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卧室,床头柜上的闹铃适时的响起,伴着清脆的鸟鸣,一齐落在夏樊霁的耳边,夏樊霁伸手拍关了闹铃,又摸索着摁开电灯的开关,刺眼的白光随着开关被摁下时发出的声音亮起,激的夏樊霁猛地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再次睁眼,刚刚眼前刺眼的白光现在柔和了不少,但却莫名的,带给他一种不真实感。
他慢慢的下了床,去了浴室,伸手拧开水龙头,水马上哗啦啦的向下流,捧住一捧水,看着水顺着指缝流出,带过的丝丝凉意,残留在手指上,让他清醒了一点点,将水泼到脸上,然后扯过自己的毛巾擦了擦脸,草草的将脸洗完,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生约莫19岁左右,生的极好,属于是出去买个菜会被好几个人要微信的那种——虽然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也包括男的。
刚刚洗脸时沾在刘海上的水滴落下来,砸在他右眼正下方的黑痣上,然后继续向下滑,滑过嘴角的痣后滴进衣领里,他对着镜子将原本绷直的嘴角向上扯出一抹笑来,镜子中的少年马上变得和平时一般无二,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连眼角的那枚痣也染上了点点笑意,但是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像是被雾霾笼罩着的天空一样,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那雾霾很淡,淡到可以窥见原本属于天空的那一抹蓝。
那雾霾很浓,浓到连光也照不进那片灰蓝色的天空。
夏樊霁洗漱完后,终于有了些真实感,脱离了梦境,梦境的影响一点点的顺着时间流走,淡化。
从小,他和妹妹夏蘩青就有一种叫做「入梦」的能力,这种叫法一般是夏蘩青在叫,他倒是觉得只是单纯梦而已。虽然……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虽然梦境里面的人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但……梦就是这样的……对吧?
走出浴室,简单的做了早餐就去叫夏蘩青起床,轻轻敲响了房门,轻声说了句“蘩青?我进来了?”随后开门进去。伸手摁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然后走到夏蘩青床边,伸手拉开她盖在头上的被子,夏蘩青本能的去抓被子“都暑假了!不能让我多睡会吗?!”打闹间一不小心抓住了夏樊霁的右手,夏蘩青抬眼看去“唉?哥,你的右手手腕什么时候有痣了?”
夏樊霁愣了一下,下意识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慌张,眉眼间瞬间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但好像有点适得其反,夏蘩青一瞬间感到了不对劲,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的眨了眨眼,再看过去,却再没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夏樊霁将手抽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发现?”少年的尾音习惯性的上扬,带出点点笑意,却有些不能轻易察觉的颤抖,19岁的少年还是不习惯撒谎,连声音都在轻轻颤抖,但用来骗一个15岁的少女,足矣。
夏蘩青放开夏樊霁的手“怎么了?”“没事。”夏樊霁嘴角向上勾着,压下最后一丝恐惧和慌乱,抬手指了指门口“早餐好了,快起床。还有,是谁说想要出去玩的?”“……好吧。”
夏蘩青自知理亏,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看着夏樊霁关门出去,闭上眼睛,倒回床上,把枕头抱进怀里,眯了一会后才起床洗漱。
说实话,两人虽然是兄妹但其实长得不是很像,如果说夏樊霁的眼睛像是被蒙住的天空,那夏蘩青的眼睛更像是无比澄澈的湖畔,情绪更是很直观的写在了她的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感情色彩浓烈张扬,像天空中自在飞行的鸟雀一般,无拘无束,无所顾忌。
夏樊霁坐在餐桌旁,盯着右手手腕上的痣出了神,其实夏蘩青没记错,也不可能记错,毕竟她没少把他身上的痣复制黏贴到自己漫画的主角上。
这颗痣是【梦境】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它的出现让夏樊霁意识到他们所认为的【梦】似乎早已不是单纯的梦了,他不喜欢这过于真实的感觉,这个【梦】在夏樊霁眼里早就成为了无法控制的【现实】。
夏樊霁坐在餐桌前,等着妹妹吃早饭。目光落在窗户外的那棵树上,树上驻足歇息的麻雀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展翅飞走了,留下轻轻的,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夏樊霁的思绪被窗外的绿叶带着回到了昨天晚上,当时他正拖着行李箱走在回家的路上,风穿过许多楼房,挤进他的手心,当他下意识想抓时,风却穿过他的指缝,躲进树叶间,只留下转瞬即逝的凉意残留在指尖。
继续向前走,小区的垃圾站早已收工,只剩下旁边的路灯断断续续的闪着光。
终于到了家门口,刚拿出钥匙,门就自己推开了,少女从屋内探出头,天蓝色的长发垂在身侧,腰以下的部分是想玉石一般的绿色挑染。一双和头发相同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哥哥!你回来啦——”
夏樊霁点点头,夏蘩青把门推开后让出路。夏樊霁进来之后关上门,叹了口气“给我吧,我看看。”夏蘩青嘿嘿笑了两声“哥……你怎么知道这次中考我可能没考好?”夏樊霁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老师短信都发到我这里了,说你考完之后一个劲的哭。”夏蘩青捂住额头,夸张的“啊”了一声,本来还想来讹一把她哥,但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放下手“不对啊?他怎么给你传消息,他平时不是一般都传给堂哥吗?”
夏樊霁拿出手机,把消息页面调出来“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语文老师是同一个。”说着把手机竖在夏蘩青眼前“他也被投诉了。”夏蘩青伸手拿过手机“堂哥干什么了啊……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把消息上下划了两次“谈恋爱?!我怎么不知道?”夏樊霁把手机抽了回来,塞进口袋“我也才刚知道,都快高三了,谈也不知道藏好点,要不是夏晴空在日本留学,恐怕早就把他揍一顿了。”
夏蘩青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心里已经想到夏岚竹被夏晴空追满屋子跑的画面了……不行,有点好笑。夏蘩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在对上她哥那种「你是不是学画画把脑子学坏了」的目光时,飞快的转移了话题“哥哥,远星辰明天约我出去玩。”夏樊霁点了点头“去哪?几点回?”“就附近的商场逛逛,会回来吃饭的。”“好,早上要我叫你起床吗?”夏蘩青点头如捣蒜“嗯嗯!哥哥你起的时候叫我一下就行。”
夏樊霁环顾四周,发觉少了一个人“夏岚竹呢?睡了,还是没回来?”夏蘩青耸耸肩“没回来,说是和温迟舟他们几个出去玩了,”说到后面有些咬牙切齿“十天九夜,昨天直接没上学出发了!不带上我就算了……居然还不停的向我炫耀。”夏樊霁摸了摸下巴“怪不得昨天要我帮他请假……”“你同意了?!”夏蘩青惊讶的喊出声“为什么啊?”夏樊霁勾起唇角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毕竟学期最后一天,老师也不讲课。”
夏樊霁画风一转把话题扯回来“成绩查了吗?”夏蘩青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感觉会很差就没敢查。”“你不是说你专业总分有290?”夏蘩青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手“我担心中考没有400……”“没事。”夏樊霁翻了下手机的讯息“你被栖云录取了。”
栖云艺术中学是一所主要培养艺考生的高级中学,虽然是以艺考生为主,但对考生文化课成绩的要求比其他学校高,打个比方别的学校可能只要文化课300—400,而它可能会要到420--450。
“?!真的吗?”夏蘩青拿过手机不可置信的翻了又翻,眼里的喜悦快要溢出来“我还以为我要考不上了……”夏蘩青抱着手机转了一圈之后把手机还给他。“太好了,我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夏樊霁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么晚了不打算睡吗?”看着面前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无法自拔的人,难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不想睡吗?”夏蘩青想也没想“对啊,而现在有点兴奋~完全不困。”夏樊霁笑了笑,语气温和的像林间的清泉,但说出来的话犹如恶魔低语“正好,我看见你们的中考卷了,正好你现在也睡不着,我帮你讲一下吧。”
夏蘩青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像是被猎人的枪声惊非的麻雀,“不必了!”说完这句她就飞速的转过身,逃回房间,关门前还不忘拉远在天边的夏岚竹下水“我觉得堂哥更需要!他开学就高三了,哥哥你要好好帮帮他!”门刚要关上,又在半路停住“哥哥早点睡,晚安!”然后「碰」的一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