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皎的声音很轻，但尾音微微上扬，如同钩子一样，弄得人抓心挠肺。他的气息又很淡，微弱的气流，轻轻地洒在贺望的脖颈上。
宋明皎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等他说完这句猝不及防的话，如愿以偿地看见了贺望僵硬的身体。
哼，就该这样！他讨厌别人教他做事。
可惜贺望此刻身上并没有带检测仪，否则一定会记录下他现在远超正常水平的心跳。
贺望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散思维了。
“他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教他？用什么方式？在哪里？
他不是和莫启南在一起吗？还是说，这段关系并非牢不可催？
那我是不是可以......”
宋明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颇感有趣地瞧见贺望的纠结，然后看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僵硬地理了下领带，说：
“咳，是不是不太好，我毕竟——”
还不等贺望说完，宋明皎就突然后退了一步，笑容里面藏着几分狡黠，又有些无辜地说：“贺老师想多啦，我开玩笑的呢。”
贺望脑子里的跑火车蓦然停了下来。
宋明皎轻轻推了人一把，“贺老师还有代言的事情呢，我就不打扰啦，希望你一切顺利哦。”
这一幕简直和梦境太像了，宋明皎背对着太阳，周身是一层柔和的光晕，笑意盈盈地看着贺望，和贺望说再见。
就像每次贺望的梦境一样，他总是抓不住宋明皎的衣角，永远也得不到他。
“不——等等！”
宋明皎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张小卡片，他凑到贺望的胸前，把那张卡片轻巧地送进了胸前口袋处。
“我叫宋明皎，贺老师，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那天星羊奖现场，我记得的哦。”
宋明皎冲着人眨了眨眼睛，他并没有说记得的是什么，是那天听见了台上宣布贺望获得影帝的消息，还是知道那天休息室发生的事情呢？
无人知晓。
等到贺望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宋明皎的身影，他拿出宋明皎刚塞进来的名片。
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除了那串电话号码之外，就是一个眼睛湿漉漉的、又圆又萌地望着镜头的猫咪剪影，和那人特别像。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贺望面无表情地拍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手：
让你拒绝！让你拒绝！这下好了，亲密接触教导的机会泡汤了！
*
宋明皎心情大好地兜了一圈，回到了自家别墅。
他并没有返回刚才的私人会所，因为这次代言人合作的人选，显然已经有结果了。
当然，心情大好的也不只宋明皎一个人。
他脑袋里面的系统同样很兴奋。
【快点快点，宿主快去公司开会，把代言人敲定下来，官宣是属于男主的，这可是男主提升咖位的重要机会！】
宋明皎正在挑选他今天晚上要穿的睡衣，贴身衣物和出门形象一样重要，在宋明皎的眼里，都是大工程。
他一边沉浸在挑挑挑衣服，一边回应着系统的话：“可是我今天考察了所有人，莫启南实际上和我们集团的品牌调性并不相符呢。”
系统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
【品牌调性符合很重要吗？把男主推火不就行了。】
宋明皎已经美美挑了件柔软的真丝睡衣，站到穿衣镜前，比在自己的胸前试了下。
乳白色的睡衣领口开得很低，整体非常贴身丝滑，只是衣袖处是蓬松的设计，可以轻松地将手腕露出来。
“唔，我觉得你还是没有懂我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宿主，在你之前的工具人都是这么完成任务的，这可是自卑人设最能贯彻的一条路子。】
【把自己的事业奉献给男主，还得倒贴着送上去，不然破坏了男主的自尊心。就像宿主这次为男主争取的代言一样，很标准的自卑人设行动，等代言合同签好后，宿主预计可以获得2000+积分，后续男主因为此次代言受益，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积分，足够宿主打开商城界面了。】
宋明皎此刻已经换上了新睡衣，感觉胸前稍微有些凉意，不过并不难受。
睡衣的材质很好，极为清晰地勾勒出了宋明皎的身体曲线，随着抬手，腰线也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是极为惹眼的莹白之色。
他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两圈，然后才发出了一声很是无辜的笑声，对着没有实体的系统说道：
“不，统啊，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只是把消息透露出去，给了莫启南进入筛选环节的机会而已。”
“哎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这次代言，送给他呢？”
宋明皎表现得十分震惊地捂住嘴，镜子里面倒影出他睁得圆圆的眼睛，可那眼角眉梢之间，是眼藏不住的愉悦笑意。
系统的声音陡然冰冷了下来。
【宿主，你什么意思？】
和系统声音重叠起来的，是莫启南突然打过来的电话。
“宋明皎，你什么意思？”
宋明皎觉得，人啊，就是贱，捧着莫启南的时候，那人几乎从不肯主动联系。现在被他耍了这么大一通，终于想起他这个名义上的“金主”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宋明皎当然不会挂莫启南的电话，这可是他精心安排的好戏，要唱下去才好看。
电话对面的莫启南显然已经气到快要发疯了，连一向装得要死的架子都没端：“这份代言你难道不是帮我打通关系了吗？今天我在里面也聊得最久，为什么突然说不合作了！”
莫启南今天下午回去，还和工作室的人信誓旦旦地说，拿下代言肯定没问题，之后有更多筹码去和那些大导演谈判。
结果辰星集团的电话当众打了过来，害他刚夸下海口就当众出丑，那些员工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莫启南叭叭了一大堆，系统也在宋明皎的脑海里不断地播响冰冷的警报，吵得他头疼。
不过这点儿小麻烦，还是拦不住宋明皎如今雀跃的心情。
“我可没说过‘已经帮你全部搞定’这话呀，代言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哦，你不要冤枉我。”
宋明皎的声音又无辜又委屈，就像之前每次和莫启南说话一样，带着些许撒娇的尾音，连莫启南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是不是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但莫启南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开口：“宋明皎，你是故意的？就因为我这段时间冷落了你，所以你想用这种方式来重新获得我的关注？”
“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最近在准备很重要的试镜，所以一时间顾不上你，你为什么不能懂事一些呢？”
宋明皎原本还打算跟莫启南虚与委蛇，可听到这里，还挂着笑意的嘴角陡然冰冷下来：
“莫启南，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吧？谁是情人，谁应该懂事？”
宋明皎的声音冰冷，不带有任何情感，然后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直往人的痛处戳：
“虽说你今天没有拿到代言合同，可我们之前的包.养合同，想来我们的莫大明星，应该还没忘记吧？”
“嗡——”的一下。
莫启南的脑袋几乎要炸了，这绝对是他最屈辱的一段历史，即便是宋明皎作为金主对他百依百顺，砸钱砸资源，可他依旧忘不掉，那天被迫在“包.养协议”上签字，他的心底忍下了多大的难堪。
同样快炸了的还有系统。
【宿主！你居然敢当着男主的面讽刺包.养的事情，你知道男主脆弱的心灵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吗？】
【啊啊啊快给男主道歉！宿主你应该是因为太喜欢男主了，但除了庸俗的金钱，没有其他办法能让男主高看你一眼。包.养协议是你们之间错误的开始，等宿主认识到错误之后，必须重新对男主追夫火葬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偏离自卑人设！】
“我？追他？火葬场？”
“我建议呀，统，你还是做梦来得更快些。”
宋明皎很诚恳地提出建议，他认为自己是在很认真地替系统分析呢。
系统瞧上去，像是要运转的冒烟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冷酷的电子音。
【既然宿主执意要偏离人设，鉴于情节严重，现扣除5000积分，宿主积分已为负数，启动惩罚机制。】
哎，一朝回到解放前，宋明皎有些遗憾地想着，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囤货呢，没有一次成功过。
“可是统啊，你似乎除了电击，没有其他抹杀或者干扰我动作的惩罚权限吧，这如何是好呢。”
宋明皎还在故意火上浇油，他这段时间的各种试探，当然把系统给差不多摸清了，此刻简直是有恃无恐。
于是，等莫启南从那股难堪、愤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之后，发现电话此刻并没有挂断。
并且对面的宋明皎似乎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
“嗯......”
是很轻微的喘息，带着有些压抑克制的声音，就像是在忍受疼痛一样，甚至还有几分生理性颤抖的节奏，尾音里面能听见几不可察的哭腔。
那股平日里清脆的声音，此刻经过电流的传导，多了几分黏黏糊糊的感觉。
莫启南当然对这个声音熟悉不已，他感觉到了比方才的“包.养协议”更加让他愤怒的情绪，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依旧如同气急败坏捉奸的丈夫一样，口不择言地说：
“宋明皎，你在偷吃？！是哪个野男人，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