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归安 > 第 21 章
    ## 外传·血色双生子

    ### 第一章母之死

    萧宛归永远记得母后死的那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苦杏仁混合的味道。

    七岁的他安静地站在龙榻边,看着那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痛苦抽搐。她的指甲发黑,嘴角渗出暗红的血,华美的凤袍被冷汗浸透,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

    "母后。"他轻唤一声,声音里没有哭腔,只有孩童特有的清冷。

    垂死的女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目光越过他,看向站在阴影处的另一个孩子——与他有着相同面容的栖亿安。

    "安...儿..."她艰难地伸出手,指尖颤抖如风中秋叶。

    栖亿安没有上前,只是将铁面具戴得更端正了些。这个动作让皇后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

    "解药...在..."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枕...下..."

    萧宛归冷静地掀开锦枕,下面是一把精致的金钥匙。他取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原处。

    "不是这个。"他俯身在皇后耳边说,"您记错了。"

    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意识到,这两个孩子不是来救她的。

    "为...什..."

    "您给大皇兄的蜜饯里,放的是同一种毒吧?"萧宛归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可怕的话,"可惜我们没吃您送来的糕点。"

    栖亿安这时才走过来,摘下面具露出与萧宛归一模一样的脸:"母后晚安。"

    这是皇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眼睛始终睁着,即使呼吸已经停止。

    萧宛归伸手合上她的眼皮,转头对栖亿安说:"钥匙是开密室用的,解药应该在梳妆盒第三层。"

    栖亿安点头,两人默契地开始搜索寝宫,仿佛地上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与他们毫无关系。

    ### 第二章九子夺嫡

    十二岁那年,大皇子"坠马身亡"。

    萧宛归站在御花园的假山上,看着远处乱作一团的侍卫们。栖亿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面具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解决了?"萧宛归头也不回地问。

    "嗯。"栖亿安递过一块染血的玉佩,"放在他怀里了。"

    萧宛归接过玉佩,上面刻着二皇子的乳名。他将玉佩扔进附近的荷花池,看着它缓缓沉没。

    "下一个是谁?"

    "二皇兄。"栖亿安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有些发闷,"他今天又让太傅罚你抄书。"

    萧宛归笑了,伸手摘掉栖亿安的面具,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亲了亲他的脸颊:"你最好。"

    二皇子死得很"安静"。太医院记载是突发心疾,但伺候的宫女们私下传言,说二殿下死前一直抓挠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鬼手掐住了脖子。

    他的葬礼上,萧宛归哭得最伤心,小小的身体在素白的孝服里颤抖不已。栖亿安戴着银质面具站在武将行列中,无人看见他嘴角讽刺的弧度。

    "演过头了。"事后栖亿安评价道。

    萧宛归正把玩着从二皇子书房偷来的私印:"那群老头子就吃这套。"他随手将印玺扔进火盆,"五皇兄最近很得宠啊。"

    栖亿安会意:"他那个侧妃怀孕了。"

    三日后,五皇子最宠爱的侧妃溺毙在御花园的荷花池里。尸体捞上来时,人们发现她双手紧握着一块绣帕,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三皇子的徽记。

    那晚萧宛归和栖亿安在冷宫的破败偏殿里分食一盒蜜饯,这是他们每次"行动"后的惯例。

    "为什么选她?"栖亿安问。他讨厌甜食,但每次都会陪萧宛归吃完。

    萧宛归舔掉指尖的糖霜:"五皇兄哭起来最好看。"

    栖亿安轻笑出声,面具下的眼睛弯成月牙。萧宛归喜欢看他笑,那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摘下面具的时刻。

    ### 第三章父子君臣

    先帝病重的消息传来时,萧宛归正在模仿栖亿安的笔迹批阅奏折。

    "这么快?"他放下毛笔,看向匆匆进门的栖亿安,"我们下的量应该还能撑三个月。"

    栖亿安摘下面具,露出汗湿的额头:"不是毒,是真的病了。太医说是心郁气结。"

    萧宛归嗤笑一声:"因为死了太多儿子?"他起身走到栖亿安面前,用袖子擦去对方额头的汗水,"紧张什么?"

    "刘贵妃在拉拢禁军统领。"栖亿安抓住他的手,"她想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萧宛归眯起眼睛:"十皇弟?那个只会哭的奶娃娃?"他凑近栖亿安的耳边,"我们去看看父皇吧。"

    龙榻上的先帝已经瘦脱了形,浑浊的眼睛盯着床顶的蟠龙纹。萧宛归恭敬地跪在榻前,声音哽咽:"父皇..."

    先帝缓缓转头,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游移。奇怪的是,他看向栖亿安的时间更长,眼神也更加复杂。

    "归...儿..."先帝艰难地开口,"安...儿..."

    萧宛归乖巧地应声:"儿臣在。"

    先帝却突然激动起来,枯瘦的手抓住萧宛归的衣领:"你...们...不...该..."

    栖亿安立刻上前,状似关心地按住先帝的手,实则暗中用力掐住脉门。先帝痛苦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父皇保重龙体。"栖亿安声音平静,"三哥会照顾好大梁的。"

    先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变成某种诡异的释然。他松开萧宛归,手指向床头的暗格,然后颓然落下,再无声息。

    萧宛归打开暗格,里面是一道已经盖好玉玺的诏书——立十皇子为太子。

    "真遗憾。"萧宛归将诏书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十皇弟要''''殉父''''了。"

    ### 第四章唯一柔软

    太傅的戒尺打在栖亿安掌心时,萧宛归在一旁数着数。

    "二十一,二十二..."

    栖亿安跪得笔直,面具戴得端正,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痛楚。这是他为萧宛归受的罚——昨天萧宛归逃了骑射课,他扮成萧宛归蒙混过关,却被太傅识破。

    "三十。好了。"太傅收起戒尺,"栖将军记住,君臣有别,再敢冒充皇子,老夫定不轻饶!"

    太傅离开后,萧宛归立刻抓过栖亿安的手。掌心已经肿得发亮,透着可怕的紫红色。

    "老东西。"萧宛归咬牙切齿,"我杀了他。"

    栖亿安摇头:"太显眼。"他想收回手,却被萧宛归紧紧握住。

    萧宛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给栖亿安上药:"下次别替我受罚了。"

    "那你别逃课。"

    "我是去给你找生日礼物。"萧宛归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玄铁打造的,削铁如泥。"

    栖亿安接过匕首,指尖轻轻抚过刀鞘上的纹路——那是一只翱翔的雄鹰,与萧宛归玉佩上的龙纹正好相配。

    "喜欢吗?"

    栖亿安点头,突然将匕首抵在萧宛归咽喉:"这样问比较快。"

    萧宛归不躲不闪,反而仰起头露出更多脖颈:"试试?"

    刀刃在皮肤上压出一道细痕,渗出一丝血珠。栖亿安立刻撤回匕首,皱眉道:"疯子。"

    萧宛归笑着舔掉脖子的血:"你舍不得。"

    这是事实。他们可以面不改色地毒杀兄弟,冷静地目睹母亲死去,却无法容忍对方受一点伤害。在这座吃人的皇宫里,这是他们唯一的柔软,也是最后的底线。

    ### 第五章登基之夜

    登基大典后的庆功宴上,萧宛归喝了不少酒。他借着酒意,将栖亿安拉到无人处,摘掉他的面具。

    "叫我名字。"萧宛归命令道。

    "陛下。"

    "不对。"萧宛归凑近,呼吸间带着葡萄酒的芬芳,"叫我宛归,像小时候那样。"

    栖亿安别过脸:"君臣有别。"

    萧宛归强硬地扳回他的脸:"没有别人。"他贴着栖亿安的唇轻声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从来都只有你和我。"

    栖亿安终于妥协:"...宛归。"

    萧宛归满足地笑了,将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给你的。"

    那是一枚金印,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这..."

    "我的一半权力。"萧宛归靠在他肩上,"从今往后,我们共享这江山。"

    栖亿安握紧金印,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在这座用鲜血铺就的皇宫里,他们终于站到了最高处。没有亲情,没有信任,只有彼此。

    足够了。

    "对了,"萧宛归突然想起什么,"那个总找你麻烦的禁军副统领..."

    "已经处理了。"栖亿安重新戴上面具,"荷花池。"

    萧宛归轻笑出声:"我们真是一对魔鬼。"

    "彼此彼此。"栖亿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的陛下。"

    月光下,两个相似的身影并肩而立,脚下的影子融为一体,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在他们身后,皇宫的灯火辉煌如昼,而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与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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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茶杯暗语**

    御书房里,萧宛归将茶杯放在案角,杯柄指向窗外。

    栖亿安看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头。当晚,三更时分,一个黑影从窗口潜入户部尚书的寝室。

    次日早朝,传来尚书暴毙的消息。

    "真可惜。"萧宛归叹息道,"爱卿们节哀。"

    栖亿安站在武将之首,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茶杯摆放是他们独创的暗号:杯柄朝窗——今夜杀人;杯柄朝门——明日行动;杯柄朝己——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