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场景就跟着换了样，随春生靠在角落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视线被大片的白色占据，却又明显能分辨出地面和墙壁，她一一看过周围的几人，江敢、李珏、方悯山……副本里的人一个不少。
看来过完副本的玩家会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她想，难道这里是游戏大厅？
嘶，跟想象中的有点差别啊。
她不经意的一点一点挪到江敢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问：“这是哪？接下来要干嘛？”
江敢同样小声回复：“中转站。正常情况下，清算完奖励之后会被传送回游戏大厅。”
随春生注意到江敢用了个限定词——
正常情况下。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非正常情况吗？
……哦，这确实是非正常情况。
“副本被恶意断联，如果主系统判定无误的话，你我会作为主犯和从犯接受处罚。”
江敢语气轻飘飘的，随春生却感觉像是有千斤的巨石压在身上，让她喘不上气来。
但下一秒，江敢就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十分恐怖的话：“温馨提示，恶意断联属于各项违规非常严重的一种哦。”
随春生倒吸一口凉气，更不敢抬头直视江敢了，整个人鹌鹑一样唯唯诺诺地站在那儿。
嘀一声，系统面板上出现了新的邮箱提示，随春生心里七上八下地点开，闭着眼睛不敢看。
“有、有处罚通知吗？”她问。
江敢无语：“我看不见你的面板。”
“……哦。”随春生干巴巴的应一声，生无可恋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最上方几个硕大的红字分外夺目——全服通告。
【针对玩家咏叹调、江敢恶意破坏副本一事，系统特做出以下惩罚：1.玩家咏叹调与江敢在下个赛季成为永久绑定性队友，除非一人死亡，否则无法解绑。2.未知。】
此条公告一出，所有玩家特别是刚经历过强削一整个副本的江敢、李珏不约而同的想到：
这也能称得上惩罚？？
江敢不可置信的问：“老实交代，你其实是系统的亲闺女对吧？”
要知道，上一个被系统这么轻拿轻放的人还是综合榜第一，而随春生只是一个连技能都没有的新人玩家。
随春生风中凌乱：“不是……吧，未知难道不算是惩罚吗？”
“当然不！”江敢很快反驳，“未知意味着系统暂时没有想好处罚内容，等它想好的时候你应该……或者说绝对，已经有自如应对处罚的能力了。”
随春生一面心说不要对我抱有这么大的自信啊，一面产生了一个和江敢截然相反的想法。
她认为，系统选择未知并不是没有想好处罚内容，而是准备在她成长之后下达处罚、收割更多。
就像种庄稼一样，没成熟的时候哪怕往死里压榨也捞不到多少东西，成熟的时候只是轻轻一割便算丰收。
她面色凝重，却在对上江敢震惊的神色时选择缄口，半响轻轻换了个话题：“惩罚第一条貌似是将我们两个绑定成队友？嗯……队友是什么？”
江敢不出所料的转移了注意力，又开始兢兢业业的解释：“是联谊赛，玩家以五人小队的形式参与联谊赛获得奖励，这届联谊赛的报名已经开始了，我还在找队友，所以暂时没报，系统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将我们两个联系到一起的。”
随春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意思是说这次联谊赛你属于我了？”
这话说的就有点暧昧了，但江敢还是接了下去：“如果你当队长的话。”她倾身往前凑了凑，“那么是的，我属于你。”
随春生深吸一口气，脸顿时比熟透了的苹果还红，她“噔噔”后退两步，这才发现方悯山已经死亡凝视了自己好久。
也难怪，毕竟抢了人家心心念念的好亲友……她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江敢的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不打算跟方悯山和李珏组队了？
“你不和那个谁……”随春生委婉说道。
江敢倒是无所谓：“只是一届而已，又不是以后也不和他俩玩了。”
……方悯山的脸更黑了。
江敢笑眯眯的：“现在才刚开始，有很多玩家都还没报名呢，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找齐剩下三个人不是轻轻松松。”
方悯山的脸五彩斑斓。
随春生憋笑憋得很痛苦，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笑出声不是很道德。
江敢心有所感似的，向后摆了摆手，那是个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原本方悯山不是很乐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会儿后还是不甘心的屈服了，转眼，中转站就剩下了随春生和江敢两个人。
随春生明显感觉到江敢有话要对自己说，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后走了两步，最终停留在一个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位置：“你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说吗？”
江敢眼睁睁看着随春生多动症一样离自己又近又远，一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险些脱口而出，好在紧要关头刹住了车，她清了清嗓，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变得有些拙口。
从初见到现在一直是随春生在提问。
为什么会进入游戏？为什么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为什么会被系统处罚？
一句又一句……但在此刻，她们被调换了位置，轮到江敢来问了。
江敢眨眨眼，断断续续“嗯”了几声后开口：“为什么救我？”
这太奇怪了，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陌生人？
难道是利益驱动、意图招揽又或是别的什么？
若是放在一个老玩家身上还有可能，但随春生只是个第一次进游戏的新手啊，是什么让她心甘情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随春生很自然的回答：“又不是只救了你一个人，我的设想明明是救下所有人……”对上江敢那双代表光明的鎏金色眼睛，她不知为何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干脆没声了。
“哦。”江敢应声，继而问：“那为什么要生母心爆棚救下所有人？”
随春生有点被惹毛了，语气无奈：“见不得别人死在自己面前、医者仁心、心理创伤、ptsd……”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词，适时顿了顿，凑到江敢身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你为什么维护方悯山，我就为什么救人。”
“……”江敢沉默了，这就是不愿明说的意思了，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她虽然遗憾却也能理解。
江敢叹了口气，说：“那我先走了，有事队伍联系，你记得看奖励结算，不出意外的话，”她笑了笑，“你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个人技能了。”
话落她离开了中转站，整个空间只剩下随春生一个人。
随春生低头沉默，过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来，她双手握拳，忍不住暗喜一声：“Nice！”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用再和别人言语交锋，不用再去注意保密问题，因为中转站就是一个天然的高密空间——当然，前提是没有其他人在场。
她明显比之前要自在了很多，甚至在有节奏的哼着小曲，手指漫不经心的在系统面板上滑动。
“剧情杀奖励……D级道具【红丝线】？”
像是平时玩游戏一样，点进去就是道具简介。
道具名称：红丝线
道具等级：D
道具效果：可无条件禁锢c级及以下玩家三分钟，限用三次。
好东西！毕竟三分钟足够干很多事了。
随春生开心了，迫不及待地点进副本奖励清算。
“五千积分、D级道具、D级道具、E级道具、20自由面板点数……这是什么？”随春生疑惑，但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更让她疑惑的东西。
“特殊道具？”她一字一顿的念出来，“眷恋之花。等级，未知，效果，未知。呃……”
她要抓狂了。
这游戏是半成品吧？怎么这么多未知？
她从道具界面离开，一眼就看到了右上角的个人中心，随后毫不迟疑的点了进去。
……毫不迟疑的退了出来。
随春生闭着眼睛颤颤巍巍又点进去，心脏超负荷了似的后退两步。
她自恃德智体美劳哪怕没有全面开花也都有在发展，但怎么各项数值都只是卡在了及格线上？
清一色的60凑在一起甚至可以原地开始玩消消乐。
随春生在晕倒之前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20自由面板点数，难道是升这个的？
她半信半疑的点了一下，叮的一声，武力值从60变成了61。
心情瞬间从谷底被拉回来，她三下五除二的在面板上一通捣鼓，最终成为了一个武力值80的女人。
接着，她点进了最后一封邮件。
新手大礼包。
描述：开启之后会随机获得一份个人技能。
简单粗暴，但随春生喜欢。
游戏里最大的金手指终于要来了吗？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像江敢那样的附魔技能就很不错，随春生想，攻击类也可以，远程、近战，或许预言家！她还蛮想看自己装神弄鬼的样子的。
随春生双手合十再三拜了拜，虔心迎接自己的个人技能。
砰的一声面前出现了一个礼盒被打开的动画，四个大字在其中闪闪发光。
——救焚拯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