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我有一对疯批美人爹娘 > 苏氏父子
    女使给谢崚换上干净的衣物,只不过这衣裳是男装,“我们出来时只带了我们家郎君的更换衣物,女郎将就着穿。”

    苏蘅止和谢崚体量差不多,衣裳穿她身上还挺合身,就是有点宽大,但也在能够接受的方位内,不影响行动。

    阳光晒干了谢崚的长发,女使用发带给她绑了个苏蘅止同款的高马尾,看起来这两人就好像兄弟一样。

    她坐在能够照到阳光的石头上,抬眼看着透过树叶间隙洒落的光晕,缓和过来后,头也没有那么疼了。

    女使烧开了一壶热水,泡好茶倒了杯递给谢崚,“女郎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主人和小郎君说完话,我们就启程回城,女郎稍等片刻。”

    “多谢姐姐。”

    谢崚抿了一小口,转身看向不远处。

    那位名叫“阿止”的郎君正和他爹并排坐在码头边上,不知道在聊着些什么。

    她心里默默估摸着两人的身份,从方才的对话中,那男子应该和谢鸢不大对付。

    谢鸢密探遍布天下,然而能够有资格被谢鸢监视的,应该都是徐州高级官员或者徐州本地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这父子两人又是属于哪家呢?

    谢崚慢悠悠喝了一口热茶。

    慢慢思索着。

    ……

    芦苇丛中,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为什么?”

    苏令安问道:“我知道你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前些天我已经告诫过你最近城内城外都不太平,不要随意出府,为何还是要出走?”

    苏蘅止已经不闹腾了,双手环住双膝,望向被风吹得纷飞的金色芦苇絮,目光安静如水,“前天书房,你和夫人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门口,你说的我全都听见了,你和她想要将我送进京城为质。”

    “我不想去。”

    苏令安默然片刻,“本来想晚一些再和你说的,既然你已经听见了,那爹也不瞒着你,我的确有这个打算。”

    “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做吗?”

    苏蘅止回答道:“陛下诱杀刘季,又派王伦北上剔除荆州的叛贼,就是为了收拢各州权力,你有兔死狐悲之心,怕陛下忌惮徐州,想用我向陛下献忠心。

    苏令安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说道:“陛下向来对我们一家不放心,之前一直将王伦放在徐州,就是为了监视我们,王伦被调去平乱后,京城中来的探子更是遍布下邳城每一个角落,杀也不能杀,躲也躲不过,帝王猜忌,防不胜防,稍有行差踏错,苏氏便要步刘氏后尘。”

    “你是我的独子,也是前朝皇族的血脉,你娘当年为了保你性命,在钟山寺落发为尼,至死不再归城,想要陛下放心的最好方法,就是将你送入京中。”

    “别怪爹窝囊,刘季武将出身,手里有兵,就算和赵国有勾连,被陛下发现,他大不了还能鱼死网破,可你看看你爹我,就只是个文官,除了徐州牧的职位什么都没有,陛下若是真有意对你我动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苏蘅止垂下眼眸,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蘅止想来很好哄,苏令安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安排,不过心中委屈,无法诉说。他虽年少早慧,却始终是个孩子。

    见状苏令安只好顺着毛摸摸他的头发,“爹并不是想抛弃你,只是为了保全我们苏氏一族,不得以而为之。今后时机成熟,爹定会接你回来。”

    “阿止,我知道你能听明白的。”

    风中传来苏令安的一声轻叹。

    乱世之中,总是聚少离多,若非到万不得已,谁想要和至亲分离?

    ……

    苏令安和苏蘅止聊完之后,父子俩也算是达成一致。

    两人朝谢崚走了过来。

    苏蘅止像是认命了一样,垂头丧气跟在他爹身后,见了谢崚,掀了一下眼皮,和她打了个招呼。眉间的红痣一闪而过。

    方才那位假扮成船夫的暗哨已经和苏令安讲述了“捡到”谢崚的全过程,苏令安心里大概估摸了一下谢崚的身份,应该是京城某个世家的闺女。

    他俯下身来,朝她露出友善的微笑,“小妹妹,你说你是京城人,你家人是谁,父母贵姓?”

    谢崚刚刚才听见他骂谢鸢,要是透露自己真实身份,被他灭口了怎么办?

    她压根不敢说实话,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忘了。”

    “行吧。”

    苏令安感觉到谢崚有些怕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害怕陌生人也正常。问不出来,苏令强也不勉强,反正她家里人若是还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报官府,他也不急着知道她是谁。

    “这几天先住我们府上吧,和我们阿止玩几天,剩下的事情不用担心,叔叔我会帮你报官府找爹娘。”

    他样貌生得好,笑起来时春风拂面,给人一种亲近自然的感觉。

    虽然他儿子都和谢崚差不多大了,却生着张少年般的芙蓉面,谢崚还真不敢随意叫他叔叔,心里估摸着他的地位,规规矩矩地道:“有劳使君。”

    “对了,敢问使君名讳?”

    谢崚平时在宫里无拘无束,但身为天家公主,各种礼仪也是自小抓起,端正姿态,还真有几分贵族小姐的气度。

    苏令安瞧着她露出这副一本正经的小古板模样,生出了几分想逗她的念头,笑着和她打趣道:“小妹妹,你听说过下邳城吗?”

    “知道呀,”谢崚答道,“是徐州的首府。”

    她地图都背烂了。

    苏令安又故作玄虚地问道:“那你可知道,那里是谁的地盘?”

    “徐州牧苏令安?”

    一州长官,应该是州牧吧。

    苏令安笑容更灿烂了,“小姑娘知道苏令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谢崚想了想,道:“……就是那个三家姓奴。”

    小说里出现多次的人物,她自是了解。

    “……”

    “……”

    话音刚落,四周似乎比方才安静了一些。

    侍从们纷纷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一脸想笑又不敢笑。

    苏令安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本来想等谢崚提到自己后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身份,在小姑娘的脑海中留下一个华丽的映象,却不想她竟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令人尴尬的话。

    他的自我介绍卡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天下谁人不知,徐州苏令安,三次易主,贪生怕死。

    这些年来,面斥或者背后说他的人不在少数,可当他从一个小姑娘口中听到这个成语,饶是再强大的心脏,也有点轻微破防了。

    ……他在外面的形象这么差吗?

    谢崚似乎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眨巴眨巴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声音小了些,“我说错什么了吗?”

    苏令安凝视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被问得哑了一下,还是苏蘅止上前去,戳了戳她的肩膀,“那个……”

    他说得却是:“那个词叫三姓家奴,不是三家姓奴,你说反了。”

    “哦,”谢崚迅速反应过来,她的确一时嘴瓢说错了话,连忙更正,声音明朗清澈,“不好意思,阿止哥哥说的对,是三姓家奴。”

    “没错,”苏蘅止一脸笃定地附和道,“是三姓家奴才对。”

    “对你个头。”

    苏令安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脑袋后面,“以为自己识得几个字就在外人面前卖弄学问,不知廉耻的东西,回去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骂自己的爹,苏令安揉了揉发痛的胸口,简直要被这逆子气得心梗。

    “走吧,上车。”

    “唉?”谢崚心想,他还没说他是什么来头呢。

    苏令安强颜欢笑,他的脾气向来很好,不会跟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计较什么,只不过被这样一搅和,苏令安连介绍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

    将两个小崽子全部赶上马车,苏令安驾马护送马车前行。

    靠坐在软垫上,谢崚转过身,关切地询问:“你没事吧?”

    他好像有点不开心。

    “没事,”苏蘅止的声音淡淡的,情绪明显比在船上时低落了不少,“我爹经常揍我,习惯了。”

    谢崚欲言又止,想要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从码头出发,进城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赶路期间,谢崚认真分析了一下谢鸢和慕容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就知道,贺兰絮跟在她爹那只老狐狸身边多年,也算是只小狐狸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自己带她出城?

    如果没猜错,她是被贺兰絮反坑了一把。

    不过若无她爹指使,贺兰絮绝对不敢这么做。

    如果不出所料,她是被她爹拿来做局了,她娘闻着味上来,一环接一环,像套娃一样将她套进了局中,所以她这些天在外面游荡,全都在她爹娘意料之中,甚至……是他们play的一环。

    从那日零星对话中,她娘一路潜行跟随她到荆州,似乎是为了抓段夫人。

    谢崚想起那个不会说汉话的女子,在她入睡之前,拥抱她的那位女子,应该就是真的段夫人。

    只不过她在船上停留的时间不多,等她睡醒之后碰见的那个“段夫人”,就是她爹假扮的。

    段夫人从上船到下船的短暂时间,就是她爹引她娘现身设下的饵。

    段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是鲜卑人吗?为什么她娘要抓捕她?那她爹呢,为什么要保护段夫人?

    小说里对鲜卑内部势力的着墨不多,谢崚对此一窍不知,等她回去,还得好好做做功课。

    谢崚带着满脑子疑问,靠在车厢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