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在松南待上半个月,结果第五天时,郭暖来了信让江嘉树回去。江嘉树跟我说完这个消息后,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能早些回去还不好吗?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愁。”
“没什么?回去后,你暂时不要去上班,避一避。”
我点点头,明白了江嘉树的意思。
从松南回来后,江嘉树借着感冒请了长假。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真得很高兴,起码能陪我说说话,带我看看民国的泸江或者说江嘉树能借着陪未婚妻逛街更好地去传递情报。
清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就被郭暖打破,他借着养伤住进了江嘉树的家里。
郭暖皇帝似的坐在客厅中间,指挥他身边的两个人走到门那,末了,又指向我,命令着:“你也避一下,我和江先生有要事商量。”
“韫棠,你先回房间,午饭好了我叫你。”
“好。”说完,我便快速离开。
吃过饭后,为了避免和郭暖有过多交流,我麻溜地钻进厨房。
“你怎么来了,就几个盘子,我很快就收拾好了。”江嘉树边擦着碗边说着。
我挤到江嘉树旁边,拿过他洗好的盘子走到门边往外瞄了又瞄,小声问道:“他怎么来了?不会要住很久吧?”
江嘉树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型: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他是真讨厌,我觉得他这里有问题。”我指了指脑袋。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
说完,我和他相视一笑。
郭暖倚着门,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道:“我还想着来帮忙,来得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我听了之后,又气又恼,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
“许韫棠你在这不是给江先生添乱吗,走走走,我们出去。”
郭暖上前来拉我出去。
江嘉树一把抓住他的手,气氛莫名变得怪异起来。
他俩保持着姿势不动也不笑,我处在中间更是尴尬。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买了水果罐头不知道放哪去了,我去找找。”
我飞一般出了厨房,郭暖也跟着出来了。
“找到了吗,我陪你一起找。”
郭暖跟在我后面问道。
“哎呀,我记错了,好像是几天前买的早吃完了。”我不好意思笑了笑。
郭暖挪到椅子边坐下,不在意道:“你很讨厌我?”
我摇摆头。
“你就是讨厌我,你看,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没有,我真没有,你想多了。”我极力否认。
郭暖挤出一抹笑,自以为装得一副纯良模样。
“许韫棠,娃娃亲这种糟粕你也认?江先生是书读多了,绕进去我能理解,可你,不该这样吧?”
“你说的话我不喜欢,以后别再说了。”
瞧着我愠怒的样子,郭暖反而笑出了声,说着“有意思,有个性。”
我和郭暖双方正僵着,江嘉树拿着一杯茶过来,稳稳当当放在郭暖面前。
“江先生,看你恢复得差不多,明天就去教学 吧,你告假的这些天,我那几个不省心的弟弟妹妹功课落了一大截。”
“好。”
郭暖翘起二郎腿,颇有得意道:“你放心,只要我在这一天就一定会照顾好许小姐。”
“不敢劳烦少帅,韫棠买了明天的票回黏岗,和我父母一起准备婚礼的事。”
“到时,还请少帅来喝杯喜酒。”
郭暖愣了几秒,僵硬着扯开一个笑容,说了句恭喜,随后死死盯着我。
我慌张避开郭暖的眼神,往江嘉树旁边去。
“看许小姐的反应,难道也和我一样事先不知江先生的安排?”
完了完了,我这脆弱的心理素质,我刚刚也没表现出很惊讶的表情来,郭暖这个傻货故意用话试探我?
江嘉树笑盈盈握住我的手,放在他怀里,亲昵道:“少帅说笑了,韫棠内敛,经不起少帅的玩笑话。”
“明天几点的车,我替江先生送许小姐去车站。”
江嘉树正要开口,郭暖身子往前一探,双手交叉放到膝盖处说着:“江先生还信不过我的为人?明儿你还要去当差,肯定不能送许小姐,几点的车,你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把许小姐送上车。”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事情的发展怎么怪异起来,我不能托江嘉树的后腿,他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捏捏了江嘉树的手,朝他微微点头,表示答应。
江嘉树对我笑了笑,随后站起来向郭暖弯了腰请求道:“还请少帅批我一天假,韫棠年幼,我实在不放心。”
我也站了起来,看着江嘉树的动作,心里揪了一下,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充满我的身体。
郭暖往后一仰,闭了眼,冷冷说道:“批了,明儿我们一起去,江先生不要再推辞了。”
“多谢少帅,明天早上十点的车。”
郭暖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客房。看着他关上门,我才敢贴在江嘉树耳边问出疑惑。江嘉树的气息打在我的侧脸上,现在真是脸红心跳。
“先听我的,去黏岗。”
我点了点头,问道:“他是不是怀疑你的身份了?”
江嘉树眼里的温柔褪去。
“别,别,我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我在我那个世界看了很多你们这种谍战片,大致猜了出来。”
“你相信我,我告诉你,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很幸福很幸福正是你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我们一定会胜利的,黑暗终将迎来黎明。”
江嘉树捂住我的嘴,打断我越来越激昂的话:“我信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回去的办法,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露馅,遇到刁钻的问题就说不知道让来找我,记住没?”
我点了点头,江嘉树松开了手,电灯散发的光芒笼罩在我俩身上,一股说不清的暖意在我和他之间流转。
“黏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不用担心。”
“郭暖已经有五房姨太,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让你踏进魔窟。”
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指了指郭暖住的房间,然后点头。
我如期坐上了开往黏岗的火车。
可等我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着,嘴也被堵上了。
吱呀的开门声让我瞬间警觉起来,郭暖一脸凝重走近,后面跟着一个弯腰谄媚的男人。
他在看到我后,眼睛一亮,整个人变得柔和起来。
“少帅,属下自作主张……”
白烁邀功的话没说完,郭暖给了他一脚,冷言道:“滚出去!”
说罢,男人慌里慌张跑了出去,可在他关门时嘴边流露出的窃喜像是提前了为这个故事要以悲剧收尾做出预告。
郭暖贪婪地眼神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最后停在我的脸上,得意道:“这些天,江先生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可惜了,我郭暖不是什么君子,佳人就在眼前,何有不采之意。”
我剜了他一眼,郭暖更来劲了,他上前取下我嘴里的布团,又捏了捏我的脸,笑脸盈盈着:“韫棠,我会对你好的。”
故事的走向变得无厘头,这里的真实让我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过去。我拼命地说服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只要梦醒了就会结束,于是我从掐自己到用针扎自己再到用剪刀。
我捏着剪刀,心里突突直跳跟打鼓似的,闭着眼咬牙在手臂上划了下去,此时血慢慢流出,像一张纸慢慢被水浸湿。就在我把剪刀对准胸口,狠下心决定来一剂猛药时,后颈一沉,手里的剪刀被人夺走。
我闭上了眼,陷入黑暗,安慰自己再次睁眼一定是梦醒了。我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郭暖,他假意关心的眼神让我陷入沉思,故事就是这样:开端,经过,高潮,结尾一个都不能少,那么现在的我到底在哪一个阶段,我迫切得想结束这个故事,最可怕得是我好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我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我应该是许韫棠的。
郭暖哑着嗓子说出:“你真狠!”
然后用力按住我已经包扎过的手臂,伴着血一点点渗透纱布威胁道:“许韫棠,趁着我对你的新鲜感还更浓,安分点,
不然,这把剪刀下次一定会出现在江嘉树的身上。”
我奋力想摆脱他,直到痛得大口喘气,眼泪掉了下来,郭暖才停了动作,随即一手掐住我的后颈,抵到他面前,咬住我的嘴唇。在郭暖这,我对共赴巫山有了深刻的阴影。
经过这次事后,这个房间所有的锋利物品都被人收走,包括屋内的花瓶摆设。
为了缓和我们的关系,郭暖把府中书库的钥匙给了我,允许我随时去。不知道是郭暖的故意为之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我终于见到了江嘉树。
在我第五次去小书库,发现书库的门虚掩着,好奇心促使我推门进去一探究竟。吱呀的声音,引得里面的人率先出来。我和江嘉树两两相望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喷涌而出。
江嘉树疾步过来关了门,后背抵在门上,双臂紧紧抱住我。嘴里不停说着抱歉,对不起我之类的话。
“不怪你,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从来没有怪你,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对不起孟樱,是我的错,我应该陪你一起去黏岗,是我害了你。”江嘉树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春天的毛毛细雨打在我的心上,湿漉漉的。
好久,江嘉树才放开我,他的一双眼睛被泪水晕过后显得亮晶晶的,看着我心动。
“还有十三天,郭暖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孟樱,你要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带你出席,只要出了郭府,一切都有机会。”
江嘉树不放心,捏住我的肩膀补充道:“按照郭暖的性格,他一定会带女伴出席,他那五房姨太太必定会争起来,孟樱,你一定要忍下来,让他知道你慢慢爱上他了,一定要争取到机会。”
“好,我记住了。”江嘉树今天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上“孟樱”两个字,可我不是孟樱,我是许韫棠呀,他一定是急糊涂了,记错了名字。
离开时,江嘉树从刚刚待过的书架处拿出一本书递给我。书很破旧,散发着霉味,书名耷拉在仅剩半页的书皮上,好似一阵风出来,整本书都会散架。
“我翻了两三个故事,有些跟你的经历很像,或许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接过它。江嘉树盯着我,认真道:“你赶紧想…”
江嘉树忽然没了声,焦急的神色布满他的脸,他咬了咬唇想尝试出声,依旧没发出声音来一瞬间好似有什么刺中了他的身体让他万分痛苦,,豆大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额头。
我蹲下来抱住江嘉树,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江嘉树眼里又蓄满了泪,泪珠摇摇欲坠,如同夏日雨后,池塘里沾着水珠的荷叶。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再忍忍,我很快就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