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理想的失之交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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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月。中间有一天晚上给杨梓辰打过一次电话，他音调暗哑，光听声音都知道他变得有多成熟多疲惫。
“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问他。
他跟以前一样，心照不宣的喊我“哥”，跟我说着他的近况：“哥，别担心我，我过得挺好的，写的两篇短篇小说登上当地报纸了，还赚了点稿费。”
我听了很开心，杨梓辰有写作的能力，能用起来自然是好的，我由衷夸奖他。
“哈哈真的很棒，你在这方面很有能力，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大作家。”
杨梓辰低声笑笑，像是被我夸的不好意思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之后拔高语调又问起我：“哥最近你在干嘛呢？学习……上怎么样？”
“我呀，最近我和我哥到市里面的国际高中体验学习了，一直到这学期期末，这里教育资源可好了，教具很高级，我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我还要考好的大学，跟我哥一起。”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祝福我，说望我无人能敌，前程似锦，接着又问我我和我哥关系是不是变好了。
我点点头，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看不见，开口说对。许泽韶在我旁边坐着，听着我们谈话的内容，听到对方提起他后，他凑近捏着我的下巴吻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让他滚一边去别捣乱，之后继续听着他讲话。
“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他，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是不是啊哥，我这下也不用担心了，刚开始我还担心我走了你会不会被人欺负，现在好了，你还有你哥，许泽韶算是我在临阵一中除了你之外的男神。”
“嗯……”我低声去回应他，又去瞟许泽韶，现在确实很好，但一起在才好，爱情友情我都不想失去，都是人生中的一大要素，垂着眼睛好大一会儿我才问他今年过年要不要回来过。
他长叹一口气，语调里满是怅然若失，他说他妈和爷爷过了年后就要搬过去住了，自己回来一趟又要花车费又要费精力，所以干脆不回来了。
我摇摇头说我很想他，想让他回来过年。
“你们都搬走了那就意味着你再也不会回来，所以说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吗？你们可以搬家，但是在我高中时期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我口不择言极力劝说他让他回来，一方面是因为我真的想他了，另一方面我得让他见到杨爷最后一面。
对面是久久的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算了吧，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连忙追问他：“为什么？车费我用我的零花钱给你报销。”
“谢谢了哥，但是我实在抽不开身，厂里面过年也不放假，回去太麻烦了，算了吧哥，等扛过这几年，我去找你。”
“你不是想知道你爷爷那次给你买了什么新书吗？我给你说。”
“是什么？”
“沈从文的《边城》，你回来吧杨梓辰，杨爷很想你，他的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扛到什么时候……”
“我爷……《边城》……前段时间我刚给我妈打过电话，没事的，哥你别担心，过了年我爷就能来见我了，那时候也不迟。”
最后我好说歹说，他还是拒绝了我。
挂断电话后，我心情很低落，心里很难受，如若杨梓辰知道他爷抗不过春节呢？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从杨梓辰的语调中我觉得他在犹豫，他很想很想回来，但的确抽不开身。
“小宁，厂里要求很苛刻，杨梓辰不是不想回来，是实在不能回来，要是小宁想他的话，哥寒假陪你去那边看他。”
许泽韶在一边安慰着我，他大手托着我的脸让我看他，我抬头看着他担忧的眼睛一下子拦住了他的脖子，把脑袋蹭到他颈窝低语：
“杨梓辰，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想看见他伤心。”
“嗯？”
许泽韶不明白杨梓辰不回来跟我不想看见他伤心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安慰着我说：“总会见面的。”
*
模拟考很快就来了，分了好多考场，我和许泽韶作为体验生坐在体验生考场里面。
这里都是本市各个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似乎只有我是一个例外，他们大多鼻梁上都架着副眼镜，看起来很博学多识。
这样看起来许泽韶就不一样了，他不戴眼镜也不近视，清秀俊美的面庞在一大群人中脱颖而出。进考场前他拉着我的手凑在我耳边小声安慰我，让我不要紧张，尽力而为。
大学校的模拟考总是有很多创新点，比他给我联系的那些基础题要难很多很多。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考试这么紧张，我很重视。
缠在一起的手掌上渗出了黏腻腻的汗液，刚刚外面飘着小雪，落在他发梢上的雪花融成小水珠，看着那几滴小水珠我伸手把它抹掉，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围巾，我点点头说我不紧张。
坐在椅子上，我看见窗外已经铺了层雪的大操场，又看见远处起起伏伏连绵不绝的山峦，苍白到几乎没有别的颜色的天空……内心短暂平静了一会儿。
监考老师整理分发试卷，试卷在一起摩擦的沙沙声飘荡在空气里，监考老师不必多说，在场的学生都很有礼貌，也很自觉，老师一个一个去分发试卷，时间不到，那些拿到试卷的同学也就不动笔。
但当我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我开始翻看试卷，看他们大致题型，第一感觉良好，好多学术性词汇这段时间我都有所了解。
当开始答题的广播响起，所有学生都在附身写了。
但当我仔细看题目时整个人都要晕眩过去了，题目很有创新性，它不是那种许泽韶平常给我出的那种一道题只涵盖一个知识点，这是一道题涵盖多个知识点，综合性考量的。
两天下来，除了语文和英语感觉大差不差外，理综和数学做的一言难尽，两天中我很少跟许泽韶说话了。
晚上他在我耳边说话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听了。
“小宁，这次模拟考题目创新性很强，跟平常你练的基础题跨度太大，不要太过担心，你已经很棒了。”
我听不进去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这么努力去练习，为什么看到那些题目的时候跟我之前当混子的时候一模一样，脑袋虽然不空的，但就是不知道该用哪个知识点。
脑袋里跟穿了几千根错综复杂的丝线一般纠缠不清，我怎么也理不开，尤其是看见身边的人神采奕奕的做完一道题开启下一道题目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高考如战场在我的世界里具象化了。
我偷偷瞟了许泽韶，他全写完了，试卷上密密麻麻一大片。
“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烧烤吧，也当放放松，前段时间你不是说想吃羊肉串吗？小宁。”
许泽韶背完单词后凑在我的耳边问我。
我一点话都听不进去了，现实与理想的失之交臂感太重，冲击的我遍体鳞伤。
上清华嘴上说着太容易了。
我从自习室跑了出去，书包都没带，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跟许泽韶待在一起了，更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狼狈样子。我觉得自己要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把自己所有的难受都给哭出来。
我跑啊跑啊，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应该是学校后面的一道很偏僻的荒山，地上雪铺了一层，我干脆坐在地上。
仰头去看白茫茫的天空，看着看着眼眶就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