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映把自己砸到床上。
然后扯过棉被捂住了脑袋。
天呐。
天啊。
秦祈嘉就这么直接地出柜了。
他说他是……是……是同性恋！
宋星映今晚铁定睡不着了。他的心脏到现在还砰砰跳！
当然秦祈嘉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跟他出柜，别人说是一回事，本人承认是另一回事。宋星映大受震撼，心情很复杂也很微妙。
继上次意外得知秦祈嘉与鲍冰洁的关系后，他心里又多了一个秘密。这种隐秘的感觉也太刺激了。小心脏承受不住啊。
据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胡思乱想，会在脑中不断重复播放尴尬的画面，整个人像泡在尴尬的水缸里。
这就是宋星映此刻的状态。
如果只是出柜，没有后续，到此为止，一切都还好。他可以假装没听清，不知道，不记得。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往不可控不可逆的方向发展了。
秦祈嘉说完那句话后没有立即离开，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宋星映问：“你厌恶同性恋？”
宋星映发誓，他最多最多犹豫了五秒！然而就是这五秒，让他现在心里塞塞的，涌上一丝泛苦的悔意。
当时他们面对面站着，靠得很近，近到耳郭上的小痣、唇上的淡细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非常敏锐地察觉到秦祈嘉的表情和语气淡了，不是平静的淡，而是冷淡的淡。即使他最后说“没有，不，当然不”也于事无补。
宋星映当时就后悔了。
他真的不是歧视同性恋！他、他只是……哎，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怪他反射弧太长、嘴巴太笨、孤陋寡闻……总之，秦总千万不要误会啊！
换作是自己，如果出柜的时候对面嫌弃又抗拒，宋星映想想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慌乱之下他随口问：“伦纳德也是吗？”
秦祈嘉：“是。”
“那……”
“我跟他只是朋友。他喜欢清纯可爱的。”
清纯可爱。
宋星映试图将这个词跟秦祈嘉联系在一起，差点吓死个人。
伦纳德说喜欢他。
宋星映又把词往自己身上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祈嘉看他呆呆的像第一次踏入新领域反应不过来，便耐心科普：“同性恋也不是看见同性就恋上了，同性恋之间也可以有纯洁的友情。”
他还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宋星映科普“撞号”的问题。他无法想象一米九的伦纳德被压在身下的样子，当然换成他自己更不可能。
不过，在宋星映这里好像不算个问题。最终他没说。
宋星映不合时宜想到那张照片。既然秦祈嘉跟伦纳德是普通朋友，那跟其他人呢？
要命的好奇心又来骚扰他！
秦祈嘉：“直接问。”
宋星映：“……”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好奇害死猫。宋星映按捺不住问：“秦总，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宋星映心怀侥幸。
“因为我只会对男人产生性冲动。”
“……”
宋星映想掌嘴，掌自己嘴。
同时他又感到疑惑，以秦总的年龄、身世、才华，怎么说都应该有几个前任吧。
他又开始脑补：难道是他家里人不同意？对了，秦总和鲍总的关系看起来不是很好，难道是因为秦总出柜，鲍总不同意，要他结婚生子继承家产，两人才闹掰了？天啊……
秦祈嘉看着他：“很好奇？”
宋星映口是心非：“也没有很好奇。”
“接触过一些人，但没有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因为他们都有一些我不能忍受的地方。”
“比如？”
秦祈嘉像看见上钩的鱼，勾了勾唇：“不是不好奇？”
宋星映面臊，嘴硬道：”一点点！”
“A只想脱衣洗澡来一炮，B喜欢穿鞋子躺沙发上，C不会普通话但非常爱说脏话，D擤鼻涕声音很大，E每天至少要喝两杯冰水，F酷爱吃辣。”
“……”
宋星映突然觉得，以秦总的年龄、身世、才华，没有谈过恋爱也正常。
秦祈嘉说：“也遇到过因为我不喜欢他而造谣的人，很败坏兴致，看见就恶心。”
前后呼应，重申论点，有理有据。
宋星映想了想问：“是那个把你的照片发外网上的人吗？”
原来他是爱而不得恼羞成怒啊。
“你看过那张照片？”
不小心说漏嘴了，宋星映只好点点头。
“右边那个，女朋友也在照片里，现在是未婚妻。后面那个，是刚才说的ABCDE中的一个。”秦祈嘉冷笑一声，“这里只有三个人，他却说我脚踏四条船，为什么？因为他很不要脸地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秦祈嘉对此嗤之以鼻，并不在意，现在看来谣言传播很广，连宋星映都知道了，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跟我同校，我们私底下没见过几面，他对我纠缠不断，还偷拿过我的东西。谣言是他几年前在网上传播的，没人理他，我回来后，有心人利用他散播的谣言想泼我脏水。”
“原来是这样。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
宋星映看上去是真情实感在替他生气，五指捏成了拳头状。
秦祈嘉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一点。
“不过，秦总，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
来了。
尴尬的第二个画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此话一出，乌鸦从头顶成群飞过。
宋星映：该死，秦总想说就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秦祈嘉：好问题。
最后拯救他们的是徐绰的一个电话。
“秦总。”
“什么事？”
“今晚又上了一个相关热搜词条，要撤吗？我把资料发给您了。”
徐绰在非工作时间外打电话过来，证明不是小事。
“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一个叫‘是小蝴蝶不是幺蛾子’的网友吗？他上热搜了。”
徐绰也跟众人一样疑惑，这位凭空出现的网友，不是秦总的熟人，也不是他们的水军，他就像个正义使者横空出世，金色的昵称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您说，他究竟是什么人？”
秦祈嘉也不知道答案。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宋星映乖乖站立的侧影。他穿着宽松的睡衣，一截薄腰随着慌乱的伸展动作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