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一瞬间，身边的人都变了个模样。看着大厅里，一眼望去的相似脸庞，苏林才知道骆凉当时的无助，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更加崩溃的是，他变回了原有的样子。
一束光打来，他成了全场的焦点。苏林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学生会会长的身份，这让他几乎是透明地站在众人面前。
原本还可以匿名吵架，现在倒成了他单方面的实名制。
还好他犹豫了一秒，没有直接冲上去，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保不住温良礼貌的会长人设了。
庆幸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
是贺云。
这无疑坏了游戏规则，苏林摘下面具，表示弃权，贺云见此也摘下面具。
屏幕跳动至下一个号码。
苏林带着贺云走出大厅，来到后台，完全忽视了身后人那带有探究意味的目光。
“我的天，绝对是骆凉那小子搞的鬼！”苏林拆开了糖纸，往嘴里塞了一颗，“怎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贺云揉了揉鼻子，哑声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不回A区吗？”一旁的干事给苏林递来了水，却在他身边时打了一个喷嚏，苏林狐疑地看向那人，仔细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只有自己洗衣液的淡淡薰衣草味，“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会长，你…”那人想开口，却见苏林身旁的贺云疯狂使着眼色，“啊，我对薰衣草过敏，闻着这味道有些刺激。”
“这样吗？我思虑不周了，下次换款没味道的。”苏林迅速恢复了状态，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剩下没什么大事，大家都可以回去了。我跟格老头商量过了，今天晚上大家聚餐什么的都可以走公账啊，想薅羊毛的记得开小票，明天带着找骆凉报销啊！”
“谢谢会长！”众人齐声。
“谢我干嘛，都是大家应得的！”
众人离去，苏林坐在了监视台前，身旁还摆着成员还没开封的零食。苏林随手拿了一包递给贺云，两人就这么坐在屏幕前吃着。
“你刚刚去哪了？”苏林问。
“灯光黑了我就找你去了。”贺云回答，“不过人都长得一模一样，认不出你。”
“那是，我和清哥研究了那么多天，总要有点成果。”苏林按下了一个号码。
“连脑机都能破进去，还好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然你去了A区，指不定被多少人抢呢！”
时间过的很快，晚会也该结束了，今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成功找到搭档，主持人上台，机器人进入大厅，给每个人都发了安慰奖，也从他们手里拿回了面具。
“结束了！”苏林伸了伸懒腰，他在屏幕上迅速输入一串代码，那些放在暗处的清洁机器人便出来打扫了，“骆凉给我发了消息，要不要出去吃个宵夜？”
“我得回A区了。”贺云摇头，笑着拍了拍苏林的肩，“就当你欠我一顿，等你来A区我们俩再出去。”
“行。”
事情告一段落，苏林也接到了A区的复试通知，他没去打扰骆凉和女孩的约会，回了宿舍。
门口放着苏林订的花，他抱在怀里打开房门。
一进门，那放在桌上从未工作过的信息素处理器发出了微弱的响声。
今夜大厅内随处可见的alpha和oga，熙熙攘攘，就算沾染上味道也不奇怪，苏林并不在意。
苏林换了身衣服，把那沾有信息素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他从抽屉下拿出剪刀，剪着花梗上的尖刺，插进了花盆中。
做完这一切，他又熬了一锅冰糖雪梨，用保温杯装好了，擦去旁边流有的汁水，贴上了一张便利贴。
“昼夜温差大，给女孩暖暖，小心感冒”
把保温杯交给机器人后，苏林也进了房间。
他打开电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重点是在那二人身上。
到底是有现场直播，苏林写的更顺畅些，他一字一句描摹着今日的场景，写的更是活灵活现。
“You''''re only one way.”
写完最后一个字，苏林敲击键盘的手终于落了下来，他把这篇新鲜出炉的文章发布在了网站上，关上了电脑。
洗衣机里的衣服早已烘干，他嗅着上面淡淡的薰衣草香，想起今天晚上那个干事说的话，订购了一瓶新的洗衣液。
这种带味道的在寝室穿就可以了。
翌日，苏林早早地就起床，穿上了一身正装。今天他要去A区面试，虽说昨晚已经给自己加油鼓劲，甚至今天一大早还跟苏清通了电话，心底还是没来由的紧张。
他坐上通往A区的列车，心中不断记着自己写的稿子。在他心中默念第三遍时，列车终于到站了。
他按照地图找到办公室，他是第三个面试的，前面还有两个人正紧张地搓着手。
“苏林会长？”那人认出了苏林。
苏林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一边在脑中搜索这个人是谁，一边回应道，“是你啊，好久不见。”
脑机总算是给了他答案。
安娜·克莱拉，是B区库克托话剧团负责人，一位非常优秀的oga，之前有活动，苏林和她对接过。
他不是记得这人早就被提拔进了A区吗？
“是好久不见。”安娜笑道，“苏林会长来，也是面试吗？”
“是的。”苏林回答，“克莱拉同学也是来面试的吗？”
“哈…”
听见这话，安娜脸上多了几分为难。苏林连忙调转话题。
“昨天的毕业晚会，克莱拉同学也去了吗？”
“当然，昨天有剧团的节目，我肯定是要在场的。”安娜笑道，“不得不说，这次晚会真的很出彩，特别是最后舞会…”
前一位的面试已经完成，他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安娜看见那人的神色，握着简历的手不禁更紧了些，脸色也更加惨白。
苏林从兜里拿出一块糖，递了过去，“别紧张，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了。”
“嗯。”
苏林坐在一旁，其实他也好不了哪去，可到底是做了那么久的学生会会长，不表达自己消极的情绪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他面上虽笑着，可指尖早已因为用力掐按简历而泛白。
很快，安娜出来了，她看向苏林的眼中满是感激。
“苏林。”
终于到自己了。
苏林进门，看着那会议桌上一排的老师，和那相当瞩目的熟人。
柏宜斯·扎卡赖亚斯。
怎么又是他！
苏林面不改色地将简历分发给众人，介绍着自己在B区一年获得的奖项与学习成果。他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不少老师为之赞叹。
“好的，苏林同学，你的简历我们都已经看完了，请…”
“苏林同学。”
被柏宜斯打断，那老师也没有任何恼怒的表现。
柏宜斯翻开简历，“你的简历上是否漏写了什么东西呢？”
漏写？
苏林疑惑，他明明已经把所有能写的都写上去了，甚至恨不得把自己小学时候当过卫生委员的事情也写上去，怎么可能有漏的。
柏宜斯移开手，撑着脸，一点一点地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动作一出，苏林就知道柏宜斯想说的是什么。
是那个面具。
难道说那个被自己认错的人就是他？！
他想让自己把这些都说出来吗？虽说破开脑机防火墙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可他并不想暴露，毕竟苏清在体制内，如果真的被发现他秘密进行这些行动，是会被开除的。
俩人对视，苏林眸色渐冷，俩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蔓延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身旁的老师面面相觑，不知道柏宜斯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扎卡赖亚斯会长是认为我隐瞒了什么吗？”苏林冷声。
柏宜斯并没有因为苏林态度的转变而生气，反而笑着举起手中的简历，“只是认为像苏林同学那么优秀的人，应该不止这点成就才对。”
“总之，欢迎你加入A区。”柏宜斯紧紧盯着苏林，就像是猎豹追逐猎物时的眼神。
一句话，就定了下来。众人心知肚明，这苏林不必等结果了。
苏林松了口气，鞠躬感谢。
“我在A区的学生会等你，苏林，会长。”柏宜斯笑道。
神经，自己怎么可能还去学生会当苦力。
苏林走出门，他猜不透柏宜斯的心思，也没必要为这件事烦神。
他和贺云约好了，等着贺云上完课，俩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怎么样啊，小林子？”贺云的样子，似乎比苏林还紧张。
“应该是稳了。”苏林淡然。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你来了，我去找老师问问有没有空宿舍，我们俩一起住…”
“等会，格老头给我打电话。”苏林看见手机屏幕上晃动的三个大字，“怎么了，老师。”
“苏林，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怎么？你要把家产都给我，结果我去了A区，失去继承权了吗？”苏林开着玩笑，接过机器人递来的果汁。
“李亦丝老师非常看好你，给你在A区学生会安排了职务。”
“咳！”还好这果汁还没喝下去，“那，那好消息呢？”
“你的新室友已经安排好了，是扎卡赖亚斯。”
水杯没拿稳，果汁尽数洒在了苏林身上。
这哪一个是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