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到没有任何的装饰品,右边有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床头柜上的白色台灯,孤零零的床单被风吹起。床和柜子挤在左边的玄关处,从床头躺下可以直视窗户和门。

    在房内,凯列班面无表情的将那充满着粉脂味的裙子褪去,浑身赤裸的站在房的正中间,她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红肿的迹象。她缓步走向床头柜,里面有一把套着哑光黑皮套的短刃,显得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抽出短刃,是一把已经断掉的匕首,呈斜切面,凯列班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身体,脑子里闪过亨利嫌恶的模样,那是比暴露身份更让她颤抖的行为。

    紧接着,她用短刀的锋利处将亨利用脚踩过的手指划出血来,没有任何的声音,鲜血就这样滴在她的脚背上。

    一种空灵的神情出现在凯列班眼中。她用嘴吮吸自己的伤口。

    去到卫生间里,她用水冲着脸上的粉脂,判若两人。手上的酥麻感让她清醒。熟捻的将纱布撕开后缠裹好,她从柜子里取出牧师的白色长袍,黄昏为她的背打上朦胧的光影。

    严丝合缝的长袍,凯列班眉头微皱,又打过去电话给怀特。

    “有意外,这件事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要。”

    “今天我请假,就先不去了。”

    怀特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哑,一股浓烈的感觉就像是毒蛇一样直咬凯列班的大脑。

    “注意安全。”

    怀特放下手中的电话线,眼眸终于微微抬起看向对面站立的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西服以及风衣外套,裹着他消瘦的身躯。

    矜贵,这是亨利看见他的第一印象。但是他的生活又是无比的简陋和单薄。亨利想到家乡的花儿,想起台风来袭时被折碎的花,不堪一击,而又……被束之高阁。

    面前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我不会答应你的。”怀特轻声说,下意识摘下自己的帽子,一张冰凉的脸就隐在那双蓝眸后,被微光照的一览无遗。

    亨利在背着窗子,眼神覆在阴影下面,依旧沉静。亨利知道,凯列班一定对怀特说了自己的身份,他很厌恶……,怀特在舞台上那副脆弱的模样骤然打破他的思索。

    “你和凯列班是什么关系。”亨利直视怀特,问出这样不符合礼仪规范的话,双手自然的下垂着。

    怀特眼眸垂了下去,依旧用一种淡漠的语气。

    “先生,不用你知道吧。”

    “先生。”

    在这个略微狭小的房间,亨利显得格外高大。他重复着怀特的话语,依旧直视折怀特。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你话剧的忠实粉丝。”

    怀特冷哼一声,撇眼去没有接过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怀特就想起当时在剧院的情形,那股目光攀爬着,他的后背出了冷汗,但略微厚的衣服挡住了他的不安。

    “于是你一声不吭出现在我家里面,就像是盗窃一样。”

    怀特正准备去剧院,一开门就看见了亨利的身影。正俯身看着桌上的绿植。他有预感但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真是抱歉,”亨利浅笑出声,“只是觉得你和我的某个熟人真是像极了,你知道,我迫不及待了。”即使面带微笑,他依旧是带着威压的样子。

    怀特没说话,悉悉索索在口袋里摸索着。亨利挑眉,摸出自己的烟盒,送一根到怀特的嘴边。那是一股白茶味,亨利的阴影覆了下来,怀特用手轻拍,扭头,啪嗒,烟掉落在地。

    亨利的目光扫再怀特的侧脸上,视线移向窗外,类似于手电筒一样的直射光,在窗口晃动了下,亨利的眼睛微眯。前者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没关系……你会答应的。”

    亨利退后一步,面色垮下来,尽管语气柔和。怀特此时才看清他眼里的情绪,那是一种凶横,带着掌握。直到关门声响起,怀特长舒一口气。他来不及思索关于亨利的话语。

    恰如其分的电话响起,怀特接过,对面长久没有说话。只有一些嘈杂的声音,长长的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他的后背冒着冷汗。

    他家的电话只有凯列班知道,恰好又在亨利离开的时候,她打了过来。怀特不敢多想,只是把风衣挂在衣柜里面,囫囵的换着家居服。

    电话另一头,凯列班正站在那个佩德的声旁,这是当时的地下室。

    只不过面前的人昏迷不醒,他被囚在地下室的监牢里,嘴里被塞着两个口球,脸色发青肿胀。原本的丝绸衬衫变得褶皱,裤子上有些排泄物。

    头上隐隐约约的传来脚步声,囚牢里,凯列班端着一碗水加了些白色粉末的酊剂,往他的嘴里灌着。

    这样的施虐并不能使凯列班觉得快意,眼前人终于缓缓张开眼,这样熟悉的酊剂的味道让他觉得作呕,嘴角缓缓流下涎水。这是草药师配比的粉末,足够沉睡足够营养。

    “你说,你弟弟还会来救你吗。”凯列班并没有停止,手上的速度不缓不慢,楼上的脚步声越发明显。“应该,是会的吧。”

    她朝着天花板看去,佩德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本充满着血丝的眼睛睁大,呜咽着想要大喊呼救。

    这一夜无数的人们没能入眠,在昏黄的街灯下,街道上的乞儿忽然被质询压着黑帽的人质询,凯列班在地下室的桌边坐了整夜,打字机上的纸张落有余温,一封信件被她捏在手中。

    亨利拿着忽然出现在门口的礼物,是佩德被虐凌的照片,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彼特照常报告着,搜寻毫无进展。

    怀特在黑暗中再次看向自己的电话,是监听,他逐渐缓过神来。

    垃圾桶里的名帖在半夜翻出来,大都是与上流社会的交际名帖。台灯亮了半夜,怀特被凉气弄得止不住咳嗽,哗啦哗啦,日记本上全是某种暗码。

    脑海中,与轻巧的k39一同浮现的是凯列班的声音,“你迟早需要。”她把玩着手中的枪□□是一个偏僻的制作坊。

    灯火打在她充满湿亮的眼睛上,无数次凯列班带着这个毛头小孩走过那些不为人知的工厂。

    怀特在帮她做事,猎巫运动逃出来的许多女性都由凯列班安置,她是这个地区的负责人。

    或许是受到科瑞的影响,又或许是他天生受惠,怀特始终对于不想加入这场流血的勾当,还停留在那个双方毕恭毕敬的年代,他命运多舛但又被温暖沁润着,于是止步不前。

    怀特的样貌和才华是无数用艺术作为头衔的贵族的喜爱,怀特知道,他需要尽快了。

    科森依旧在一片宁静中醒来,这样的宁静是这座城市独有的,即使有着无数的混乱,夜晚有着无数的不堪,一杯咖啡就这样被穿过泥泞中而来的人们握着,满是香气。

    怀特已然坐在楼下,也是这些握着咖啡的一员。那间西餐厅他成了常客,薇拉同往常一样默契的端上面包,对他微笑。

    “怀特先生,如果我没记错是不要沙拉酱,多加些番茄酱,是吧。”

    他依旧保持着冷清的模样,嘴角被压下,喉咙轻咽,只是回答了,“嗯。”怀特不会说话,但总是让人觉得多情。

    薇拉穿着日常的应侍生的衣服,四下张望着没有人再进餐厅,就笑吟吟的坐在怀特的对面。

    “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舞厅,我可喜欢啦,谁能知道,我这种出身低贱的人还能进那里跳舞呢,你可没瞧见,我神采飞扬的样子。”薇拉的脚交叠着,不知想象到什么,微微向上翘着。

    “嗯,喜欢就好。”他依旧不咸不淡的回答着,却难得带着温和。

    右侧方,对面的摊贩正和一个人推销着橘子酒,不知道磨蹭个什么劲,迟迟站在那里还价。怀特看着薇拉出神了,耳边依旧是外面的嘈杂声,人来人往。

    西餐厅的玻璃门停下一个带着玫红贝雷帽的棕卷发男子,眼睛狭长上挑,薄唇腮红。

    “先生,我想你和这位小姐是很般配的。”他递过一张画给怀特,怀特有些茫然,薇拉发出噢的一声,接过画。

    略先显夸张的线条,被拉长的身躯和浓墨重彩,显得一股摩登味。薇拉用一种害羞而又有着兴味的眼神看向怀特,怀特只是垂眸喝着咖啡。

    “谢谢,很漂亮,但是,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音量适合,怀特在啜了一口咖啡后抬眼看向画家,前者鞠躬抱歉眼神在两者之间扫动,扭着胯离开西餐厅,卷毛弹动着。

    “怀特……”薇拉欲言又止,怀特从容起身,准备离开,薇拉即使略显处境狼狈,还是带着阳光的笑容。

    “好吧,虽然我很想和你发生什么,比如诗歌里那些浪漫而又放荡的行为,但显然你所帮我的一切只是出于绅士。”她摆摆手显得有些倔强,怀特却用一种诚恳的表情说,“你可以把那张画给我吗。”

    她愣了愣,笑得露出了牙齿能够看见她的舌头。“当然,不过,你还会来西餐厅的对吧。”她用一种期待的眼神,“别像那种俗套剧情一样躲着我。”

    “当然。”怀特轻轻的说,但却犹如承诺一样。

    薇拉的笑容逐渐收敛,那种幸福就像是蜡里的蜂蜜,永结此刻,她的眼睛格外亮,只是低着头。西餐厅来了两个穿着蓝色涤纶裤的工人,怀特欠身拿帽离开前往剧院,口袋里的鎏金名帖因为抖动露出一角。

    随着时间的流逝,剧场外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灯光按次序亮起。啪嗒,火燃起,亮光为眼前人流畅而挺翘的鼻梁覆上阴影,怀特手中的火柴被烧的焦黄。

    他躺在化妆间的沙发上,轻吐出口烟雾,外套被搭在沙发上,他悉悉索索的拿出装在口袋里的名帖,展开,清娅山庄,弗萨骑士邀。

    弗萨骑士是b国人员,因倒卖商品获利,缴税巨大获封骑士。在科森,表面上囤货居奇,实际上,倒卖各种二手枪械是个非常不错的中间商,又格外喜欢音乐和话剧。

    蓝黑的天空笼罩在这片庄园的上方,风俗迅疾,云换了一茬又一茬。断断续续的大提琴声划拉着这片宁静,幽暗伴有清风的庄园在原野中矗立。

    河水从旁蜿蜒而过,河畔对面隐约可以辨析出怀特所住的方位,月亮高悬。

    黑色的风衣摆动着,水珠连串溅起,步履不停,断开在怀特的黑皮鞋面上,整墙蔷薇摇曳着,他停在侧门,怀特嗅着香味眼神略微恍惚,嘴唇苍白。

    隐约有着一阵汽笛声响起,似乎是很多的车辆,但又一同停下,敲打着怀特的大脑。

    红紫色的蔷薇在蒙上雾一样的天气里像是油画上的血,暗金的侧门面前怀特的白衬衫格外显眼。

    他抬起手表,听见响动,视线侧移。管家毕恭毕敬的打开了门,随着管家的牵引,怀特来到一个有着巨大玻璃落窗的房间面前,米白的窗帘柔软的拖地掩盖着里面的一切。

    这是一个略呈漏斗型的区域,其余三面都种着花,外面丝毫见不到。

    “就是这里了,怀特先生需要自己进去。”管家指了侧边的路,怀特拐弯打开米白门房,轻手轻脚。舞曲伴着步伐,觥筹交错犹在耳旁。

    “是,是,您说。”弗萨那一脸恭敬的样子,流苏稻穗因弯曲脊背而晃动着,怀特静等着面上露出疑惑。

    怀特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但弗萨的视线却有些僵硬的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扭过来随着颤动的双腮,“会招待好的。”弗萨喉咙滑动,似乎有些紧张。

    弗萨挂断电话,热情的朝面前的人迎去。“怀特先生,你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嗯,我想和你做些交易。”弗萨有着商人的镇静,没有惊讶,只是一边搀扶着,一边撺掇的怀特朝另一边的大门走去。“啧,舞会就应当玩尽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门一打开,就是无数裙摆的扭晃着,飞舞着。怀特知道此人在推脱,但想不出原因,只好等会儿再探。他从善如流的朝一旁休息的贵族发笑,只余一个空座,正对房门有些偏在角落。

    一名身穿蓝色丝绸长裙的贵妇,欣喜的给怀特倒茶,攀比后的艳羡让人们管不住嘴。“你们知道吗,a国有一个武器师来科森了。”挤眉弄眼的说着,有种卖弄的感觉。

    “你尽说笑呢,这样重大的人物,怎么会来这个混乱的地方。”对面的人掩笑说到,前者不甘心的瞪着对方,欲言又止眼底略有些失措,“要是那一天我巴结上,你们别想和我抢。”

    “是是是,不和你抢。”

    怀特耳提名面,正想着如何套话。在遥遥人群中间,他看见了亨利。中间隔着舞池,亨利在他的正对面,背面是窗户河畔,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威严,唇角微微勾起,直视怀特。

    怀特的大脑瞬时发麻,但是表面依旧保持着沉静。那些舞曲都变成了嗡鸣,贵妇有些呆的看向怀特,喃喃说着什么。

    再抬眼时,亨利已经不见了。

    “各位烟花就要开始了,请各位移步前花园。”周遭骤然欢呼起来,人如潮般涌向前面的大门,贵妇被吸引着和另一人离开,怀特坐立不动,他将刀刃揣进兜里。

    苍白从嘴唇蔓延着,他的眼中全是被打扰的沉寂。静止和欢呼,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这样的情绪,让理性远隔门外,他害怕。

    在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看似沉静的打开刚才的门。在黑暗里,他低头将桌上的餐具刀略微扎进自己的左手手臂。

    怀特仰头,汗流下来,滑进他脖颈。晃动,晃动,那像舞曲一样的晃动终于在疼痛下停止。

    他背靠在墙壁上,握紧了手中的刀,放在风衣口袋里。

    烟花骤然响起,流光溢彩。静谧之中,他朝着原路离开,不出所料亨利正站在原野上,在门的不远处,手里捏着刚才看见的蔷薇花。

    “怎么,这就要走了。”

    “我说了,我不会答应你。”

    “今天的烟花真的很美,真的不留下来看看吗。”亨利朝他走过来,手指揉捻着花瓣。

    怀特只留了一个侧身给他,在原野上,月光就这样倾洒在这片寂静中,他和那轮高悬于空的明月无异。正准备离开,亨利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烟花再一次攀空,将明月的光辉略掩下去。轰,一声爆鸣和气浪卷草而来。怀特双眼微睁,河畔对面爆炸了。远处周遭有着尖叫声,安抚声。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周遭变得一片死寂。

    火光是最为明亮的,璀璨中,镜头慢放着,毁天灭地,撕裂。

    画,他的画。

    薇拉。

    人。

    怀特闭上双眼,“你和那个武器师长得很像。”,贵妇这样说着。亨利眼睛里透出精光,看着微微躬身的怀特,想要过去扶起他。

    啪,亨利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的嘴肿了起来,流了一点血丝。怀特轻喘着气,汗细密的流下来,口袋里的刀被他横握在手。

    “你想威胁我”

    “是。”亨利依旧笑着,“看来你确实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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