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刺激着人们的嗅觉和味蕾。
唐糖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苏嗅弟弟,快尝尝这个章鱼小丸子!新口味的,特别刺激!”唐糖举着一盒刚出炉的章鱼小丸子,不由分说地就用竹签扎了一个,递到苏嗅嘴边。咬下的瞬间,芥末的冲劲直窜鼻腔,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旁的寒幽猛地蹙了蹙眉。
“咳咳……好吃!咳……就是有点太冲了……”苏嗅一边咳嗽,一边赶紧拿起唐糖递过来的饮料猛灌了几口。
“寒先生,您不尝尝吗?”唐糖又热情地转向寒幽。
“不必了,谢谢。我对这类食物不太感兴趣。”寒幽语气平淡地婉拒。
"那甜的呢?"唐糖递来一串水果糖葫芦。
"不用。"
"那豆花呢?甜的还是咸的?"
"……都不吃。"
旯粜则相对安静许多。他悄悄凑到苏嗅身边,小声问道:“苏嗅,你和那位……寒先生,是什么关系啊?你们看起来……很特别。”
苏嗅心里一紧,含糊其辞地笑了笑:“啊……我们是……嗯……合住的室友,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在美食街又“煎熬”了将近一个小时,苏嗅看了看时间,发现寒幽规定的“三个小时”时限已经快要到了。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唐糖他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理解苏嗅的情况,便提议就此散场。
互相道别后,苏嗅和寒幽终于得以“解脱”。坐上寒幽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苏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今天……谢谢你。还有,刚才手环的事,也谢谢你解围。”苏嗅小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真诚的歉意和感激。
寒幽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回到公寓,苏嗅几乎是立刻瘫倒在了客房的床上。这一晚上,简直比做了一整天的体力活还要累……
———
自从那次尴尬又刺激的同事聚会后,苏嗅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苏嗅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虽然不用再忍受行动上的不便,但他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格外想念“萌宠之家”宠物店里的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还有唐糖他们那群活泼热情的同事。尤其是,他一直惦记着自己出车祸时拼命救下的那只小黑猫。
这天,苏嗅窝在客房的床上,翻看着手机里以前和宠物们拍的合影,越看越觉得心痒难耐。他真的很想回去看看大家,特别是那只小黑猫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寒幽。
一想到要让那位洁癖的冰山陪自己去,苏嗅就觉得头大。但强烈的思念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苏嗅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从客房走出去,准备迎接挑战。
他走到客厅,寒幽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对着一台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他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神情专注地阅读着文献。
“那个……寒幽,”苏嗅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一些,“我……我想去宠物店看看同事们,顺便……看看那些小猫小狗,特别是之前我车祸时救的那只小黑猫。我们……能不能一起去一趟?”
说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拒绝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寒幽抬头瞥了他一下,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嗯?”苏嗅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有问题?”寒幽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没问题!太没问题了!”苏嗅喜出望外,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但内心却充满了巨大的疑惑。这就……答应了?这么轻松?今天的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的?还是说,寒幽终于良心发现,体恤到他这个“同居病友”的苦闷了?
对于这种“陪同”,寒幽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纯粹是因为他已经领教了苏嗅那套“软磨硬泡”的流程。反正无论一开始如何拒绝,最后的结果多半还是会被对方得逞,那还不如直接跳过中间那些令人头疼的纠缠,节省一点时间和精力。对寒幽而言,苏嗅的那些小伎俩,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懒得每次都奉陪到底罢了。
于是,二十分钟后,寒幽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萌宠之家”宠物店的门口。苏嗅推开车门,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而寒幽,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山表情。
宠物店里依旧热闹。唐糖一眼就看到了苏嗅,以及他身后那位“自带空调”的寒先生。
“苏嗅弟弟!寒先生!你们怎么一起来啦?”唐糖惊喜地迎了上来。“你可算想起来看我们啦!想死我们了!”
“我回来看看大家,顺便看看那些小可爱们。”苏嗅笑着说,然后熟门熟路地开始在店里“巡视”起来,挨个和那些认识他的猫猫狗狗打招呼,摸摸这个,抱抱那个,脸上洋溢着真心的喜爱:“唐糖,我上次救的那只小黑猫呢?它怎么样了?”
“哦哦,你说那只小可怜啊!在我们店里一只刚生产完的母猫那里养着呢!那小家伙太小了,自己还不会吃东西,正好有现成的猫妈妈带,可省心多了!”唐糖一边说,一边引着苏嗅往里间专门的宠物母婴区走去。
在一个宽敞舒适的育婴箱里,一只温顺的三花母猫正侧躺着,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小奶猫围在它身边,发出细细的嘤咛声。而在这些小奶猫中间,有一个特别小的、通体乌黑的小家伙,正努力地拱着,寻找着妈妈的乳汁。
“就是它!”苏嗅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小黑猫,虽然比他刚救下时干净了不少,也似乎胖了一点点,但依旧是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小黑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努力地仰了仰小脑袋,然后找准位置,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吃起来。看着它那副小小的身躯努力吸吮着,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苏嗅的心都要化了。他蹲在育婴箱旁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由自主地小声给它加油打气:“加油吃,小黑仔!多吃一点,快快长大!对,就是这样,用力吸!真棒!”
他那副专注而温柔的样子,和平时有些大大咧咧的形象截然不同,看得一旁的唐糖都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寒幽寒幽则选择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休息区域待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幼小的生命,当他的视线落在苏嗅身上,看到他那副几乎是“傻气”的、全神贯注为一只小奶猫加油的模样时,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他迅速移开了视线,仿佛对这种过于“感性”的场面有些不适。
就在苏嗅和一只黏人的小布偶猫玩得不亦乐乎时,一阵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声,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纸箱里传了出来。苏嗅立马被角落里的声音打断了注意力。
“嗯?什么声音?”苏嗅停下动作,循声望去。店长安逸叹了口气,看着那个纸箱无奈地说道:“唉,别提了。今天一大早,就发现这小东西被扔在咱们店门口了,用这个破纸箱装着。看样子也就是两三个月大的小金毛,瘦得皮包骨,毛也脏兮兮的,估计是生了皮肤病,被原来的主人给丢弃了。”
苏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纸箱的盖板。只见一只瘦小的金毛幼犬蜷缩在纸箱底部,毛发暗淡无光,沾染着一些污渍。它听到动静,费力地抬起耷拉着的小脑袋,一双大而湿润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苏嗅,身体因为虚弱和害怕而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可怜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们店里现在实在没地方安置它了,”陈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狗的笼位都满了,寄养区也排满了。联系了几个宠物救助站,也都说最近接收的流浪动物太多,实在匀不出空位。这小家伙……要是再没人管,恐怕……”
安逸的话还没有说完,让苏嗅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小金毛那双充满乞求和恐惧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想要抚摸一下小狗的脑袋。小金毛瑟缩了一下,但似乎从苏嗅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迟疑了几秒后,竟然用它那冰凉的小鼻子,轻轻蹭了蹭苏嗅的手指。
这个细微的、带着全然信任的动作,再次击中了苏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这个小家伙的冲动涌了上来。
“寒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苏嗅走到寒幽面前,脸色有些凝重。
“又怎么了?”寒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苏嗅看了一眼四周,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我们去那边角落里说。”他指了指不远处。
寒幽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苏嗅走到了那个光线有些昏暗的角落。那里的货架堆放着一些未拆封的猫粮狗粮,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其他人的的视线。
一到僻静处,苏嗅便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的小金毛露了出来,苏嗅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一丝急切和恳求,“寒幽,你看!这只小狗好可怜,被人丢弃在这里,我们……我们能不能暂时收留它?就几天,等我帮它找到可靠的领养人就行,好不好?”他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寒幽。
寒幽的目光落在苏嗅怀里那只脏兮兮、散发着异味的小狗身上,眉头瞬间拧成一团,脸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抗拒,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不行?”苏嗅急了,“它那么小,还生着病,我们不帮它,它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宠物店会有处理方法,社会上也有相关的救助机构。总会有人收留,但这个人,不是你,更不是我们。”寒幽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苏嗅心上。
“可那些机构都满了!安逸哥刚才说了!”苏嗅试图争辩,“它只是需要一个临时的容身之所,我会负责它的一切!给它洗澡,给它看病,保证不让它给你添乱,也不会弄脏你的地方,真的!”他声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鼻音。
寒幽不为所动,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用一种“你在无理取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