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忧与祁澜一走出冥闻阁大门,轿子就已停在跟前,等两人走近,淡青色轿帘一角自动掀起,无需雇主动手,服务十分周到。

    路无忧照例投了四五颗阴气珠,正打算报要去的地点时,腰上忽然一暖。

    祁澜的手臂自后方环来,将路无忧整个圈在怀里,炽热的手掌摩挲着纤细的腰侧,“大人忙完事情,也该带我逛逛集市了吧?”

    路无忧:“?!”

    祁澜不会是在报方才大殿里自己摸他的仇吧?

    路无忧还没出声,祁澜的指节又在他腰侧软肉上不轻不重地一掐,路无忧浑身一激灵,差点从祁澜怀里弹起来。

    祁澜大手将他牢牢扣住,冰冷面罩碰在耳边道:“侍女。”

    侍女?

    路无忧忍住腰间酥麻,假装转身偎入祁澜怀中,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周围。

    只见赤北的两个侍女站在冥闻阁门口盯着两人。

    看似恭送,实则监视。

    他就说祁澜怎么突然搂住自己,还掐他的腰,原来是在提醒。

    按照他们目前姿势,不管谁来看,两人只是在亲昵调情。

    路无忧顺水推舟,将手放在男人胸膛上拍了拍,装作安抚道:“那就听山风的,随便走一段。”

    说完,他忍不住悄悄摸了下饱满的胸肌,咳,他只是好奇祁澜是怎么练的,并不是一时起色心。

    这厮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丝毫没有发现祁澜骤然变暗的眼眸。

    轿子精不明所以,但仍然照办。

    两人上轿后,轿子很快钻入街上一片叫卖喧闹声中。

    行了一段,路无忧使了术法隔着轿厢窥了一眼轿子身后,那两个侍女果然悄无声息地尾随在轿子之后,她们身形在街巷阴影间时隐时现,活似两条水蛇游走。

    路无忧想了想,抬手敲了敲轿壁:“看见后面那两条小蛇没?全力甩开她们。”

    轿子轻快地颠了一下轿厢,表示收到。

    随即轿子利落地跳过前方慢悠悠的老黄牛车,落地时,四足猛然发力往前冲去。

    街上众鬼只见一阵青色的旋风刮过,刚才那顶轿子便消失在原地,两个侍女脸上露出惊讶,互看一眼后,顾不得暴露,立即紧随其后。

    轿子开足鬼力在街上疯狂窜行,刮起的妖风将高挂红白灯笼吹得东摇西晃。轿子时不时跃起,踩着某个招子或檐角提速,惹得狼头绿眼的店主探头怒骂,还没伸回头,又被追来的侍女一尾巴扇回去。

    周围众鬼只当是什么娱乐,狂欢叫嚣。

    轿厢此刻颠来簸去,哪里还有原先在墙上小跑都无碍的安稳。

    路无忧两手死死抓住了轿厢一侧凸起的扶手,生怕轿子一个大动作就把他甩了出去,就连舔月也变回毛球缀在他腰间躲起来。

    然而旁边的祁澜稳坐如山,甚至还有空问:“可需我帮忙?”

    不问还好,一问,路无忧身为男人的胜负欲就上来了。

    路无忧用衣袖遮住自己长在扶手的爪子,装作淡定道:“呵,小小颠簸,家常便饭。”

    轿子突然一个急转。

    路无忧猝不及防被惯性狠狠甩向身侧,双手也再抓不住扶手,在周围胡乱抓了两下,没抓稳,眼看就要扑出轿帘的刹那,祁澜手臂如铁索般伸过来,一把将他捞回。

    等路无忧反应过来时,脸已经陷入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中。

    ——他埋首在祁澜的两腿之间,鼻尖险险擦过某处布料,隐约闻到一丝深藏的檀香。

    祁澜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腰,一手则托在他后脑勺侧边,才不至于让他完全撞上。

    祁澜的声音缓缓从上方传来:“这就是你的家常便饭?”

    路无忧:“……”

    人怎么能丢这么大的脸,闯这么大的祸。

    哦,他是鬼修,不算真正的人。

    路无忧此时不敢开口回答,只想赶快的起身坐好,可狂奔的轿子又陡然一颠,路无忧一个没起好,又再度扑入结实的腿间。

    祁澜闷哼一声,放在路无忧腰上的长指骤然收紧。

    ……这下是真的撞上了。

    路无忧不敢再动,头悄悄转了个方向,对着桥帘。

    殊不知擦脸而过时,祁澜面具下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先别动了。”

    “……哦。”

    桥子在扭曲变形的街巷中四足疾驰,身后的侍女紧追不舍。好在鬼市甚大,街道随鬼怪折腾,变幻莫千,前方恰好有一条正在缓缓闭合的街道,两侧奇形怪状的楼屋正如活物般蠕动聚合。

    桥子精顾不得提醒二人,只来得及将轿帘闭紧,轿厢蓦然收窄缩小。

    轿子冲入闭合街道的瞬间,“轰隆”一声,楼屋彻底合拢。水蛇侍女已被拦在街外,对着新构筑的高楼店面,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啸。

    狭窄的轿厢中,路无忧已然被祁澜面对面的抱在了怀里,两人之间严丝合缝。

    若不是这样,两人便会连人带轿地被街道挤压成肉泥。

    合并的这条街道很长,轿子再快也不过是精怪化身,为了防止被融合的楼屋夹入,轿厢一时并未复原,而是保持着好移动的小体积。

    两边窗外,各色灯笼光影与人声街语飞掠而过,花花绿绿的光斑交替透过窗幔照入轿内,流转变幻,投下一轮轮旖旎的光晕。

    路无忧跨坐在祁澜身上,此时贴着滚烫的身躯,无法动弹。

    当然,他也不敢乱动。

    祁澜原本正经严实的衣领已经松垮敞开,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显然是路无忧之前扑腾乱抓的锅。

    下方沟壑分明的饱满胸膛上,此刻正贴着一双纤长莹白的手掌。

    正是路无忧的爪子。

    当时情况着急,路无忧被祁澜抱到腿上,手还没来得及放好,整个人便被夹在厚实胸膛与紧闭的轿门之间。

    眼下路无忧手下一片滚烫,如同覆在柔韧的顶级铠甲上,指腹按在饱满的肌理上形成微微陷落,玉白手掌伴随着蜜色身体的呼吸正在有节奏地起伏。

    底下心脏经脉搏动,沉稳有力,仿若蓄势待发的凶兽。

    咚,咚,咚。

    只要顺着往下,便是层块明显的腹部。

    覆在上面的莹润指腹不自觉的按了两下,又骤然停止,像是意识到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路无忧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

    一定是空间过于密闭,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需要往后坐一些,假装自如地把手臂抽回,可不知道为何,路无忧才稍微退开一些,后腰便抵上了祁澜手臂,无法再退。

    路无忧正要回头看时,祁澜开口解释道:“已无空间。”

    按理说以祁澜的腿长,应该还有些余地才对,但祁澜既然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没有空间。

    路无忧虽有些疑惑,但也未再回头检查,心道这轿厢缩得实在窄小。只是这样一来,两人之间这点空隙,实在不足以让路无忧抽回双手。

    路无忧试图补救:“咳,要不我帮你把衣襟合上?”

    窗外光影明灭,看不清祁澜神色,只听他道:“不必,轿子应该快出长街了。”

    “而且,我看你也颇为享受。”

    路无忧:“…………”

    什么享受不享受的,他不就多摸了两下吗!

    不出片刻,轿子蹦蹦跳跳地在一条临水街道落地,桥厢也恢复原先大小,而方才出来的长街口已然融合成一个高大的市坊,身后的侍女也未再追来。

    轿子刚一触地,路无忧就被火燎了似的从祁澜身上弹起来。

    可大概是被狭窄的空间挤久了,路无忧腿脚没撑多久,才一出轿帘,右脚被自己左脚拌了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在街上,幸好祁澜将他揽住。

    祁澜衣领已恢复原先严实,面上一丝不苟。

    周边的路鬼看着两人大声私语。

    “啧啧啧,一出轿就腿软,两位大人实在玩得够花啊!”

    “这轿子精蹦跶得这么欢,堪比春凳,没想到还能这么玩,等会我也要跟我家那死鬼试试!”

    “刺激,真是刺激!”

    莫名其妙地促成了鬼市的新消费风潮。

    路无忧被祁澜揽住,在众鬼看不到的地方,皮笑肉不笑道:“还有更刺激的呢。”

    众鬼凑上前,“什么什么?”

    路无忧探出头来,面目狰狞:“活吞众鬼,见者有份。”

    “呜啊!是鬼饕餮大人!快跑!”先前大声蛐蛐的路鬼瞬间化作黑雾,鸟兽群散。

    旁边一些老鬼摊贩哈哈大笑道:“跑爪子跑,鬼饕餮大人又在逗鬼儿耍喃!”

    有不明所以的新鬼问道:“刚才那是开玩笑的?”

    其他鬼插嘴道:“可不是么,每回都听他说饿了要吃鬼,一年到头也没见他吃了哪个。也就吓吓那几个小鬼罢了,不过大人旁边那位没见过,不知是哪方鬼尊。”

    路无忧对老鬼们的拆台全当没听见,反而祁澜听得仔细。

    吓跑蛐蛐小鬼,路无忧腰不疼腿也不软了,满意地直起腰杆,多付了几颗阴气珠给轿子精,便让它去了。

    腰间的毛球一骨碌地坠落在地,化成毛茸茸的小白狗。

    老摊贩见了它,“哎哟,舔月大人也在喃?要不整一根烤人腿儿?”

    舔月很矜持的“汪汪”了两声,表示婉拒,它抬起湿漉漉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又回头朝路无忧与祁澜“汪”了一声,便撒着短腿往前方跑去。

    能激起舔月这么兴奋的东西不多。

    路无忧望向祁澜道:“山风逛完集市,接下来,本大人带你去吃好吃的。”

    临水红灯下,路无忧笑意吟吟,挑起的眼尾染上几分粼粼醉意,朱红衣袍艳丽惑人。

    祁澜只觉得自己有更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