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昭轻轻抱住裴曦,在他怀中点头,“好,我听你的。”
一句话说完,兰昭又在自己的床上睁眼醒来。
问过秀枝,兰昭得知时间又回到了与陈郁对峙完的早晨。
这一次兰昭没有留陈郁说话,遣散嫔妃之后,回到寝室以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得知兰昭薨逝的消息后,裴曦红着眼找到陈郁。他掐着陈郁的脖子,悲愤交加,“是你害死她的,是你!”
陈郁一直笑着,直到被放开脖子才说:“不,是你,你自以为是的聪明还有你的虚情假意。”
裴曦却又朝陈郁跪了下来,“求求你,回溯时间放她重生,我死,可以吗?”
陈郁支着下巴,“看看你,人设都ooc了。我本来给你的设定可是腹黑。没意思。”
陈郁勾起他的下巴,“我还没体验过当太后的玩法,要不这样,你让我当太后,然后结束这一切。”
裴曦却梗着脖子,“休想再摆布我。”
一场不对等的谈判最终不欢而散。裴曦虽心中伤痛,却也没想过死,在他看来,死会令人失去意识,更莫说与她有机会再见了,活着起码还有一人还能记住这份喜欢。
裴曦没有再过翻任何人的牌子,却也无法阻止陈郁的疯狂折磨。她每日要杀几个嫔妃,不过短短一段时间,永巷嫔妃凋零,原本佳丽无数,最终竟只剩她一人。
而强制侍寝的机制让陈郁夜夜都能去温室殿侍寝。一段时间过后,陈郁有了所谓的身孕。自这之后,陈郁倒也不再强行与他见面。
十月之后,陈郁所谓的孩子出生了。经过几次时间回溯,陈郁终于生出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男孩。次日,皇帝于寝宫驾崩的消息传出。
怀抱着襁褓中唯一的皇子,陈郁成功入住了长乐宫。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
……
“娘娘,该起了。”
熟悉的声音像远古仙音,将兰昭的意识慢慢唤回。兰昭动了动手指,缓缓掀开眼皮,发现自己又从椒房殿的大床上醒来。
一时间许多思绪涌上来,兰昭不住流着泪。
秀枝蹲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兰昭,“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兰昭摇着头,从床上坐起,“我要去找陛下。”
秀枝拦住她,“娘娘,陛下这个时辰在前殿朝见大臣。”
兰昭知道与她多说无益,只催促着人快些给自己更衣梳头。兰昭喝退阻止她的宫人,“本宫是皇后,乃永巷之主,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屡屡阻挠我的?”
闻言,宫人皆跪了一地,竟意外起了些效果,无人再拦着兰昭离开。
兰昭飞快穿过层层回廊,疾步往永巷外跑去,无视正往椒房殿请安的嫔妃,也没有注意到嫔妃里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兰昭在温室殿外等了一会儿,才终于见到了那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裴曦坐在高高的轿撵上,庄重的旒冕和冕服还未换下,表情整肃,带着漠视的冷淡感,令兰昭有些陌生。
兴许是因为已经许久未见了,裴曦才会令自己感到陌生,兰昭这般想着,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迎面朝轿撵奔去。
“裴曦,你还好吗?这是怎么回事?”兰昭还未至他跟前,就被侍卫拦下。
“皇后娘娘,不可冲撞御驾呀。”
裴曦帝冕上赤珠轻撞,却是缓缓启唇,语气不满道:“皇后实在不成体统,竟敢当街阻拦朕的御驾。”
兰昭不死心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不似在开玩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失落跪下,“妾给陛下请安。”
“你贵为皇后,应当给嫔妃们做好表率,而不是琢磨这些小把戏来引起朕的注意,好了,先回宫去吧,朕得空再去看你。”
“是,妾知错了。”说完,兰昭只好带着满心失落独自返回椒房殿。
她弄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时间又重新开始了,难道她注定要一直困在永巷里,反反复复过这样的日子吗?
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是想到要去找裴曦,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够相知相伴,可现在裴曦好像已经不记得从前那些事了,这令兰昭很是难受。
正伤神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生活时,有个宫女通传周才人前来拜见。
兰昭喜出望外,差人将周子衿引入内室,关起门来说话。见面简单互相试探几句后,兰昭确定周子衿也记得上一周目的事情。
周子衿便也不多加隐瞒,将上次兰昭死后,陈郁夺宠生子的事详尽告知,“真没想到,陈郁竟然是那样狠辣的人,排除异己,扶持自己的孩子坐上皇位。可是我弄不明白,我们现在是在鬼蜮吗?”
兰昭也不再隐瞒她,将自己知道的事简短与她复述一遍。
听完后,周子衿久久不能回神,过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点头,“如果从前你跟我说这些,我会以为你疯了,但现在真的有这样一段记忆存在,我是不得不信了。”
周子衿又问:“那现在的陈郁还是不是上一次被神秘人占据身体的陈郁?”
兰昭不确定地摇头,“不好说,先不要打草惊蛇。她很危险,做事情也不按常理出牌,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的玩具,高兴了就捡起来玩一玩,不高兴了就随意毁坏丢弃。”
周子衿主动请缨,“我和陈郁从前要好,她还不知道我知晓她身份的事,就让我去试探,看看她还是不是陈郁。”
送周子衿离开后,秀枝又向兰昭禀报,有一位叫裴美人的嫔妃求见。兰昭确定自己不认识姓裴的嫔妃,当即叫人将她好生请了进来。
兰昭粗略打量一阵眼前人。
裴美人长相仅是清秀,身形硬挺,装扮也极其简单,头上一点首饰也无,身上是件白色的窄袖套裙,看上去比兰昭的宫女还要简朴。
兰昭盯着她瞧的同时,这个裴美人先说起话来,“皇后,你真的觉醒过吗?”
见兰昭拧眉,裴美人换了个说法,“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一闻此言,兰昭警惕盯着她的脸,“你是谁?为什么姓裴?”
裴美人面色平静,看起来并非带着恶意而来,细细与兰昭解释起来,“你所处的世界是我和女朋友一起做的一款宫斗游戏。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宫斗机制服务。”
兰昭一知半解地问:“你们是这个世界创造神吗?”
“抱歉,给你们灌注的世界观不足以让你能够完全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裴美人一脸遗憾,“你也可以简单这么理解,但其实我相信她和我一样,对你们的初心是好的,毕竟没有人会觉得把一堆玩具弄坏是什么过错。”
“如果她之前伤害到你了,我能不能替她求得你的原谅?”
兰昭只是摇头,“没有恨,又哪里来的原谅呢?我只是想明白地活着,或者永远不要再重复下去。”
裴美人低声说了句道歉的话,便开始向兰昭交代起自己的身份,“你们这里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平行的小世界,我们可以随时抽离,也可以随时进入,可是这一次,她不见了。所以我才亲自进来找一找她。”
“她回不去你们的世界了?”兰昭恍然听懂他的意思,惊讶道:“是否是因为迷失?”
兰昭又道:“我可以帮你找她,你能不能答应我,出去之后,用你们的能力帮我们获得自由?”
裴美人当即点头,“就算真的找不到她了,我也会在回去之后帮你获得自由。现在起,我不得不把你当成一个和我平等的人。”
重新燃起希望,兰昭压下心中喜悦,“我其实根本没有筹码跟你谈判任何,有的只是赌,赌我可以相信你,赌你会帮我。”
裴美人忙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名字叫裴冬冬,是张可然的男朋友,现在也是你的好友。兰昭,谢谢你的信任,其实能亲眼看到我写的程序生出血肉,我比什么都高兴,如果还能找到可然……”
兰昭制止他继续说煽情的话,将之前看到的规则和盘托出,一起告诉他。
裴冬冬面色却凝重起来,“程序的确是用来规范你们的言行的,可你提到的规则里面有些细节,我根本没写过,更不可能把规则写在纸上叫你们看见。”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渐渐变得不受你们控制了?”兰昭问。
裴冬冬点头,“应当是从你打破规则时起,你们的世界就在渐渐从虚幻变成现实。到目前,已经不是现实思维就能摸清的简单事了。”
兰昭忽然想起什么,“上一次,你的张可然可是杀了裴曦,自己当上了太后。会不会,她现在就在长乐宫里?”
“长乐宫?”裴冬冬惊讶,“我根本没写长乐宫的线。”
话未说完,裴冬冬顿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然她难道是因为这个被困在了游戏里?你能跟我说一说长乐宫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兰昭摇头,“长乐宫只有裴曦才能进去,太后整日吃斋念佛,我从未见过她出门。”
裴冬冬神色变得更加凝重,“恐怕太后就和可然有关。她不是不想出,也许是被什么规则绊住脚,出不来了。”
兰昭点头,“也许吧,可是裴曦已经忘了之前的一切,我必须想办法重新唤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