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哪怕是Sta,我感受到了你的因子气息,只会觉得突兀”余飞推了推戴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陈阳辉:“……”
陈阳辉恨恨地朝着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说来好笑,两个早已成年的高等Do稀有Sta碰到一起时总会变得孩子气起来,拌嘴较量是时常有的事。
但拌嘴归拌嘴,余飞犹豫后,还是问:“你没事吧?”
他问得别扭,这让他前面的种种纠结变得可笑与不必要。
幸好陈阳辉没有什么读心能力,不然会笑他想太多。
“好得很,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改造人。”陈阳辉适时地没有与他继续拌嘴,认真回答了。
余飞:“所以,有进展吗?”
“自然是没有的,最起码不是同一家。”陈阳辉觉得有些手痒,伸手便朝余飞要烟。
肖宁是因为改造人死的,所以他们对于改造人相当敏感。
余飞朝他扔一包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厨房去。
陈阳辉关上门,看见他打开冰箱,便知道他是要给自己做饭。
很自觉的,他到饭桌前坐下。小小的饭桌与厨房相隔仅几步距离,他就这样盯着余飞的背影看。
说不清道不楚,出了事情之后他率先想到的是到余飞这里来,似乎是想要寻求点什么。
没能收到余飞第一时间问候,说不心寒不可能,可见到余飞怔愣的表情,以及此刻给自己做饭的背影,他的气又烟消云散。
虽然他一直很想告诉余飞,余飞自认为拿手的咖喱鱼蛋面其实真的很难吃。
不光是咖喱鱼蛋,还有早餐蛋加肠,余飞是个煎蛋时不放盐调味的家伙,只保证熟透,不保证味道。
尽管这样,但他还会吃。
咖喱鱼蛋面热气腾腾出炉,陈阳辉平静地开动。
“三天后,我要离开这里。”陈阳辉说。
余飞:“去哪里?”
“我不知道。”
“危险吗?”
“可能。”
余飞顿了顿,他知道陈阳辉的真实身份。
表面上的集团大佬,实际是联盟警方安插的卧底辅警。
“是任务吗?”余飞印象里,陈阳辉成为卧底的首要任务的潜伏于集团内,为联盟警方暗中传递灰暗产业链信息,帮助联盟警方打击灰暗交易。
陈阳辉许久没有动作了,突如其来的离开,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这与当年肖宁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阳辉:“不好说。”
咖喱鱼蛋面吃完了,这回不用余飞动手,他自己将碗筷清洗干净。
哗哗水声里飘来烟支燃起的味道,是余飞点了一支烟。
说来好笑,分明是医生的余飞会抽烟,且烟瘾不小。
“你抽多少根了?”洗完碗筷的陈阳辉掐走他的烟。
余飞皱眉:“你管得着?”
“是,管不着,谁还能管得着你余医生。”陈阳辉撇撇嘴,将从他手上掐来的烟闷头抽了。
也不能这样说,肖宁是管得着余飞的,确切地说,肖宁能同时管住他和余飞。
有些时候他都感慨,身为Inf的肖宁对他们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小。
这是一种不同于由属性产生的威慑力,完全产自于说不清道不楚的一些微妙情感。
说完后便是沉默。
“保护好你自己。”余飞不知不觉间又点燃一支烟。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当下能说的只有干巴巴的嘱咐,和入喉的烟一样苦涩。
陈阳辉还抽着从他手里掐走的第一支烟,有些闷闷:“会的,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认真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是否危险吗?”说到底,余飞还是抬起头盯着他问。
没有清不清楚的危险,只有是不是要隐瞒的真相。陈阳辉瞒着他很正常,但此刻因为想起了肖宁,以至于他逾越地发问。
陈阳辉将烟头熄灭,没有耐性的他这时候很耐心:“我没骗你。”
余飞:“……”
余飞抹一把脸:“抱歉。”
小雨还在下,空气有些凉,陈阳辉帮着余飞将门窗关上,两人同眠一张床,没有纠缠,也没有说话。
陈阳辉始终不提为什么到余飞这里来,余飞始终不提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这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他们除了拌嘴便是纠缠,陈阳辉依旧会对余飞做的饭发脾气,余飞依旧尖酸刻薄地挑衅陈阳辉。
他们不知疲倦,不提离开的日期,似乎日子就该是这样的,平淡,且一地鸡毛蒜皮。
余飞是在第四天的清晨察觉到陈阳辉的离开。
其实不算是清晨,那大约是凌晨。晚饭时陈阳辉还是与前面那样冲他做好的饭撒脾气,他也还是与往常那样回怼陈阳辉;餐碗是两个人一起洗的,洗着洗着又莫名其妙打起来,洗完后坐在一起看晚上七点档的肥皂剧,点评肥皂剧里的剧情;九点肥皂剧结束,他们在一起又看了一个小时的新闻报道,看了深夜档电影,直到一点半左右才睡下。
他们都没睡,尽管闭上了眼,没有动作。
所以在凌晨五点多时,余飞察觉到了陈阳辉的离开。
陈阳辉的动作很轻,但难免有些窸窸窣窣;可余飞依旧没有醒的迹象——或许说,他依旧没有要睁开眼的意思。
他听得见陈阳辉离开前的一声叹息,里面夹杂情绪太多,他不能去解读。
陈阳辉完全离开是在六点钟。
早晨的空气是冷的,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许久后慢慢蜷缩起身躯,又闭上眼,疲惫非常。
就这样吧,他想。
……
汇叔所说的生意,鱼仔依旧云里雾里。
六点多钟不到七点钟的海风很冷,他搓着胳膊上争先恐后地鸡皮疙瘩,絮絮叨叨:“什么鬼情况,怎么我们先到了,他们人影都不见得。”
陈阳辉绷紧着下颌,不光是鱼仔,他也觉得冷,但他好歹是大哥,得憋着。
汇叔这时候是联系不上的,派来的手下只叫他们低调点在这儿等待。
用鱼仔刚来的话来说就是,以为是正经场合,没曾想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活活挨冷风吹。
折腾,太折腾了。
海的远处有灯亮起,渐渐的才能看清——
“船?”鱼仔惊愕。
陈阳辉眯起眼打量。
那确实是一艘船,不是什么豪华大轮船,就是一艘普普通通的,捕鱼用的轮船。
船逐渐逼近了,陈阳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他猜的没有错。
鱼仔将他这种笑容理解为终于见着来人的如释重负,不免得也跟着高兴起来,一边看着船的方向一边道:“还以为要被放鸽子了。”
“倒不至于。”陈阳辉轻描淡写地道。
来接应他们的是汇叔助理,将他们带上船后,才见着在里面似乎等候多时的汇叔。
不同于两人在岸上白白吹冷风,汇叔此刻休闲得很,见到他们被冷风吹得有些苍白的面孔笑了笑:“这船开得慢,就让你们多等会儿。”
“没事,也不算太久。”陈阳辉皮笑肉不笑地道。
老狐狸肯定不会让他好受,会变着法地恶心他。
他蓦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装了,他应该从余飞那儿顺件外套再走。
所以这时候的余飞,应该醒了吧?也不对,余飞从开始便没睡,一直在装睡。
余飞兴许觉得没有破绽,但他太熟悉余飞,光是听呼吸声,便知道余飞和他一样没有睡。
船缓缓开动,似乎是有意证明汇叔说的话,开的确实很慢。陈阳辉看着海上的浪起起伏伏,这才问道:“汇叔,我们的生意,要这样过去吗?”
他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他没想到会使用这样的方式过去。
这种传统的方式未免过于耗费时间,对于他们这样的生意人,时间是宝贵的。
汇叔裂开嘴笑,他接过手下点燃的雪茄,道:“阿辉,你也明白人,我们要做的什么生意,你是清楚的。既然清楚,也知道我们需要避嫌。”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陈阳辉隐隐有了个猜测。
汇叔吐出烟雾,笑得有些恶趣味:“偷渡。”
陈阳辉:“……”
陈阳辉没忍住,当即心下骂脏话,
亏这个老东西说得理直气壮,三岁小孩也晓得这在联盟是违法行为,一旦被抓获,处置不轻,还被这老家伙当作聪明法子去了。
也浪费掉他前面费劲暗中和上司传话,让人在关口蹲守好跟踪过来的力气。他想到了汇叔打算在海上过关口,没想到人是准备偷渡。
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便是如此,陈阳辉暗暗认命。
这是他首回出任务,准备和上司来一场里应外合,才第一步,就这样被打个岔。
“貌似,这不对吧汇叔。”他还是想努力一下,让老家伙别费劲偷渡。
汇叔对此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说:“哪里不对?”
“这要花的时间太多,况且我们也没犯什么事,不需要这样冒险。”陈阳辉尽可能心平气和。
他知道汇叔要干的生意,自然也知道汇叔这是第一回干,开始他惊讶于这老狐狸的胆大包天,以为老谋深算,后面发现其实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