也许是知道光凭自己的话语说服力不够，女人把检测仪推到她面前，无数错综复杂的线段铺满了整片屏幕，让露西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个玩具，那是谁送给弗洛拉的礼物，制作得很是用心，每一块零件都打磨得非常光滑。
很多个夜晚，她、珍妮特和弗洛拉就挤在一个房间里，把门反锁起来，不让爸妈进来，然后星海就流动在狭小的房间里。
弗洛拉很博学，她认识大多数有名字的星球，这个星球上只有黑色的山峰，那个星球上的所有蔬菜都种植在灰松土里，因此不能直接吃……
在发现露西走神之后，女人停住了讲解，倒也不生气，只是在她的面前来回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
露西被打断了回忆，那些美好的、温情的片段，都随着时间一起消失了。她站起了身，在女人一开始提出的价钱基础上又加了一百星币。
女人看了一眼星网余额：“我这里不收小费。”
“送你的。”露西微微一笑，她被折磨了这么久，最终得到结果时一切却都显得那么轻飘飘。
先前她和弗洛拉说了谎，也和宋秋光说了谎，但现在她要把自己说的话真正实现。
大概是诊所定价本就高昂，不找她麻烦就是好事了，愿意给她一些额外的星币的人目前也只有这一个，女人撇了撇嘴，从后面摆放着药品的柜子里找出两个酒瓶形状的瓶子来。
每个瓶子里还有一些小瓶子，小瓶子的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因为其中有不少絮状物，看起来很是浑浊，她考虑了片刻，实在舍不得把两个都给出去，就把一个瓶子塞了回去。
瓶子被递到露西手上的时候，那些小瓶子里的蓝色液体转出指甲盖大小的漩涡。
“会让你好受一点，”女人说，“你知道该什么时候喝。”
露西愣住了，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女人话里的意思，她把瓶子抱在怀里，小瓶子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得到了第二块厨神之心的碎片——拯救。】
宋秋光咦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干啊？”
【嘿嘿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要的不多，给我十个积分就告诉你。】
“没门儿。”反正碎片已经到手了，系统也不能真不要脸到把碎片拿回去，至于怎么拿到的，宋秋光其实也不是很关心。她看了一眼门外，天色渐渐暗了，露西还没有回来。
家里，光线从窗户透进来，站在露西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满天飞舞的灰尘。
听到动静的珍妮特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本来以为露西终于愿意回家了，心里充满喜悦，却在看见她怀里巨大的瓶子时，迟疑地站住了。
“你还要走吗？”珍妮特怯生生地问。
露西好像才看见珍妮特一样，把视线定在了她身上，她的头发如果不经常护理就会变得毛毛躁躁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身上穿着的也只是她那件缀满蕾丝花边的睡衣。
露西点了点头：“是的。”
她的房间里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不怎么多，想到那栋带着花园的小楼，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花香，她只拿起了觉得不带上会后悔的东西，剩下的她都留在了这个房间里。
珍妮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偷偷溜了进来，她的眼睛很漂亮，眼泪可以聚成一小汪湖水之后再流下来，加上她本来就长得像个洋娃娃，这一招对谁都是百试百灵。
露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挡光了。”
珍妮特的眼泪彻底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
没过多久，露西就收拾好了行李，那个诊所的女人给她的瓶子实在不好再抱着，也装不下，她干脆把里面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只把它们装进袋子里。
走出家门的时候，露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很多，她用手指把嘴唇边的皮肤往外推，扯出一个笑脸来。
距离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不少天，正巧今天客人不多，店里还算忙得过来，宋秋光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些精力做饭，就在段恙送的晶体里扒拉了半天。
但要么是食材不够，要么是来不及现做，正发着愁呢，就有某个系统因为没赚到积分，悄悄地上线了一个新的大礼包。
于是换了个方向，打开积分商城的宋秋光被弹窗猝不及防地闪了眼，她立刻捂住眼睛，在房间里不算宽的沙发上谨慎地打起滚来：“救命啊，有没有人管啊，系统谋杀宿主了。”
眼看着坏心办了坏事，系统寻思着自己今天应该是很难实现积分进账零突破了，只好心痛地把大礼包的价格一降再降，最终落在了一百九十九积分上。
从疼痛里缓过来的宋秋光移开放在眼睛上的双手，照旧感叹了一下摊上这种系统，自己是有多么命苦，但占据了积分商城大半地方的礼包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礼包的图案是三个挤在一起的粽子，分别是蛋黄肉粽、蜜枣粽和豆沙粽，一看就是从x宝详情页上扣下来的图，还是来自于不同的店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非常诱人。
早已熟悉系统做派的宋秋光照例去看礼包页面底下的小字，看了三遍，才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食材无限供应，系统你变性了？”
【……那叫转性。】
一百九十九积分虽然多，但刚刚好卡在她的心理价位上。问题是系统向来抠得要死，宋秋光打开了自己的积分余额，果不其然，停留在一百一十二积分上，就这还是因为之前做川城麻辣鹅时赚了一百积分，要不然她的余额看着得更可怜了。
“有没有可能我俩打个商量，这八十七个积分先欠着？”宋秋光实在无法从无限供应这四个大字上移开视线，感觉买不到这个礼包，拣不着这个大便宜，她真的会后悔很久。
果不其然，系统又照旧装起了死，无论她怎么呼唤都不出来，气得她牙根痒痒。
这个破系统就喜欢拿好东西吊着她，可她一不是拉磨的驴，有根胡萝卜挂在脑袋前面就肯往前跑，二没有赚积分的手段，无论是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光是上新有什么用，她一个也买不起。
【那是什么？】
听到系统的话，宋秋光抬起了头，正好看见路过二楼的露西，她背着一个包，左右各拎着两个袋子，其中一个袋子是透明的，最上面搁着十来个瓶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
她赶紧从沙发上下来，快步走过去预备搭把手，然而走近了才发现，露西的全部家当，就是这一个包和四个袋子。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露西却只是稀松平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子，看宋秋光久久不语，便以为她是对那些瓶子感兴趣。
露西用左手从袋子里捞出两个小瓶子：“你要吗？”
还没来得及拒绝，露西就把瓶子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半天没等到宋秋光的回答，露西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往三楼走。
【你要是把这两个瓶子给我的话，就给你九十积分。】
宋秋光握着这两个小瓶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露西出去了一段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手里的瓶子也是，能让抠得不能再抠的系统开出四十五积分一瓶的高价，这瓶子一定不简单。
现在换她装死了，无论系统怎么劝她，又是利诱又是威胁，宋秋光就是不松口，把两个小瓶子并排放好，塞进柜子里。
看来系统这边是走不通了，但是算算时间，地球上的端午节是农历五月初五，星际这边也差不多快到了，今天的直播赶不上也没关系，粽子本来就是需要慢慢包、慢慢享用的食物。
以前还在乡下的时候，端午节前几天，姥姥就会走上一二里地，去水边上摘芦苇叶回来包粽子。芦苇细细长长的一条，长得很高，叶子也不遑多让，基本都有一臂那么长。不过包之前芦苇叶要用开水煮过一遍，否则包起来很容易烂。
用芦苇叶包粽子需要一片压着一片，叠起来包，但在姥姥家的时候，宋秋光都是守在灶台旁等着粽子出锅的人，并没有参与进包粽子大军中。
倒也不是她不想学，只是包粽子看着简单，实际包起来就大不一样了，在姥姥的手里规规矩矩的芦苇叶和糯米，到了宋秋光手中，芦苇叶是芦苇叶，糯米是糯米，它们两个永远不对付。
【真不买了？】
“没有那么多积分我能怎么办？”宋秋光说道，“瓶子的主意你就别打了，我不会同意的。”
【露西都没说什么，算了，你要是给我做碱水粽、五花肉粽和蜜枣粽的话，我就把礼包便宜卖你。】
碱水粽在淮城几乎见不到，虽然甜粽咸粽在国内同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之争一样持久，但她对碱水粽就和对辣口的豆腐脑一样了解不多，只知道它是用草木灰做的碱水，和糯米一起浸泡，包的过程中不加馅料，煮熟了之后蘸白糖或者蜂蜜吃。
“三选一，我做不了那么多。”考虑到她第一次独立自主地包粽子，能不能包得严实不把米漏出来都很难说，宋秋光冷酷地拒绝了系统无理的要求。
【太菜了吧，那我要蜜枣粽。】
宋秋光点点头：“可以。”
蜜枣粽是她最熟悉的粽子，虽然没怎么包过，但每年端午前后没少吃，想来应该不成问题，而且礼包里的食材无限量供应，以后把它做成店里的固定菜品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