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旁边还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黑衣人，这下事情终于明朗，水落石出。
揉碎掌心冰花，林饮霜不由得抿唇一笑。
他方才在纸上写的字还真算是小小寓言了一次。
“风禾尽起。”
捆在卷轴上的布条被摔得松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的内容露出一大半来，已经有人读出了声。
“岸芷汀兰。”
“这么一看，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
“刚刚王二可说要磕头认错，这下有好戏看喽。”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神情五味陈杂，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过虽然是掌柜亲口说的磕头，但当街让人下跪这种事情林饮霜还是做不出来，这件事最后以掌柜道了歉赔了点灵石收尾，路人的评价也不出意外更高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了，林饮霜叫住那位帮他抓住贼却一声不吭就准备走的好心人。
“那个……这位仁兄，你等一下。”
那人回过头来，面上并无方才半分笑意，错觉似的。只半面眉梢微挑，明明没说话，林饮霜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何事？
看起来还真是不好相与。
林饮霜笑了笑，没有在乎那么多：“今日实在感谢你好心相助，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没有作答，只是自顾自盯着林饮霜良久，时间甚至已经长到变得缓慢，雾蓝色的眸中含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林饮霜本来都以为不会得到回答了，谁知半晌过后，对方垂下眼睛，用又低又轻的声音含糊道：
“寻。”
oh，这可真是个坏名字。
这个字一出，脑海里有亿些不愉快的事情闪过，林饮霜唇边的弧度都变得僵硬了，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此“寻”非彼“寻”，这人是妥妥热心的好人啊！
至于那人……呵呵，不说也罢，反正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里。
“真是个好名字。”
“寻兄，今日得你慷慨相助，我无以回报，这是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林饮霜尝试探查对方修为，但失败。他拿出之前一半掌柜赔偿的灵石来，笑着递了过去。
“不必。”寻垂眸，冷冷说出两个字。
奇怪，是觉得不够多吗？
林饮霜有些诧异，正准备把所有灵石递过去，就听寻继续开口。
“我……不缺这些。”
他又补了一句：“今日出手只是巧合，不为钱财，也不必谢我。”
他说完，转身就走，林饮霜想请他吃个饭的邀约也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不好强留，只能作罢，说不定以后还有缘分。
蓝色发带从视野里飘忽一瞬又消失。
把灵石收回背包里，再抬眼时，林饮霜已找不见寻那着玄色劲装的高挑身形了。
真是个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啊。
刚好今天有送上门的百亿补贴，大中午了，去找个食肆吃饭吧。
正欲离开，就见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喊他。
“这位公子留步……”
他回头，那灰衣掌柜对他苍蝇搓手，一边搓一边笑得谄媚。
这次轮到林饮霜了。
微微扬起眉，青年唇边噙着冷淡笑意，不咸不淡开口。
“何事？”
掌柜殷勤地将他迎进店内，竟然是想要买下他那幅字。
这倒是意外之喜，按林饮霜先前在店里看的那些标着的“虚高”价格，只会多，不会少。
掌柜除了冲动了点，做生意倒还算实诚，哪怕芥蒂在前，也给了个十分中肯的价格。
捏了捏装满灵石的口袋，林饮霜面上一派淡然，掌柜的说如果以后还有作品，也可以拿来与他“交流”一番。
林饮霜自然不置可否，只说下笔是件十分耗费心力的事。
掌柜笑着拨了拨算盘，意味不言而喻。
踏出门槛，林饮霜不自觉无声轻笑。
这倒是一条生财之道。
来财。
……
大街上最豪华的浮来食肆内，客似云来。
林饮霜好不容易才蹲到一个空位置，这倒是他将近一周第一次到外面来吃饭，不免好奇。
之前忙着修炼，基本每天就垫吧几口灵果，还没尝过修仙界的食物，不知道和现实有什么不一样。
他拿着菜单，菜品名字和现实世界那边大相径庭，基本根据名字推断不出食材。看清上面的价格条目时微讶，确实有点贵了。不过好在他今天刚赚了钱，心情好，点几个也无妨。
他瞥了两眼，点了几个中等和偏上价位对名字感兴趣的菜就给了店小二。
等着上菜，林饮霜的指节在木桌上轻轻叩着，一副闲适模样，也有了余裕去倾听和观察。
桌子位于大堂角落，不容易引人注意，却方便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投出去。
客人中有好些修士，有的看起来是散修，有的着统一门派或家族制服，光林饮霜认识的就有什么王家、观星门、辰天宗……
收回目光，他垂眸细细啜饮着杯中清茶，集中注意力去听，传入耳中的声音愈发清晰。
仔细辨别，大部分是类似于“xx长老的灵宠又下蛋了”、“xxx好像受了情伤”等八卦，林饮霜实在没忍住天性大爆发靠在柱子旁竖起耳朵听了会。
偷听这一块./
“诶我跟你们说，半个月前我参加那秘境才叫离谱，这段时间一直憋着，我就快要闭关突破一段时间，在这之前我一定要说出来。”旁边一桌两男两女的年轻修士里有人开了口。
半个月……比他来之前还早，林饮霜来了兴趣。
“李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柳妹，你听我慢慢说……”那青年修士喝了口茶，大吐苦水，“这辈子我就没见过这么挫败的事。”
“能让李兄感觉挫败，那得是什么样的事啊？”坐在李姓修士对面的男修士开口。
另一个没开过口的女修也道：“是啊，李大哥可是家主的亲传弟子……”
青年修士苦笑道：“原本我也挺有自信的，结果在小秘境遇上那个杀神……一个人起码杀了秘境里一半妖兽。”
“离谱！”那小师妹惊讶道，“师兄参与的离舟秘境不就开启六天么？而且还限制了年龄……”
“是啊，你们就说邪不邪门……我敢说，要不是时间限制，这人能把里面的东西杀完！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而且家主原本让我取的‘无相草’也没取到，等我赶过去的时候，连半片羽毛都没剩下，全被薅秃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如果真是如此，此人简直是妖孽！”
“恐怖！”
“逆天！”
那几人一人一下蹦一个形容词出来，轮了好几轮，林饮霜喝着茶，唇边没忍住抿起淡淡笑意，心中也对此人有了几分好奇。
“那李兄可打探到他的底细？这样惊世骇俗的人定然出身不凡。”男修士问道。
“没有。”李修士摇头，“我也打听了很多消息，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很多人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呢！”
“什么外号？”
“秘境之殇！”
“噗。”林饮霜连忙绷住自己的笑声，连忙拍了拍自己将茶水咽下。
这外号和他以前玩球球的时候取的什么暗夜の杀手、冷酷の林尐有什么区别！
取这外号，水平可以和小朋友坐一桌了，虽然的确贴切就是了。
很显然剩下的人没get到笑点，若有所思地回：“那或许是某个隐世家族或者门派出来的吧。”
“李大哥，你能不能讲讲那人长什么样啊？”
“这个啊……我也就是当时大晚上远远瞄了一眼，那人浑身戾气冲天，衣服可能是黑色，不知道是不是被血染成黑色的……”
“哦对了，他的眼睛，很可怕……”说着，李修士面露后怕，“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黑色衣服的……林饮霜现在还不怎么认识，加上今天早上认识的“寻”也就一手可数，不过如果是那张脸配这个称号，也还挺配。
“看来之后的宗门大比会有看头了。”
“如果要说这个，呵呵，那我们还是早点衷心祝愿他坐上门派管理层吧。”李修士抖了抖，用筷子夹了点菜，“唉不说了，想着闹心，吃菜吃菜。”
菜刚好上齐了，林饮霜没再听旁边对话，道了声谢就准备开动。
寒玉醒=冰镇冰粉，无味。
翠灵羹=淡淡的灵菜粥，草味。
须弥芥子=包子，各种口味。
……
名字挺古风，味道……只能说还不错。
不过也算来修仙界吃的第一个饱饭，林饮霜一本满足地吃完饭，就忽然感受到宗门结界产生了异动，大脑放空切换视角，发现似乎有人想要进入结界却被弹了出去。
结完账，他朝着家里赶去。
此地禁止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