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贾琏默背复习昨天新学的《论语》。

    趁着这个时间,贾赦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精力旺盛,熬了一夜的颓态一扫而空。

    又是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还好,还来得及送儿子,贾赦卡着时间,抱起儿子。

    心甘情愿充当人力轿夫,送儿子去演武堂学武。

    贾琏还有些不好意思,抗议说道:“爹爹不要抱我了,我都这么大了。”

    知道儿子吃软不吃硬,贾赦装可怜说道:“你一天天的长大,我这老胳膊老腿还不知道能抱你多久。”

    “哎,既然儿子现在嫌弃我,那我就不抱了吧。”

    爹,你戏好多……。

    贾琏无语,但还是紧紧搂住亲爹脖子。

    不就是个抱抱,给他抱,给他抱。

    贾赦得逞一笑。

    送到演武堂,先跟贾代善问候,提了下午准备带贾琏去他外祖父家做客的事情。

    贾代善点头,嘱咐道:“记得带上些昨个儿琏哥儿做的新物件。”

    “爹放心,儿子知道。”贾赦已经接手荣国府大事小事,自然也知道了父母商量的计划。

    不论是为了琏哥儿,还是荣国府的未来,徐家是必须继续保持交好的人家。

    昨夜他熬了一夜也有一点原因是为了这个。

    一周后徐府要举办赏荷宴,今天将肥皂提前拿过去给徐家看看通个气。

    赏荷宴的由来也是奇妙,徐太傅清冷严肃了一辈子,偏偏徐家老太太是个极好热闹的人,前几年应邀办一场赏荷宴,也就是邀请了几个亲近的人家,有合适小辈的来相看。

    没想到还成了好几对,其中更是有静钰三公主与徐府三公子徐清斌。

    就这样,徐家多了个公主媳妇。

    并且继承了这项红娘事业,特意向圣上求了圣旨,每年都办赏荷宴。

    权贵清流家中只要有适龄小辈的都来参加。

    如果能在赏荷宴上打出名字,蓬莱沫之后的销量也就不愁卖了。

    贾琏也早就得知下午要去外祖父家的消息。

    兴奋了一晚上,他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之前人太小,贾赦不舍得也不敢给他往外带,就是过年去拜年,也是让琏哥儿早早回来休息。

    所以贾琏一下课就往兴庆堂跑。

    翻出昨晚准备好的衣服,一身大红色绣小老虎的蜀锦长袍,配上同款老虎纹绣的腰带。细软的头发被编好,配上金色头冠。

    朝气蓬勃,充满生命力的精神扑面而来。

    让看到人都能都感受到积极向上的快乐。

    贾赦过来时就被感染到了,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怎么能不爱他家儿子。

    自从废太子出事之后,虽然他没有参与谋逆的事情,但也前途尽毁。

    作为太子的伴读,早早的就被绑上了太子这艘船。

    一朝风云突变,他原本兼济天下,经世致用的梦想全部化为乌有。

    青梅竹马的妻子徐氏也是这个时候义无反顾的嫁了进来。

    然后三年前琏哥儿出生。

    他浑浑噩噩的生活好像突然有了盼头,他的身后还有娇妻小儿等着他养。

    可是妻子又突发意外染病去世。

    贾琏婴儿时期是个高需求的陪伴型宝宝,主意很正,认准了爹爹照顾就要他照顾到底。

    不能随随便便敷衍他。

    于是照顾小孩的任务全部落在贾赦头上。

    给琏哥儿穿衣服,扎小辫,洗澡,哄他睡觉都是那段时间一点点的日积月累中练习出来的。

    看着他从襁褓中那么一丁点,满满长大到如今会说会跑会跳的模样。

    他心中没有辛苦,只有自豪和欣慰,自豪儿子能长得这么好,欣慰他的人生何其有幸能遇到如此好的妻子儿子。

    贾赦难得没有摆弄儿子的造型,就这么抱着自家的珍宝上了马车,往徐府方向走去。

    在马车上,跟贾琏细说徐府的情况。

    “你大舅舅今天要上值,二舅舅还在归德府当知府,估计只有你闲的发慌的小舅舅在家。”贾赦话里话外都在表示对徐清斌的鄙视态度。

    “嗯?我记得小舅舅不是也在礼部当官嘛?他怎么不用当值。”

    “因为你小舅舅是驸马,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谁敢管他。”贾赦摇摇头。

    “再说他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不干活也有俸禄拿,如今倒是求仁得仁,如愿以偿了。

    贾赦想了想,提醒道:“你可不能不学他。”

    贾琏乖乖听话:“好的,我不学。”

    小舅舅这种有后台的当然可以躺平,他这贾府覆灭的结局还在他头顶压着,他可不敢慢下来。

    ……

    徐府到了。

    贾赦先下车,在把儿子抱下马车。

    “哟,稀客儿,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徐清斌斜靠在门口,正是被指挥来接贾赦父子的。

    贾赦没理他阴阳怪气,抱着贾琏说:“这是你小舅舅,叫人。”

    “小舅舅好,我是琏哥儿。”贾琏好奇看着徐清斌,感觉有些熟悉。

    这个舅舅长得和他好像。

    徐清斌面对小孩可没有阴阳怪气,这可是他姐留下的唯一孩子。

    他疼爱都来不及。

    “哎,琏哥儿好,这是送你的。”徐清斌掏出一块玉佩送给贾琏。

    贾琏看看他爹微微点头之后,高兴的接过“谢谢小舅舅。”

    “不谢不谢,琏哥儿最近做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啊,跟我说说呗。”徐清斌也不带路,就这么自来熟的凑到贾琏旁边说小话。

    当然贾赦也不需要他带路,贾徐两家世代交好,他从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早已经熟门熟路了。

    走进二进院之后,徐家的名贵摆件变多了。

    跟贾府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贾琏好奇的东张西望。

    徐清斌也投其所好,每走过一个物件就介绍一个它的来历。

    “这个有历史了,是商朝是流传下来的青铜器杯子。”

    “这个是我用低价在一个摊主手中换的《女史箴图》真迹,捡了个大漏。”

    “这个……”

    徐府竟然这么有钱吗?古董玩物竟然比贾府的还多,难道徐府也是个大贪官之家?

    对古董一窍不懂的贾琏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你别逗他。”贾赦护崽子,将怀里的儿子转个身,“别听你小舅舅瞎说,这些都是假的,全是他看走眼的,摆在这里是他小时候打赌输了,要放在这里惊醒反思。”

    所以分享的不是真古董,而是上当错题集?

    徐清斌被拆穿也不恼,这么多年了,他早就练成厚脸皮了。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小舅舅,做人要诚实。”贾琏委婉劝说。

    徐清斌真诚点头:“舅舅从不骗人,你爹懂啥,他瞎说的,我这些宝贝都是真的。”

    不过他口风一转,在每个介绍的“古董之后,都会加一段与摊主斗智斗勇(被骗)的经历。

    “琏哥儿随便听听就行了,前车之鉴难寻,遇到一个要好好把握。”

    “贾赦,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嘲讽我。”

    “呵。”贾赦冷笑,就是嘲讽你。

    “你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

    “有本来来跟我掰掰腕子。”

    “来就来。”

    两人针尖对麦芒,都气场十足。

    直接席地而坐,比起掰腕子。

    看样子成为冤家很久了。

    贾琏放弃掺和。

    男人的胜负欲有时候就这么幼稚。

    ……

    徐府正堂。

    徐太傅夫妻和儿媳妇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徐老太太时不时向外张望,“哎呀,清斌怎么还没接到人。”

    “母亲别急,许是琏哥儿走的慢。”大儿媳劝道。

    公主插嘴:“也可能老三臭毛病又犯了,拉着琏哥儿介绍他那堆假宝贝。”

    “真是不懂事。”

    “谁不懂事啊?”徐文斌抱着贾琏走进来。

    刚刚他赢了掰腕子,从贾赦怀里把外甥抢了过来。

    都说外甥肖舅,贾琏又继承了母亲的眉眼。

    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徐老太太一看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仿佛看到小时候儿子女儿手拉手走进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