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刚推门进到58110房间就听见卧室传来声音。
“人还没醒。”
“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
不知道赵青铭在电话那头问了什么,等沈望走进卧室就看见程诺红着脸低声道:“没有做奇怪的事……”
回电话的人抬眼望向门口顿时噤声,眼神尴尬地反复确认,不知道进来的人听到了多少。
“好,我会多注意的。”
两分钟后,程诺挂断电话,有些心虚地对上沈望探究的视线,“你来了?”
沈望挑眉:“噢,本来打算来收尸的,我是不是来太早了。”
程诺下意识反手摸上后颈,看看许挽呈,又看向沈望,“你放心,赵医生说他现在没什么大碍。”
沈望不置可否咂咂嘴,没有说什么,伸手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夹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他目光轻飘飘扫过躺在床上的人,随后上移落在程诺身上,更准确说,是他的唇上。
程诺的嘴巴红肿得明显,加上嘴角还破皮了,任谁看了都会往那个方向想去。听程诺刚刚打电话说的,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许挽呈够心机的啊,说不定哪天就把人拐家里去了。
沈望咬着烟屁股,说的话不清不楚:“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程诺正被沈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下一秒,躺在床上的人就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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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打电话叫客房送点吃的上来。”
“嗯。”
醒来第一眼,到手里被递过水杯,再到程诺转身离开卧室,许挽呈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只是安静、沉默地盯着。
“喂,大爷,看够了没?这里还有一个人呢。”沈望伸手在许挽呈面前挥了挥无语道。
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沈望才懒得管。结果坐在床上这位“大爷”从睁开眼后,当他空气似的,全程都没看过一眼,敢情还是他打扰了他们甜蜜的相处时光了呗,要不他走?
许挽呈收回停留在卧室门口的视线,低头喝了口水,终于开口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以后别乱给人提建议。”
沈望额角抽抽:“你他妈醒了还给我装睡。”
坐在床上的人不以为然:“哦。本来没醒的。”
“老子就总共说了两句话。”沈望无语伸出两根手指比划,恨不得许挽呈看清楚点。
话音刚落,程诺就走了进来,见沈望一脸激动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吗?”
不等沈望开口,许挽呈就将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定定看向程诺,“头有点疼。”
闻言,程诺顿时紧张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抬手用手背触碰许挽呈的额头,小声嘀咕:“没有发烧啊……”
许挽呈拉下他的手,声音略显沙哑:“可能是被吵的。”
沈望:“?”
程诺担忧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许挽呈:“没事,不影响。”
十分钟后,客房将餐食送上来,没过多久,许挽呈就放下勺子,拿起纸巾擦嘴。
程诺清秀的眉头轻轻皱起,盯着床上桌还剩下大半碗的粥。
“不再多吃一点吗?”
许挽呈摇头:“没什么胃口。”
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不出声的人此刻终于起身,沈望抻了抻脖子,朝前走去。
“终于吃完了大少爷?我坐得都累了。”
他走到许挽呈面前,从兜里掏出仅半指大的透明密封袋,扔到桌上。
程诺无意瞥了眼沈望递过去的东西,见他们像是有正事要谈的样子,“那我先出去……”
“不用,等我一会,累的话可以先在旁边坐着休息。”许挽呈立刻出声,向程诺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
程诺瞄了眼沈望,确认他不介意后,这才放心的走到侧边坐下。
沈望双臂交叉,对靠在床背的人奚落道:“来之前我都跟你说过了,叫你小心一点。那强定镇静剂又不是神药,明知秦越给你的酒里面下了药,你他妈还敢喝。”
许挽呈拿起扔过来的透明密封袋,端详装在里边的白色粉末,神色平静:“你以为他好糊弄?”
秦越跟许巍岷有联系,说明想试探他的绝不止仅仅只有秦越一人。倘若他今天不喝下那杯兑了东西的酒,许巍岷那边对他的防备只会更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坏的结果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只不过比起原先计划的,事情却发生了一点偏差。
“我找人切断电源之后,在一间备用仓储室里抓到了几名负责今天酒水的服侍人员。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酒店里的人,倒像是秦越特意安插进来的。”
说起这事,沈望冷笑一声。
“这药粉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已经送往检验了,目前还不确定具体成分是什么,但跟你酒里下的那玩意应该是一样的。”
当时那几人被发现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拆开口袋里剩余的药粉,疯了似的往嘴里倒。要不是他的人见势迅速上前缴获了还没来得及被吞进肚子的那些,再慢一步,东西可就全都要被销毁了。
沈望调出酒楼的实时监控,放大其中一个画面,将手机摆在许挽呈面前,指尖点了点屏幕左下角被黑布盖起来的地方。
“这里,是他们暂时存储的一批’货物’,目测大概有五十吨。前两天跟酒水一起运进来的,发货源地正好就是东郊那所私建的药品厂。不过……”
沈望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有个比较棘手的事,把里边的东西偷偷运走倒不是多大问题。唯一麻烦的是,这酒楼的所有门锁都配备了警报装置,触碰机关的误差直径设置得太小,秦越又在外面派人看守,精密开锁设备送不进来。”
屏幕的摄像画面闪动一瞬,许挽呈盯着角落放置的“货物”一言不发,沉默地想着什么。
“也许,还有个办法。”
房间角落里一直默默待着的人突然开口,许挽呈和沈望一同看过去。
顶着两道交汇的视线,程诺起身走近,掏出那张房卡。
从顾恬逸给这张卡的时候,他就猜到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秦越这两天对酒楼的看管很严,照理说有随意出入权限的房卡不会轻易被拿到,他不清楚顾恬逸是怎么做到的。
“这张房卡能够随意出入酒楼内的任何房间。”
像是为了证实可行性,程诺继续道:“昨晚,我就是用这张卡进来的……”
沈望伸手接过,前后翻看,“程诺,你从哪弄来的?”
“一个、朋友那。“程诺摸上侧颈。
许挽呈将目光从那张房卡上移开,落在程诺的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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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多,沈望已经走了,带着程诺给的那张房卡。
而给房卡的人此时正把剩余的餐食拿到房厅,打算明早再叫人过来收拾。
哐——
他的腿磕到了桌底下的垃圾篓,低头一看,里边静静躺着两支空了的针剂。
所以说,昨晚许挽呈病情发作期间是打了镇定剂的。
秦越的实验应该还在初期阶段才对,为什么药效却这么强?即使注射了镇定药物,却......还是无法压下去。
“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声音,程诺回头一看,发现许挽呈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没什么,你怎么起来了?”
“已经休息够了。”
许挽呈盯着他,向前走近,站定,垂眸看嘴角的伤口,抬手抚上,大拇指指腹轻轻摁了摁。
“疼吗?”
“表皮伤,不疼。”
唇瓣张合,几度擦过许挽呈的指腹,程诺后知后觉地将脸侧开,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滚烫的触感。
看见程诺躲开的动作,许挽呈眼睫微不可察轻颤了两下。
他一手越过程诺腰侧,撑在后边的桌沿,另一只手则悄悄搂上腰间,将额头抵在程诺的肩头,闷声道:“抱歉,下次我会轻点。”
程诺被眼前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形不稳,双手借力顺势搭上许挽呈的肩。
下次?
他们还会有下次吗?
“没关系,不要紧的。”
程诺尽力放缓呼吸,低头看了眼,身前的人没有反应,也不回话,空气陷入沉寂。
他忽然发现,他跟许挽呈之间似乎总是在道歉与被道歉的路上,虽然绝大部分时候先道歉的那个人总是他。
“你的朋友今天也来参加酒宴了吗?”
许挽呈抬起头来,补充道:“给你房卡的。”
程诺眨了眨眼,有些迟钝:“嗯,来了,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朋友,今天是她的订婚宴。”
“准新娘?”
许挽呈微弯着背脊,将视线平视,在他的注视下,程诺点了点头。
接着程诺像是想起些什么,抿了抿唇,犹豫开口:“她说,有时间的话想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她想认识一下你。不过,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答应的……”
“程诺。”许挽呈打断他的话,直起背脊。
程诺不得不仰起头来,他听见许挽呈低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又睁开。
“时间你定,我会去。”
听见他的回答,程诺眼里不由自主漫上笑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