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中的学生大多回家吃午饭，碍于陈旭明俩人工作忙碌，家里没人做饭，陈令舒和陈睿一般在学校吃。
午休时的教学楼，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默契地降低音量。
陈令舒从食堂回来时，A班只零零散散两三个人在。
林子瑄正一门心思看直拍，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喊她：“婧姐让你空了去找她一下。”
陈令舒放东西的手一顿，她最近也没犯什么错。
“找我？”
“嗯嗯。”林子暄心思全被屏幕里的人吸引了，声音逐渐远去，但没过一会，身旁忽然一道残影，林子暄手里一空，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谁。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关曜抬眸一瞧，“又是这小白脸，有那么喜欢吗？”
林子暄伸手要去抢，但她没意识到，要是关曜不想，她从来都占不了上风的。
林子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秀眉一拧：“你就嫉妒吧，人家没比你大多少，你有他高有他帅有他唱歌好听有他跳舞好吗？”
关曜被她这一连串说懵了，好一会，才像是被气笑了似的，蹦出一个字：“行。”
林子暄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裴应许呢？”
“刚吃完饭他说有点事，你找他？”
“我找他干嘛，婧姐找他，又为竞赛的事呗。”
俩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又默契地压低了声音。
关曜转着手里的手机玩：“让婧姐死了这条心吧，去不去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林子暄把手机从他手里抽走：“不关我事，反正我话带到了，随便他咯。”
实中的老师大多有就近分配的房子，大多数老师都回家午休了。科任老师的办公室里，赵婧正拿着一叠资料看什么。
敲门声响起，赵婧回头一看，见女孩还有点犹豫地愣在门口，笑了下：“用不着这么怕我，过来吧。”
陈令舒第一天就因为迟到被她请到办公室喝茶，虽然没怎么处罚她，但这位脾气火爆的英语老师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没想到，凑近一看，才发现赵婧在看她过往的成绩。
实中的A班并不好转，需要提供过去包括初中各项考试的成绩，以及各类获奖证明。当初搬家决定得匆忙，要收集这些成绩也要一番功夫，初中大部分人她都没怎么联系了，还好有她初中班主任帮忙。
赵婧递给她一份资料，是类似于夏令营加比赛的形式，先从各学校选拔，每个市再选出十名去隔壁市参加。
“含金量不错，后面参加自主招生挺有用的。”
陈令舒落在参赛费用那一栏，这次会请国内外的名师过来上课，各项费用加在一块不算小数额。
“老师——”
赵婧打断了她，翻了翻她的成绩：“我看了下，你的英语初一初二都是接近满分的水平，初三掉了点，压力太大了？”
赵婧笑着安慰她：“可遇不可求，除了奖金之外，出去锻炼锻炼也是好事。这次学校的名额会在全校统一选拔，决定了就去课代表那报个名——”
“哐啷”一声，门口装书的箱子被人撞倒了。
“抱歉婧姐，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男生个子中等，面生，戴了副黑框眼镜，瞧着有些拘谨，他手里还抱着一摞练习册，手有些放不开。
“没事儿，箱子你放旁边就行。”赵婧望向陈令舒，“还有其他的问题没？”
陈令舒捏紧了手里的资料，摇了摇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生还对陈令舒笑了笑，但很奇怪，陈令舒并没有感受到友好的气息。
门再一次被合上，殷绪把刚收好的练习册放在桌子上：“刚有几个没交，我中午催了一下。”
又状似无意地扫过旁边那些资料，不经意问道：“婧姐，今年竞赛怎么变全校选拔了。”
赵婧摞了摞那一沓，拉开抽屉放了进去：“这不挺好的，一次定排名。要总让高二高三的上你们心里也不舒坦。”
殷绪笑了下：“也是。”
陈令舒回去的时候心里藏着事，心底模拟了好几版劝说陈旭明的说辞，都没注意到迎面慌张走来的人。
俩人险些撞上。
林子暄眼睛一亮，双手别着系在腰间的外套的袖子，把陈令舒拉到一旁：“陈令舒，帮帮我……”
陈令舒下意识地把资料往身侧放：“怎么了？”
“我生理期，但待会体育课我们跟二班打比赛，我得当拉拉队去，你替我下好不好？”
林子暄皱着眉，明显疼得不行。陈令舒倒是不介意，但她没什么经验：“可是可以，但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林子暄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没事没事，我到时候坐你后面，旁边人做什么你跟着做就行。”
像是怕她反悔似的，林子暄厕所也不忙着去了，回身从自己抽屉里抽出啦啦队服往她怀里一塞：“我俩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
比赛安排在运动场旁边的室内体育馆，篮球场更衣室等一应俱全。
林子暄带着陈令舒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往里走。
陈令舒见她还捂着肚子：“你先去座位那坐着吧，我换完就过来。”
林子暄强忍着痛，她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又有关曜在旁边，她很少受什么委屈，对别人的好意也一向接受得心安理得。
但陈令舒总让她觉得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平时性格太疏离，虽然挺和善的，但转学过来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她和谁走得近过。
但偶尔那么几次相处，林子暄都能感受到她对人不是那种客套的好，换句话说，这人挺真诚的。
“你自己一个人行吗？”林子暄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嗯，换个衣服而已，你去吧。”
体育馆的更衣室很人性化，男女更衣室中间隔着一道走廊，女更衣室里面也都有单独的隔间。
陈令舒挑了一间空的进去，刚关上上衣，就听见隔壁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哎你帮我拉下拉链。”
“你今天不是不来吗，这衣服谁的啊……你不会是因为他来的吧？”
说这话的女孩子很犹豫，空气停滞了一秒。
陈令舒无意听别人的墙角，但这段时间八卦之神是有点太眷顾她了。
虽然未点明“他”是谁，但陈令舒脑海中募地闪现出那晚酒吧后门那一幕。
被仰慕的，被时常议论的，只要一提到，即使不点名道姓也会让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她曾经近距离观摩过参与过这样的人的人生，所以几乎靠第六感就能确定在聊谁。
事实证明她也没有猜错。
“要是当初你多考两分，没准也能去A班。”
见对方没回话，女生自顾自地说着。
隔壁的门紧接着被打开了，两道声音逐渐远去，陈令舒只听到“同桌”“竞赛”之类的字眼。
这场景太熟悉了，以前她也总是被卷入这样的话题漩涡。
即使现在已经离那段记忆很久远了，也从物理上切割开了，但每逢遇到相似的场景，依然会有一些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上来。
林子暄这套衣服短裙的腰身大了一点，陈令舒拉得不费力，但出来的时候依然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走出更衣室，依然觉得裙子不太舒服，正想进旁边的厕所再调整一下，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两个穿着绿白相间的啦啦队服的女孩跑上前来，应该是二班的。
其中一个女孩在她脸上仔细辨认了一会，又和旁边的女孩对视了一眼，才鼓起勇气道：“你是裴应许的同桌吗？”
陈令舒瞬间辨认出这道声音，就是方才隔壁那两道。
见陈令舒点头，俩女孩明显更激动了，互相撺掇了下，最后是那个个高的向她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我们是二班的，那个，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裴应许呀，里面也有一个小袋子，就当是给你的小礼物。”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声音越来越小，但眼中的喜悦一点也掩藏不住。
里面那个小礼物价值也不低，没有谁会拒绝的，尤其她们听说裴应许的这个同桌家境还挺普通的。
但很意外，对方很久都没有接，甚至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抬起的手等得都有点尴尬。
就在女孩快要开口的时候，两个女生的视线忽然往陈令舒身后看去，方才还被她们谈论着的人就出现在几米外，而且很明显，就是朝她们这来的。
少年穿着一身校服，姿态散漫随意。
俩人不知所措地对上视线，鼓起勇气打算自己给，就见少年在几步外站定，视线只落在她们面前的女孩上：
“陈令舒。”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