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发现这位狱友带她转一圈的效果非比寻常,至少今天吃饭的时候没有那么多人赶着上来挨揍。
原本她还打算找到这个监区的犯人头子单挑一下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看来现在完全不需要了。
被送进丘墓星的第二天,安禾跟在太叔岩身后整整一天,观察这人行为的同时也在收集打听更多关于监狱的一切。
吃饱喝足的太叔岩擦擦嘴叠好三个餐盘放在一边,立马就有其他囚犯毕恭毕敬地帮他收了下去。
他看了眼一旁餐盘上没动几口的晚餐,“想什么呢?浪费粮食可不好啊。”
回过神的安禾快速用餐完毕,回想一下饭菜口味,机器人做的东西果然没有灵魂,多半会被她的那位雇主狠狠嫌弃。
她慢悠悠回答道:“在想怎么越狱。”
“噗……!”
“咳咳咳……!”
听到这句如此直白的话,两人周围的囚犯们喷饭被呛到,垂着胸口嗓子眼都要咳出来,看异类的眼光纷纷投射过来。
他们注意到安禾身上囚服的编号,眼神中透出了然。
原来是个新来的,难怪这么敢说,甚至还异想天开能够越狱。
胆子大点的囚犯也懒得管她身边坐着的人到底是谁,开口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小妹妹,你还是死了这条出去这条心吧。”
说话的人点了点脖子上的颈环,“别说你打不开这玩意儿,就算你打开了,没有异能和专业的设备,监狱外面那些恐怖的毒气吸一口都能直接送你上西天。”
有人附和,“就是,再说了,丘墓星这鬼地方,你出去了也找不到转移载具,除非你能去吧管理塔的那些物资飞船给劫了。”
可这根本不现实,哪怕异能恢复正常也没人敢对上高塔之上的那些威力惊人还能做到精准最终打击的武器。
安禾听完,脸上没有半点不愉,“多谢告知。”
倒是太叔岩嗤了一声,握紧拳头晃了晃,“皮痒了是吧,这可是我罩着的人,别说那些屁话。”
见状,准备兴致勃勃讨论一番的囚犯缩着脖子继续老实吃饭。
两人走到食堂外,太叔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监狱禁止出现的烟点上,吸了一口吐了个形状标准的烟圈,仰头望着人造天空开口道:“这才第二天呢,这就熬不住想出去了?”
安禾点头,“待在这里有点浪费时间。”
她要做的事情虽然没时间限制,但还是趁早比较好。
脚底碾灭烟头,太叔岩双手插兜往前慢慢走着,“我在这鬼地方都被关了二十年了,你还有得熬哦。”
过滤净化过的无害凉风吹在两人身上,几名消瘦异常的囚犯从他们身边走过,有人摩擦着只剩下层皮不见肌肉的胳膊,哆嗦着抱怨那些狱警火气大有病,把控温器调这么低。
安禾回头看了那群囚犯一眼,薄薄的眼皮注视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她问道:“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出去吗?”
这位乐观的狱友语气轻快,“不想,这简直是我的快乐老家,有吃有喝有烟抽,每天无所事事睡到自然醒多爽啊。”
安禾不解:“可这里没有自由。”
“呵。”太叔岩嗤了一声无所谓地摊手,“自由又不能当饭吃,外面仇家一堆磨刀霍霍等着我呢,还有一箩筐永远处理不完的破事,想着就烦。”
“所以对于我来说躲在这里才是自由。”
知道彼此观念不同,安禾也不在揪着这点说下去,说到底自由也不过是一种选择。
她转移话题请教道:“我想去D3,D4监区,你清楚去其他监区的办法吗?”
太叔岩纳闷,“好家伙,监狱里头你还想串门呢?”
看来是没有比较私人的办法了。
安禾直言:“我的雇主还有其他三个同伴在那两个监区,我担心他们出事。”
“哎呀,哎呀,咸吃萝卜淡操心,都进监狱了哪里还有什么雇主,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个盗窃还是团伙作案呢?怎么一群人都被送进来了?”
“他们因为我的事被牵连。”
“噢……这样啊。”太叔岩恍然大悟,“那这确实应该多关照关照。”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人,这点道义还是要讲的。
他啧了一声略显苦恼地缓缓摩挲着右边眉峰上半指宽的疤。
过了一会儿,太叔岩歪歪头,拍拍口袋:“这里头有东西不?”
安禾会意,遗憾道:“我账户上没什么星币。”
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给我发工资的雇主应该有。”
“有钱万事通,让你的同伴给那些吸金虫送点钱,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机会让你们见面。”
太叔岩意外积极的帮忙,“你等等啊,我明天想办法给你弄一份名单。”
安禾:“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真正见到人大概要多久?”
“不知道,之前没见人想去其他监区,不过应该不会少于十天,这种事情全凭那些吸金虫的心情。”
心情好了就收钱帮你达成目的,心情不好收了钱指不定还要把人揍一顿关禁闭。
许多囚犯在本监区就受够欺负了,哪里还想着去别的地方自费挨打受辱。
蹙眉思索片刻后,安禾谢绝了这位狱友的好心帮忙,“那还是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安禾提出自己想要单独散心琢磨琢磨办法,太叔岩扫了眼公告屏上的时间提醒道:“到了晚上十二点最好不要在外面晃悠了。”
他一个壮汉做出个飘啊飘的动作,语气变得阴森森的,还顺便拉长了:“听说丘墓星上因为死过太多人,有鬼魂半夜索命呢——!”
“哇……!鬼来了!”
他突然扒拉眼皮眼球上翻做了个十分标准的鬼脸。
看完他单方面表演的安禾别说吓到大惊失色了,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恶作剧没成功的太叔岩撇嘴挥手,“啧,年纪轻轻的就老气横秋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走了。”
安禾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茂密的树影投下,气流变换间,枝叶沙沙作响,发出的声音和黑沉凉夜作伴。
远处厚厚的高墙之上探照灯不断来回逡巡,时刻注意着每个囚犯的形迹。
安禾站在原地耐心观测着灯光的规律,半个小时后她活动了一下僵硬身体,睁开那双不知何时变得灰白毫无生气的眼睛,避开所有探照灯,动作敏捷地翻跃至墙角之下。
她的手掌贴着墙轻轻抚过,停手之后,一跟小小的金属丝出现在她手中。
道具还不够。
就这样几次转换位置,凑够了正好十根金属丝。
管理室里,还在值班的狱警看了圈监控,发现其中一个红点一直停在原地足足两三个小时了。
他调出囚犯个人信息,看完后嘀咕着;“这是又疯了一个?新人果然承受能力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