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突然停滞了两秒，很快又有人提起新的话题，“说起来顾学霸喜欢沈清鸢的哪一点啊？”
顾之聊捏了捏掌心，让自己提起精神，专注于回答这个关键问题，“清鸢本身就是很优秀的人，不管是学业还是兴趣爱好，虽然也许和倡导的常规方法不同，但却是她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让她的每个方面都进步很快，她对于自己的了解，对于想要投身的事物的专注，都十分让我感到敬佩。”
谁啊？
旁边等着听“脸”这个回答的朋友们眼神中都透露出十分的迷茫。
“......但清鸢却并没有骄傲于此，停滞不前，而是以谦逊的态度继续向前，同时还能兼顾社交，交友广泛，拥有很高的名望和人气，虽然也会因为这些被人误解，但依然坚持自我，不为外物所动，我认为这些都是构成她的优秀的要素。”
感觉到氛围有点僵便主动提出新话题的戚风听到这番和沈清鸢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堪比感动X国十大人物评选简介的文字：“......”
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多亏了她之前把沈清鸢当做情敌时的情报收集作业，顾之聊都不需要思考很久就能说出一连串沈清鸢的优点，并组织成流畅的言语。
她看着不远处看过来的沈清鸢，不禁愈发挺胸抬头，感到一阵骄傲。
没错，她就是这么理解女朋友的人！
看到对上她的视线后眼睛一亮，一副显而易见求夸奖模样的小朋友，沈清鸢眯着眼蓦地将指间的细杆烟按灭，一缕白烟消逝在空中，后主动走过来。
“戚风，你摸摸她的脸。”
戚风瞬间从莫名变得严肃端正的红色气氛中回过神来，一眨眼就发现莫名陷入了黄色气氛，自己好像要变成这两人之间play的一环，连声严肃拒绝，“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玩三人行的烂人！你说话注意点！”
沈清鸢用看傻子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我怀疑她发烧了，叫人拿温度计上来。”
这里本来就是戚风去年开的酒吧，一开始只是玩乐性质，却没想之后经营的还不错，久而久之就成了她们这群人平时的基地。
这会儿听了沈清鸢的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戚风终于明白过来，略微收了收吊儿郎当的气质，打电话叫前台把温度计送上来，一边嘟囔着她怎么不自己来，一边伸手去摸顾之聊额头的温度。
然而却被正主神情严肃地躲开，声线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认真变得低沉，“我是清鸢的女朋友，其他人不能碰我，不然清鸢会生气的。”
“哟，你还挺有自我保护意识的。”
戚风本想直接霸王硬上弓，却不曾想这位看上去虽然也不怎么柔弱的学霸实际上力气比她预想的还要大不少，明明看上去脸色确实红润的不太正常，但精力却格外旺盛，把她防的密不透风不说还顺带着给了她几个肘击。
两人僵持半天，直到有人敲门送温度计上来，顾之聊也压根就没让她碰到一点自己。
中途还有精力一直用弃犬一样委屈巴巴的眼神望着几步之遥之外笑眯眯看着她们的沈清鸢。
“不行了，我累了。”到后来她都想干脆让人去附近的药店买个测温枪好了，至少比她在这儿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强。
到最后绝望的戚风开始有意识地利用动作扩大战场，把身边围着看热闹的几个损友统统拉下水，几个人合力一起才勉强把温度计给她夹了进去。
折腾半天终于结束了上半场，一群养尊处优的纨绔们从没觉得这么累过，结果自己扑腾半天弄出一身汗，沈清鸢却还干干净净一脸悠哉地站在一旁，顿时不乐意了，纷纷指责她。
“这是你女朋友吧？你倒是自己来啊。”
“等会儿你去把温度计拿出来啊！我们可是仁至义尽了！”
“你不会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故意让她来折腾我们的吧？沈清鸢，好可怕一人。”
“怎么会突然发烧？”另一个人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瞪大眼睛提出合理怀疑，“不会是你昨天把送上第一次的单纯学霸折腾太狠，才让人第二天发烧的吧？”
沈清鸢这才慢悠悠走过来，俯视她们的视线里蕴含着淡淡嘲讽。
“怎么可能？”
沈清鸢回忆了一下，大概是那一晚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开着调低的空调，还有清晨最冷的那段时间，她跑到顾之聊睡的那张床上抢走了对方的被子的缘故......她垂眼看向被夹了温度计之后就呆呆坐着一动不动的小狗，命令道。
“温度计取出来给我。”
刚刚还死犟着不肯让人碰的人，听到沈清鸢的声音就好像触发了底层代码，瞬间就乖乖听话，把温度计拿出来双手奉上。
沈清鸢在接过温度计时感受到就算是末端也有沾染的热度，在食指和拇指碰到后，那股热度逐渐向上继续扩散，她以不被人察觉的速度飞快地皱了皱眉，随后很快恢复原来的从容神情。
“嗯，果然发烧了。”
水银柱爬到了38.5℃的数字。
顾之聊坚信自己只是因为太激动导致的体温升高，因为她从小就很少感冒，发烧什么的更是只有小学的时候还不太会照顾自己时才会出现的失误，怎么可能......
她对着其他人侃侃而谈自己不会生病的一百个理由时突然打了个喷嚏，清亮的鼻涕缓缓冒出个头，随后再开口就出现了浓重的鼻音。
沈清鸢嫌弃地连退几步，再开口就定下了今晚的结局。
“吃药，然后去睡觉，”她又偏头看向戚风，浅淡笑意中透出不容置喙，“就让她今天在你这里睡一晚吧。”
戚风憋屈地应下，面对这个大魔王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不要乱跑，自己乖乖吃药，然后去睡觉，不然我会担心你的，嗯？”
顾之聊低着头乖乖听女朋友对自己的嘱咐，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穿着酒吧制服的人走出去，还不忘挥手道别，顺带着对其他人也潦草地挥了挥，最后对沈清鸢也认真嘱咐一句，“清鸢也是，不要喝太多，早点去睡觉，这样对身体好。”
于是沈清鸢对顾之聊点头，为了回应她的挥手也举起手，幅度轻微地晃了晃。
走廊的灯光比包厢更亮，修长瘦削的黑发女人随意披了件丝质披肩站在门口望着她，屋内屋外的灯光无声而温柔地洒下来，便在那处拢住一团雪白又轻薄的柔光，像是肩头覆了一层冬日清晨的初雪，干净纯粹，泛着点点揉碎的细碎日光。
顾之聊因为高热烧的眼角不自觉流了泪，眼眶也红通通的，为了能对上她的目光以滑稽的姿势倒着走路，恨不得把脖子抻长二里地，直到那嫣红唇角扬起的婉约弧度在她眼中越来越模糊不清才转身正常走路。
“行了行了，不能喝的走了，我们继续喝！”
没了新鲜的乐子，她们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无意义闲聊和八卦之中，闲得慌了就去舞池活动活动身体，包厢里酒精和烟草的味道愈发浓重，包厢里的灯光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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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聊按照说明书严谨地吃完放在门口的药，然后躺在陌生的床上看陌生的天花板，让因为药物逐渐升腾的困意逐渐席卷全身，还不忘在这期间复盘。
今天好像还没和清鸢说几句话就结束了，希望下次能两个人相处更久一点。
清鸢会什么时候睡觉呢？
她明天还有课，从这里到学校要花半个小时，进了学校大门到上课的教室还要十五分钟，得早点起才行。
明明从上了初中就贯彻了良好的身体管理，之后也没再感冒过了，今天居然在清鸢和她的朋友们面前露出如此窘态，好丢脸，清鸢不知道会怎么想她，总感觉被嫌弃了。
原来发烧和感冒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吗？明明她平时不太会思考这些事。
而且她的鼻子和眼睛都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个劲儿的往外流神秘液体，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气味，让她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又想了很久才想起这种感觉，是久违的......孤独。
在这时，顾之聊看到了手机上半个小时前唐岚发来的消息。
【山风：死了吗？】
简短粗暴，却直击要害。
很有唐岚的风格。
【一只知了：没有，但是发烧了，阿岚，我居然感冒了，而且还在清鸢和她朋友面前流鼻涕，场面好尴尬。】
对面过了几分钟回道：【没死就行。】
然后在顾之聊耐心等着她的后文直到撑不住捧着手机睡着的期间，对面也没再发来其他消息。
第二天，顾之聊猛地从床上睁开眼坐起，看着窗外明亮的世界，和从窗户照进来的热烈阳光，她有些颤抖地看向自己的手机。
不管怎么按都是一片漆黑的屏幕上，映照出她震惊的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生病的第二天，清晨的闹钟并没有按时响起，因为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从酷似酒店布置的房间抽屉里果然找到了充电器，连忙给手机充上电重新开机后，她才松了口气。
没事的，说不定还没晚，说不定她体内的生物钟会让她自动在必要的时间醒来，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体内的生物钟。
顾之聊一向是个乐观积极的人。
然而她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
看着手机上十几个未接来电，以及X信上不同人发来的中心主旨只有一个的众多消息——
【你怎么没来上课？】
顾之聊两眼一黑。
是啊，她为什么没去上课？
她自己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