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机,车门又打不开,对她很不利。
车窗外也没有人,就算她呼救也没有人能看见。
她不能就这么任人摆布,束手就擒,可手边又没有什么工具。
她不得不口头警告,“介绍你的那个婶子可是和我们家有亲戚的,你要是敢动我,后果你知道的!”
看她紧张到恐慌的样子,他有点哭笑不得,“申小姐,我一再解释,你却只肯相信自己的直觉给我定罪,岂不是太冤枉人了!”
申水荷拉回一点理智,她不能再用言语攻击他,万一他被激怒了,那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试着转变思路,一条生路出现在面前,“你刚刚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那赶快去吧。”
她的计划是,他开车的时候总不能分心对她动手动脚吧,一旦到了影院,下了车,那她就可以逃跑,或者朝人群呼救。
“你不是想去黄河大堤吗?”他不懂她为何改变主意,问一句之后,就启动车子出发。
车子开着开着就转了弯,申水荷认得这是去黄河大堤的路。
“不是说好去影院的吗?”她害怕又愤怒。
他专心看着路况,一本正经回答:“我觉得你的提议挺好的,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申水荷敢怒不敢言,气的咬牙窃齿。
黄河大堤也有很多车经过,只是过年之后,从外地回家的游子们在初七八都走的差不多了,最迟的正月十五左右也都走干净了,大堤上也就没什么人了。
怎么办?
车子在她的恐惧和不安中开上了黄河大堤。
到了黄河大堤之后,他完全没有停车的意思。
而是顺着下堤的路口一直往北开,新铺的油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不是农忙季节,地里根本不见个人影。
往北三里左右,还有个二道大堤,就是用大石块堆积起来的临河堰,这里可以近距离的看黄河。
冬天的黄河,犹如冬眠了的青蛙,没什么活力,看的人少的可怜。
申水荷随着人烟愈发稀少的河边而变得更加惶惶恐恐。
钱唐霖在坝堤上停了车,车身整个被垒砌到腰高的石头给遮挡个严严实实。
要是在这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发生点什么,就算她呼救也没人能听到。
申水荷双手紧握,护在身前,时刻戒备着他的举动。
停车之后,他竟然开了门锁,独自下车,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望着脚下的黄河。
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都好了很多。
申水荷不敢下车,她担心他会把自己拖到坝堤下干出一些龌龊事来。
一直等不到车上的人下来,钱唐霖走到副驾驶,替她打开车门,没人,眉眼一转,却发现一个缩在后排座上的蜷缩身影。
他浅笑,“水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申水荷听到他打趣的声音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害怕,她才不要下去。
仍不见她有动静,他又打开后车门,朝她伸出一只手,友好笑笑,“我是你的相亲对象,又不是坏人。”
申水荷转过头,瞪着警告的眼色,“坏人怎么会说自己是坏人呢,你别过来!”
钱唐霖看她真把自己当坏人了,勾唇邪魅一笑,大脚一抬就上了车。
上车,关门,上锁,然后整个人都冲她压了过去。
申水荷看他坐到自己身边,又锁上车门,她惊惧,抡起两个攥紧的拳头对着他砸去。
他伸出两只修长的大手,轻而易举地就握住了她朝他狂乱飞来的拳头。
看她害怕的就要哭出来,他感觉好笑又无辜,“申水荷,你不会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感觉到手中的小拳头一滞,他盯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对你怎么样,我根本不会下车,懂了吗?”
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到她那相距只有二十厘米的脸上,温热又蛊惑。
紧绷的神经让她根本不能冷静思考,听到他的话,她稳稳慌乱无措的心,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可万一他是个不喜欢在车上,而是个喜欢在野地的变态呢?
她不敢冒这个险。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把她的两手按在她的身侧,他往她跟前挪动,两人间的距离又缩短了。
不到十厘米,他脸上的毛孔清晰可见。
两人的距离近到他鼻孔里出来的气息都一股脑的呼在她的脸颊上。
她脸颊温温热热又痒痒的,让她更加不安,申水荷别过脸去,躲避他的呼吸。
他半跪在半倚半躺的她跟前,整个身子都往她身上倾,这么近的距离,很暧昧。
钱唐霖被人当流氓误解,心中有些来气,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老板,她怎么可以这样看他。
有点气不过的人,眼角一挑,眼睑下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因紧张而更加鲜红的双唇。
“我本来是奔着相亲来的,你非要在这里洞房,我也愿意实现你对我的幻想,怎么样?”他带着几分玩味和挑逗,低头又靠近她五厘米,“我这样说,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他的脸快要贴上她的,申水荷紧张到不能呼吸,对着他的脸破口大骂,“流氓!色狼!”
她忍住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水,想要反抗,却挣脱不开他强劲的双手。
钱唐霖对于这个新提的称号很不满意,他一个绅士了三十多年的人,竟然会被人误解成流氓色狼?
他故作跟她亲近,“这两个词,对我来说很新鲜。”他刻意在新鲜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接着脑袋朝她的脸沉下去,他的唇在离她只有一厘米的缝隙时停下。
这么危险的距离,让申水荷紧绷的身子不敢动弹,也不敢再乱说一句话。
她害怕再多说一句刺激他的话,他就会立刻把自己压在身下。
他不动,她就不敢动,他就这样盯着她看,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申水荷看到了希望,她一改对他恶劣的看法,试图从劝说上下功夫,她宕机的脑袋终于转了圈。
第一步,她放弃了挣扎。
因为,她刚刚复盘了一下,他本来离自己挺远的,是她一句话加一句话的口不择言的把他给激怒的,从而他就靠自己越来越近。
那会不会如他所说,她真的误解他了。
不如试试看。
心底生出这个想法后,她也不怎么害怕了,眼前他的脸即将贴上她的,如果她再一说话,岂不是要碰到他的嘴……
她往后缩缩下巴,幸好座椅是软的,她后撤了将近两厘米。
她想着言辞,忽然灵机一动,先道歉,声音不敢太大,“是我误会你了。”
她悄悄打量着他紧皱又松开的额头,有成效。
她继续认错,话语尽量真诚,“对不起,是我想……错了。”
歪和错,这两个字,她觉得还是错这个字比较不容易让人多想。
下一秒,握住她拳头的力道减轻了不少。
她再接再厉,紧张兮兮的声音也放轻松了不少,“我不该用那两个词给你扣上坏人的帽子,是我太轻率了。”
他的脸往后挪了几分,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魅惑和不解气。
怎么办?
好话都说尽了,怎么还不放开她?
她决定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一招试试,“我知道你是好好和我相亲的,我也是奔着相亲来的,对你印象也……”她停顿了一下,眼前突然放大的脸,让她急忙脱口而出,“挺好的。”
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申水荷试图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可又被他握回去。
“我还是很生气,继续……”他板起脸,等着她夸他。
能夸的她都夸了,怎么他还没听过隐?
申水荷由此得出一个结论,钱唐霖不要脸。
撅起的嘴唇出卖了她的心思,钱唐霖敏锐的察觉到,嘴角一沉,“你在心里又偷偷骂我了是吧?”
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她堆笑,“没有,我在想你的……优点……”
违心的话,她听了都想吐,想吐和清白之间,没有可比性。
为了清白,她豁出去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钱先生,风度翩翩,上好君子,绅士有礼……友善……和善……和谐……爱国……”
钱唐霖的脸在她的用词中一点点变得洋洋得意,直到听到友善之后的字眼,他沉脸,不满接了一句,声音打着转,“敬业?”
“嗯嗯。”这俩字她刚才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
这么敷衍,他冷哼, “申水荷,你是在集福字瓜分红包的吧!”
被他一语戳中,申水荷抿嘴笑笑,小声抗议,“刚见面,还不了解,谁知道你的优点是什么?”
她小声嘟囔完这句话就看到眼前的人脸上展开了一丢丢笑意。
“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既然他心情好,那就是原谅她了,这时候不提要求更待何时啊。
他黑亮亮的眼睛自她的前额往下,一直沉到她紧抿的红唇上,红红的唇近距离的看着有点诱人,他干咳一声,拉开一点两人的间隙,眼睛转向车窗外,悠悠吐出五个字,“我考虑一下。”
半倚半躺的姿势时间一长就会有点累,尤其是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戒备他,申水荷感觉腰都要坐麻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开我?”她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语气里夹杂着请求还裹着给脸不要脸的愤怒,更有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钱唐霖半跪着的姿势也有些累了,何况他还要用后腰和膝盖支着自己的身子,还要握着她下垂的双手,更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三点一起做到,简直就是高难度动作。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忽闪的睫毛,轻薄又灵动,上下一翻,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离开座椅,仍旧握着她的两只手,坐在她身边,伸伸发麻的腿,眼眸轻转,“那就给我讲一个搞笑的相亲故事吧。”
申水荷被他握着的手有些发麻,她暗暗嘶了一声。
察觉到她的异样,钱唐霖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一双无辜又可怜巴巴的双眼移到他握在自己双手的大手上,喃喃说道,“手……有点……麻了。”
“嗯?”他有点懵了,他又没怎么用力握,怎么会麻了?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我就……放你自由吧。”他缓缓说道,手仍旧没有松开,紧接着又加上一个条件,“放开你可以,但是不能乱跑,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得负责把你平安送到家。”
这家伙还挺负责的嘛!
她点头,“这里到家足足有二三十里的路呢,这么远,我也跑不回去呀!”
钱唐霖一听觉得也是,要是让她一个人走这不见人影的田地,恐怕就要吓死了。
他慢慢松开她的左手,按开车门,拉着她的右手走了出去。
申水荷脚坐的有点麻,跟不上他的步伐。
感觉到身后的人不怎么往前走,钱唐霖停住往前迈的脚步,回头静静地望着她,举起两只相牵的手,打趣问:“牵个手不能算是流氓色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