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葵的指尖微微收紧，贴着藤魉后腰的布料渗出一层薄汗。
远处侍者俯身低语的姿态让她想起提线木偶的动作，头颅前倾，关节僵硬，连嘴唇开合的弧度都像是被精准丈量过。
“看到了么？”她压低声音，气息几乎擦过藤魉的耳垂，“忘了和你说，薄慈可说那位是天聋地哑。”
薄慈这是把她当傻子骗呢。
桑葵勾起嘴角，那样子像个得胜的小狐狸，似乎意识到她的动机，藤魉也跟着笑笑，但是眼中莫名有些失落。
“你倒不蠢。”
桑葵眨了眨眼睛：“那是不是蠢的另有其人？”
藤魉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却又不收回手，只是说道：“那赌吧，蠢的人先死。”
桑葵，活得久一点吧。
*
不知道是否是故意的，桑葵被额外安排了住宅，物品倒是样样齐全，还是一栋独立的大宅子，不劣于各个弟子们的宿舍，但是却格外的偏僻少人。
她每日训练花藤，等待试炼大会的到来，训练得倒是越来越应心得手，除了花藤总在藤魉到来时往他身上缠外，没有什么缺点。
子夜时分，桑葵结束了一天的花藤训练，准备睡上个这几天难得的安稳觉。
她蜷在锦绣堆中，想到藤魉今日的表现，总觉得有几分怪异，想着想着便合上眼睛，却被楼下突然传来细碎脚步吵醒。
自从有了花藤之后，她的五感都强化不少，如果不是薄慈的一再保证，她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个妖修。
缠绕在床上的花藤无风自动，告诉她这不请自来的脚步声不是异常。
……薄慈和她说有所宫殿没人，但是可没和她说这里有没有鬼。
她悄声摸到楼梯转角，果不其然，一个黑影正在绣花屏风后。
因为五感的增强，桑葵敏锐地听到那人似乎的呼吸声，以及手中提着的奇怪武器，隐约闪着寒光。
知道不是鬼之后的桑葵顿时放心下来。
好啊，难怪把她发配这里，感情是为了杀人灭口！
她方才才在密聊上向藤魉炫耀自己的宅子独立又大栋，要是今晚就被刀了岂不是笑话？
“啪啦——”一声，桑葵的藤鞭堪堪擦过来人衣襟。
然而，待桑葵正准备将那人就地正法的时候，却当场愣在原地。
月光从雕花窗口斜切而入，照亮那人俊美的侧脸。
“藤魉！”
“怎么是你？”
“不能是我？”藤魉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撕下块布去包扎被藤条打伤的伤口。
“我想某人应该没有深夜闯入独居女性住宅的习惯。”
“那个前提是某人在敲了四十二下门之后会醒。”
桑葵的笑容冻在了脸上，她居然那么困吗？
“不可能——”
“嘘。”藤魉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睡死，但是有没有对你的门做过手脚，那就不一定了。”
藤魉包扎伤口的指尖顿了顿，“算了算这时间，应该快到了。”
两人对视的刹那，整扇雕花门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露出数具侍者傀儡！
"赌谁杀的多？"桑葵旋身甩出藤鞭，翠色流光绞住最先扑来的傀儡。
藤魉也抬起弯刀斩断来者头颅，闻言笑道：“等会你就没心思想赌约的事了。”
那东西被勒断脊椎的瞬间，露出大片的木屑。
他们两个配合起来，一切简直轻而易举。
“喂，被这几个东西吓到躲我房里来，你怕不是别有用心吧。”桑葵嘲道。
经过这几天的不断的吓破胆——吓破胆——吓破胆——
桑葵感觉自己自己把胆也吓重生了。
至少现在她看着这么多面无表情的傀儡围攻，居然还有心思去看每个的用料。
桑葵的藤鞭绞碎最后一具傀儡头颅时，碎木屑突然悬浮到半空中，她本能后跃，眼睁睁看着满地残骸自动汇聚聚拢——
对比半扇阁的傀儡，这些傀儡简直是进化后的2.0版本，不仅能力增强，而且……
根本杀不死。
“你还能再抗多久？”桑葵问道，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区区十二个修士，竟让她看到一个带伤而来的藤魉。
为了防止藤魉误以为她临正脱逃，她连忙说道：“这里的傀儡和东陀村的有相似之处，我去高处观察下他们的总电源在哪里。”
藤魉的弯刀劈开具傀儡，刀刃却被重组后的骨爪死死钳住，他旋身一下踢开，自己却只能靠着弯刀勉强支撑，“抗到你发现应该没问题。”
……
来不及互相推送逃生机会，那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才有机会做的事，桑葵甩出藤蔓缠住房梁，一跃上去，借着高处仔细观察。
月光照亮傀儡散落在地上的四肢，她清晰看见那些破碎的心脏躺骨渣中仍然在跳动，每跳一次，散落的碎骨便重新黏合。
“心脏！”她突然甩出藤鞭缠住藤魉已经有些无力的手腕，“用力刺进去！”
藤魉的刀锋精准贯入傀儡胸腔，正要重组的肢体应声僵直，可不过一会，伴随着心脏的复原，四肢重新跳动。
桑葵的发丝被冷汗沾湿，下面的藤魉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被抓出几个口子，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