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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 秘枢院  六合会

    秘枢院是设在南朝帝宫外头的临时保密机构,专供一些不便在大殿之上,百姓之中讨论的事情让相关职能部门聚在一起。

    本质来说就是一间在女帝默许情况下的密阁。

    密阁无窗无扇,四四方方的一间密闭屋子。内置座椅长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此次六合会是南朝六部因暴食影子案聚在一起商讨,但临时三区的官正也加了进来。

    天色晦暗,乌云遮月

    七人凑在这间屋子里吵来吵去,一直没吵出个结果来。

    礼部裴玉机:“我早就说过这么三区六部职能上有交叉,肯定会出事,你看,这不都坐一起了吗。”

    巨长巨宽的一条桌上,左右两边坐满了人。

    互相看不顺眼的各位硬是被规则逼得坐在一张桌上讨论案子归属权的问题。

    唯独主位的凳子上空着,还差一个人没来。

    兵部卓雪泥:“这是陛下设的,有本事你找陛下闹去呗。”

    礼部本来就是过来凑数的,裴玉机更是不想跟小姑娘呛嘴,他顿时不吭声了。

    太和区贾无暇:“那你们说说,这次这暴食案,谁来管。”

    吏部童关:“人不是死在五味斋吗,按属地来说,是得归太和区吧。你万相区今天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万相区申一元:“我过来凑热闹啊。”

    吏部童关:“还嫌不够乱啊。”

    工部虞枢:“但是吃人的事,按性质来说,不得归刑部管嘛。”

    户部崔渺哈口气:“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吏部童关接着道:“你怎么不按属人,这么说户部也得插手了。”

    户部崔渺:“就是刑部的,别啥事都往我们户部推。”

    礼部裴玉机:“哎,梁刑怎么还没来。迟到可不是他的风格。我那边正忙着春闱呢,好不容易抽身。”

    太和区贾无暇:“不来最好,这案子我拍板就是给他们刑部的。反正太和区是一年忙的脚不沾地,没空管。”

    他和梁刑不对付已久,说什么都不想管这破事。

    万相区申一元:“我听说裴玉机裴礼大人之前好像也是浮云书院的。不如你跟大家透漏一下,当年梁刑和那个齐樾,他们俩是真水火不容呢,还是…另有隐情。”

    众人揶揄暧昧地调笑。

    风呼哧一吹,刮的门嘎吱一声响。

    “各位有空在这嚼舌根,不如趁空把案子结了。好为陛下分忧才是。”

    “真想听梁某的绯闻的话,我也可以和各位真心交个底。”

    秘枢院里的大桌上还吊绑着个半死不活的尸体,身形巨胖无比。

    据刑部的人说是暴食案的元凶谷宴山。

    只是这人从被绑到现在几乎一句话也没说过。

    倒真有不怕死的竖起耳朵,靠近梁刑的胸前。

    下一秒他捧着耳朵大叫,鲜血留了一地。

    户部崔渺不敢置信:“你…你竟然敢…”

    “割掉…元凶的…耳朵。”

    原本那被吊着的尸体砰地一下砸在桌子上。

    仿若一道人体生腌。

    吓的他们齐齐往下一蹲,像个鹌鹑一样窝在凳子后面。

    武穆从梁刑身后侧身,好言安慰:“崔户大人,掉的又不是你的耳朵,不用这么大叫。”

    “不然,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

    户部崔渺知道这是个警告,他刚刚不该好奇梁刑的八卦的。

    梁文昭拍拍崔渺的肩膀:“崔大人一会慢走,我好好跟你讲讲梁某的事。”

    户部崔渺立刻捂着耳朵退回凳子上。

    那被吊着的是从死囚犯里随手拉过的,正巧是被谷宴山吞吃了影子的那位。

    武穆悄悄在梁刑耳边低语:“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跟这么一群煞笔共事,难怪女帝大半夜喊你过去了。”

    长桌上一群煞笔咳嗽了一声。

    咳咳…咳嗯

    你这悄悄声音还挺小哈。

    梁刑绕过一侧的三区六部的一把手,稳稳坐在了巨长的八仙桌正前方首位。

    没有人敢质疑梁刑坐首位有何不妥,毕竟是女帝跟前的红人,连带着刑部从六部中脱颖而出。甚至梁刑的字都是女帝给取的。

    他古井般幽深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严肃道:“各位影子案牵连甚广,户部、刑部、兵部都脱不开关系,还有太和区。”

    吏部童关:“不就是一个吃人的囚犯吗,听说之前还被抓到白云司过,甚至还在你梁刑眼皮子底下逃了。”

    “容我提醒一下,暴食者已经就范。当初从白云司逃出的是一个影子。”

    工部的虞枢疑惑:“影子?”

    “在外逃窜的不是一个罪犯,而是一个影子,我希望各位可以配合刑部,在造成更大灾难之前,尽快将影子捉拿归案。”

    有了桌子上一具无影尸体的震慑,大家渐渐对这次案件有了警惕。

    礼部裴玉机:“可是这影子究竟从何而来?又要如何抓捕?”

    梁刑看了一眼武穆,轮到你交代了。

    武穆拉开凳子,坐在梁刑身侧,翘着二郎腿,手臂自然横放在梁刑那边的椅背上,像是个半挟持的姿势。

    “小爷我就是从景川逃出来的。里面的影子多如海水,想要抓捕,可以塑一个全光的光牢,或者全黑的暗牢。”

    六部三区之人面面相觑:“这人神神叨叨地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景川。”

    前几日刚绑过武穆的贾无暇嗤笑:“哟,这不是我前几日抓到过的盗墓贼吗,怎么又说自己是从景川逃出来的影子了。”

    武穆撑着桌子往前:“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裴玉机抬头看了一眼武穆,这人说话的方式,好生熟悉的。

    在坐的都是六部最有权的官,知道梁刑说的大概八成是实话。

    户部在思索这又得分给刑部多少银子。

    工部虞枢手指轻轻画着草图,设计暗牢或者光牢的雏形。

    兵部直接一口应下,需要多少兵器尽管吩咐。

    其他礼部、吏部虽然跟这事没多大关系,但也记挂在了心上。

    “还请三区巡防时,密切关注人的影子。一旦影子变成字形,务必将人困在全光的屋内。”

    贾无暇和申一元可有可无抬了下下巴,他们归属于肖鹤鸣一派,但在正事上是绝对秉公执行,不掺私怨。

    众人面前,桌子上的这具被削掉一只耳朵的尸体没有影子,已经违反了他们认知的运行规律。

    躺在他们面前的是未知的,甚至超越他们理解的存在。

    众人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一股寒气攀上脊梁。

    梁刑在此次六合会拍案决定:从明日起,全朝一级戒严,全力追查影子。

    吏部童关想起来女帝的交代,当场宣读旨意。

    女帝下令六部全力配合梁刑,调查影子案。

    八双眼十六道目光射在梁刑身上,带着质疑、愤懑、不解以及嫉妒。

    如果说刚刚尸体被削掉耳朵是杀鸡儆猴给他们看的话,那女帝的旨意就是明目张胆逼着他们全力配合。

    不愧是女帝面前的红人啊!

    梁刑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不为所动。

    满阁官员穿着白色常服,只他一人蓝衣。如同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一柄桅杆,飘着蓝色的旌旗。

    大浪扑来之时,折断的是桅杆,航船就会失了平衡。

    梁刑站的位置太特殊了。

    他剑尖滴血,威风凛凛。他铁腕忠骨,狠厉果决。

    甚至丝毫不逊色于齐樾当年在战场上的风姿。

    武穆心脏狂跳,用舌头顶了下牙齿,艹,他好带劲。

    武穆狐假虎威,借着梁刑的势,补充道:“如果只是虚而无形的影子,哪怕各位的影子全都变成罪字,我都会当做没看见。但是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暴食的影子附身会啃食人肉。懒惰的影子的附身,会全身乏力陷入昏迷,形如死尸。骄傲的影子附身,会……

    大家面色凝重地听完武穆的一番分析。

    冷汗冒出后背,只是听着就觉得这影子恐怖如斯。

    秘枢院从没遇到过这样齐心的时候。

    趋利避害乃是人的天性,影子案与他们无关,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关系到南朝,关系到女帝,甚至不用撤那么远,告诉他们,影子附身即会死。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自是站成一线。

    礼部裴玉机若有所思盯着武穆。

    贾无暇和申一元两位官正沉默不语。

    充当和事佬的户部崔渺红着脸开口:“有旨意不能早点拿出来嘛。同属六部,大家同事一场,不会不忙来帮忙的。”

    吏部童关挠了挠头:“我也是刚想起来嘛。人老了,快不中用了。”

    推三阻四的一场六合会在互相调笑中结束,这场提前警戒过的影子案或多或少已经在心中埋了刺。

    ***

    散会后,密阁重新封锁,众人各干各的去了。

    梁刑抓着落单的户部崔渺的后衣领子。

    “别着急走嘛,不是要听梁某的八卦吗?”

    崔渺低头摆手:“啊啊啊,不敢不敢。”

    “这就没意思了,我可以说,但是你不听呢。”

    “崔户大人最近忙吗?”

    “不忙不忙。”

    “那正好,帮梁某一个忙吧。”

    “嗯嗯,是的是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