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黑死魔的东西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进入并拿走某样东西而不被误解成贼。

    更让布鲁斯费解的是,黑死魔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宠物医院,又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天都没有暴露的。

    而且,走漏风声的时机太巧了。

    几乎是在黑死魔被捕的同时,关于他有可以让人变强的药剂的传闻就跑遍了哥谭市。接下来,这家可怜的宠物医院共遭遇了六次劫持、十二次袭击和十八次偷盗。

    比这更离谱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坚持上班的多明尼卡·布莱克医生,简直是爱岗敬业的典范。

    出发前,阿福委婉表达了对自家少爷的不信任,并提议使用更得体的方式约人见面。但是,看在动物保护协会的面子上,她也不是不能和阔佬共进晚餐。

    当然得等她下班以后。

    布莱克医生非常忙,一上午没休息,最后一项工作是把蝙蝠交给凤凰实验室。在布鲁斯以为她能喘口气的时候,她又接到通知,GCPD在院长办公室等着见她。

    栗色短发的女人推门进来,红玛瑙似的眼睛环顾四周,找地方坐下,随后并不感到愧疚地说:“抱歉,我来晚了。”

    布鲁斯跟在她后面进来,简单打过招呼后,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老院长介绍道:“布莱克,这两位是GCPD的约翰·戈麦斯警探,还有彼得·波特警员。他们来是为了找你了解情况。”

    戈麦斯清清嗓子,站起来,故作亲昵地问候:“你好,布莱克医生,初次见面。你应该知道,这里最近很危险,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你放心说出来,我会帮你解决的。”

    “哦?你是会给蜘蛛治肺炎,还是会给沙皮狗割痔疮?”

    “你真会说笑。”戈麦斯讪笑道。

    多明尼卡纠正:“我认真的。”

    彼得赶紧赔笑脸,低声下气地说:“布莱克医生,我们找你是想了解黑死魔。”

    “这种事才应该找上头那些脑袋空空的草包。”老院长咳嗽两声,多明尼卡又补充说,“没说你院长,你既专业又心胸宽广。”

    “布莱克医生,我们来找你是因为有传言说你是黑死魔的女儿。”

    多明尼卡反驳他:“还有传言说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是韦恩家族的禁脔呢。”

    布鲁斯剧烈咳嗽起来。

    多明尼卡迅速道歉:“无意冒犯,韦恩先生,传言而已,请代我向潘尼沃斯先生道歉。”

    彼得自觉失言,想弥补却被戈麦斯打断。

    戈麦斯严肃地说:“布莱克医生,请配合我们。”

    “我还不够配合么?我的家人都死了,父母姐弟,一个不剩,你们突然说黑死魔是我父亲,你们想干什么!”

    戈麦斯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老院长面色不善,冷冰冰地说:“警官,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在这里为难一个医生。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之后呢,少爷?”阿尔弗雷德问。

    “我趁她不注意,拿到了她的毛发样本,已经交给卢修斯了。”

    “少爷,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布鲁斯接着说:“我在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提到受伤的金丝猴,她果然很感兴趣,现在正在给猴子做手术。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是,我必须保证她今晚不在医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老管家叹气。

    布鲁斯放低声音说,“抱歉,阿福,我不知道大家是这么看你的。”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布鲁斯猜他的表情一定很纠结,于是短暂反思了一会儿。

    多明尼卡·布莱克,白银城人,父母双亡,姐姐和弟弟也接连死去,身世悲惨。大学时期,受到科波特先生的资助,得以顺利毕业,目前在霍华德宠物医院工作。

    然而,她的父母姐弟身份未知,她本人在成年之前的经历也是一个谜。

    唯一有可能找到些什么的档案局,也在二十年前的地震里被烧毁了。

    为了弄清楚这个女人,布鲁斯选择靠金钱和科技,李仪景则找到了白银城有名的情报商,牧羊人。

    “你提供的这些我找别人也能知道。”

    “五万只能买到这个。”

    李仪景假意调整眼镜,瞟了一眼卧室,从虚掩的房门中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双臂爬满黑纹。

    牧羊人起身,挡在他前面。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女儿产生了排异反应,对吧?”

    牧羊人绷紧神经,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准备与他同归于尽。

    “放轻松,好么?”李仪景单手托腮,翘起二郎腿,隔着镜片与他对视,“你手眼通天,一定知道神谕吧?”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神谕通行证,拍在桌上。

    “你是神谕的?”牧羊人警惕地问。

    李仪景坦诚相告:“通缉犯。”

    牧羊人嘴角抽搐,恨不得把他掐死。

    “同时,我也和您女儿一样,是欲望的受害者。这是特效抑制药,静脉注射,一天一针。另外,这是我的通缉令。”

    牧羊人面色凝重,视线在药、通缉令和李仪景之间反复徘徊,迟迟做不出决定。

    李仪景决定再添一把火:“反正您女儿已经吃了那么多苦了。”

    “要是没效果,我先把你碎尸万段。”

    “活人全款,死人减半,我以为你很需要钱,那可是十二位数啊。”李仪景收起笑容,“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没人知道她爹是谁,但她妈叫奥罗拉·科波特,隔壁的企鹅人是她舅舅。她的姐姐是犯罪集团小头目,弟弟是连环杀手杀手,至于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在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嗯哼。没了?”

    牧羊人沉默片刻,说:“还有一个传闻。”

    “黑死魔是她爹?”

    “不是这个。”牧羊人摇头,沉声说,“传言说她已经死了,有人把她的尸体和别人的尸体融在一起,把她带了回来。”

    麻团降落在主人头顶,鸟喙差点啄碎他的眼镜。

    李仪景心有余悸地把它拢在手心,认真思考他怎么惹到这只鸟了,得出的结论是这几天太忙没时间休息,闹脾气了。

    只是哥谭的变化太大,调查的难度高了不少。

    “乖,等忙完就给你放假。”

    麻团咕咕响,显然是被哄好了。

    “至于你们,跟了我一路了,出来吧,别逼我动手。”

    小弟甲、乙、丙从角落磨磨蹭蹭地出来。李仪景挑眉,把眼镜换成护目镜,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你推我让,就这样消磨了三分多钟。

    “你们是来搞笑的?”

    小弟甲被推出来,犹豫了半天,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那个吗?”

    李仪景不置可否,尽管他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

    “那么,侦探先生,请帮我们找到老大!”小弟甲激动地嚷嚷。

    哦,我是侦探。

    “你们老大?”李仪景回忆了一下,“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说要去宠物医院一趟,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担心他会出事,因为传说哥谭地下有怪物,老大恐怕是……”

    “总之,”小弟丙认真地说,“请帮我们找到老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冰山餐厅异常冷清,企鹅人与谜语人隔着吧台对峙,笼子里的土豚焦躁不安,拼命啃噬栏杆。

    “考虑的怎么样,我亲爱的企鹅?”

    企鹅人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你这混蛋……我要确保她活着,才会把这玩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