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儿急冲冲的从大房回到素尘院,三奶奶有孕后,素尘的院的人更加服帖,对苕儿这个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恭敬起来。
有些人暗地里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三奶奶这冷灶能有这样红火,当初投了三奶奶如今岂不是跟着鸡犬升天。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没有早知道三个字,苕儿旋风一般跑进屋子。
“奶奶,奶奶听说大姑娘不能进宫了,皇上取消今年的选秀了!”
秦玉君不由想到那日她那日遇见皇帝,皇帝让她将陈家的产业全都买下来。
她本以为是皇帝要和陈家交易,谁知道什么交易,皇帝直接抄了陈家。
明面上陈家家产全都充公,可是陈家留下来的货船、漕运路线等无形资产收归了皇上私人所有,而她成为皇帝持有陈家资产的挡箭牌。
她其实猜到了皇上要这条漕运路线做什么,因为上辈子,皇帝就是靠京城到并州的这条大运河运输补给的。
上辈子隐约也听过,朝廷一直把持这这条大运河的控制,否则还真不知那场仗最后的赢家是谁。
只是运河本就在皇上的手中,他想运什么要假托她的名义呢,还将陈家的产业全都挂在自己的名下。
“奶奶,您有没有在听我说啊。”秦玉君发愣。
听苕儿问了,收回神思,“这横竖不关我们的事情,大姑娘便是入不了宫,想来老太太自会帮她择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可是我听六少爷的丫鬟说,大姑娘发了好大的火呢,连她身边的玉蟾都遭了无妄之灾。”苕儿看了看门外,小声说:“听说大姑娘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今后可能无法生育了。”
秦玉君不由皱眉,大姑娘如今是装也不装了,什么贤良温婉,在传来皇上今年不再选秀后,便都不顾了。
她嘱咐道苕儿:“你今日少去大房,这选秀取消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依大姑娘面善心狠的个性,不知要牵连多少无辜的人,苕儿若是犯到大姑娘手上,轻则脱一层皮,重则小命难保。
“奴婢知道,我从不去大姑娘院子,不过因沙包的事情和六少爷身边的两个有些交情。”
秦玉君抬头看她,见苕儿不过半年多的时间竟然长高了许多。
她站起来,拉着苕儿的袖子,“苕儿这半年长高了,抽条了,这衣裳袖子都短了。”
翠儿闻言,板着苕儿的双肩,“确实是啊,都要和我差不多高了。”
“回头再给你做两身衣裳。”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脚,“鞋子怕也小了,鞋子也做两双新的。”
苕儿笑着,也不推辞,“再想不到我苕儿也能过这样的日子呢。”
又嘿嘿笑着对奶奶道:“我做的倒没什么,奶奶还是得给肚子里的小主子准备小衣裳、小鞋子呢,我娘说小孩子最好准备些柔软的布最好,回头我把三老爷送来的那些布挑几匹柔软的,给小主子做些小肚兜。”
翠儿和苕儿欢喜的讨论着怎么裁衣裳,秦玉君心中却思绪万千,这个孩子上辈子竟然是三老爷设计抱走的。
那么,后来呢,它是活着,还是在没有利用价值后被三老爷杀死了,亦或者被皇上赐死。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出愧疚来,毕竟她也是这场惊天阴谋中受害者之一,可如今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存在,总不自觉的感到几分怜惜。
这是一个孕育在她身体内的生命,经由她带他来到这世界,但它看见的,好似都是些黑暗龌龊之事。
罢了,既然有两辈子的母子缘分,如今护着你一起,我们在这世间一起挣扎吧,若是终究免不了一死,到黄泉路上也做做伴。
秦玉君不再纠结,距离她产生不到五个月,要阻止三老爷将还在夺了去,恐怕还得借借三太太的手。
啪嗒一声,一封密信被小石子从窗户外掷了进来。
苕儿和翠儿两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苕儿捡起信封,“小神仙又送信来了!”
苕儿将童石称为小神仙,倒也不错,童石来无影去无踪,秦玉君想恐怕不止自己这里,整个孙府都在皇帝的监控下。
不,整个京城都在皇上的掌控中,否则京城粮价之事不会这样快就平息。
翠儿走过来,问:“奶奶信上写什么呢。”
秦玉君对翠儿和苕儿是毫无防备和隐瞒的,她到那位裴公子要见我。
翠儿有些欲言又止,秦玉君见了说:“有什么话你便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奶奶,您和那位公子?”翠儿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秦玉君无奈笑笑,“翠儿啊翠儿,那位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在那位面前不要放肆,记住我们只负责将他交代的差事办好,不要多说多想多问,对咱们都好。”
苕儿不明所以,但听到那位公子身份不一般,“我觉得挺好的,说不定今后有什么事情还能请那位公子帮帮忙呢,若下次奶奶您再被六爷欺负,还能让他请小神仙帮我们呢。”
苕儿忘不掉孙庆宗对奶奶动手那次,她心有余悸,“奶奶您怀着孕,可再经不起六爷像上次那样对您东粗呢。”
她想有了小神仙那样厉害的人,看六少爷还敢随意殴打奶奶不。
秦玉君看着苕儿清澈的眼睛,苕儿有时候也挺有思考的,只是她不明白,真正厉害的不是小神仙,而是能够驱使小神仙之人。
何况请那位帮忙,秦玉君实想也不敢想,要是那位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恐怕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得更快。
“苕儿想法很好,但这想法不要有。”又对两人说,“走吧,是时候出府了。”
谢府,那日谢祖亮说举荐自己的义子,裴玄度今日便换了便装,和谢祖亮来到谢府。
谢祖亮领着皇上,并不觉得皇上到府中是多大的光荣,因此依旧不卑不亢。
尹明奎听了,觉得有热闹可看,便一同跟了来,谢大人倒也没拒绝。
尹明奎毕竟是皇帝宠臣,他既然要为皇上办事,今后少不了要和这位不着四六的尹大人打交道的。
领着二人,来到一处朴素院子,说朴素不过是谦虚,这院子除了干净整洁外,毫无美感可言。
小桥流水、假山假石、花草树木都无,一侧是几个光秃秃的木桩。
尹明奎嫌弃,“谢大人你品味和您人一样一点都不花里胡哨。”
谢祖亮哼了一声,这时,那院子,以二十来岁的男子,拖了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站在几个木桩之间,开始练气无来。
那木桩被健硕男子挥舞拳头打得邦邦邦作响,男子一点不觉得痛,反而加快了挥拳的速度。
尹明奎看得呆了,真是好武艺,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那肯定一拳一个,他都有点替那几个可怜的木桩感到痛。
谢祖亮正要开口,裴玄度阻止了他,“谢大人,不急。”
就这样,三人在门外,看这男子在木桩之间打了半个小时的拳,他似乎毫无疲惫,打完木桩,又在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了一对半人高的狼牙棒,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果然是一员猛将,若是得次猛将,恐怕要不了七年就能结束和瑞王之间的对垒。
“好武艺!”裴玄度拍手,身后谢祖亮河尹明奎跟着他走进了院子。
谢斌听见有人进来,停下手中动作,见自己父亲还有其他两个陌生面孔。
他有些慌,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将狼牙棒藏在身后,又发现自己未着上衣,这简直是有辱斯文,何况还是在两个外人面前。
他连忙将狼牙棒放回原处,拱手施了一个,读书人的礼,:“父亲大人您回来了,二位先生好,斌衣衫不整,还请稍作片刻我更衣再来赔罪。”
礼数周全,不愧是谢祖亮教出来的儿子,“去吧。”谢祖亮挥手。
一炷香后,谢斌换了一副书生模样的衣裳,只是这衣裳被他健硕高大的身躯撑得满满当当,没有读书人的清秀,反而显得整个人格格不入,还不如刚才没穿衣裳的时候。
若是没见之前他在院子里练武的矫健英姿,裴玄度也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武艺高强。不过他倒是确认了此人是梦中的谢斌,只是梦中他没有这样健壮。
尹明奎忍不住,“谢大人,你这儿子着实有趣,有趣哈哈哈!”
谢祖亮没理尹明奎,他对自己儿子说,“斌儿,这是皇上还不快快见礼。”
谢斌一时有些惊呆了没想到眼前玄色常服,气势逼人的年轻男人就是皇上。
他连忙要下跪,裴玄度却道:“今日朕微服出巡,这些礼就免了。”
但谢斌还是弯腰行了礼,对尹明奎也一板一眼的行了礼。
裴玄度道:“谢斌,你父要举荐你进入军中,你怎么看?”
谢斌看着自己养父,却似乎是不敢相信,他长得有些粗犷,骨架也大,脸型方正,并不像一般的文人。
此时居然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养父,“父亲,孩儿知道自己不是读书这块料,但是孩儿一直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站在父亲身边,您怎么能让孩儿去军中呢,孩儿今后一定加倍用功读书,再不让父亲失望了,呜呜呜。”
“噗哈哈哈~~~”尹明奎的大笑声从院子里传出,惊起了院子外站在树上的两只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