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兜兜转转,一晃十三年。
“阿娜————”
明媚又张扬的少女风风火火地闯进矮小的帐篷里,“咣啷”一声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大瓦罐和一只大羊腿丢在桌子上,冲向一个窝在帐篷的一角、手里不停干看活的头发斑白的老人。
“阿娜”,贺屿北倚靠在老人身上,撒娇般地说,“今天和米达他们比射箭,我又赢了,不过米达那小子不服气,非要找我茬,给我气的!还是瓦格将军好,他给了我两罐酒,还有一条老大老大的羊腿!”
老人乐呵呵得听着贺屿北的话,笑得宠溺,“你确定那酒和羊腿是大将军给你的,不是你死皮赖脸讨来的?”
“嘿嘿,看破不说破嘛阿娜。”
贺屿北将老人慢慢扶起,小心翼翼得挪到桌子旁,仔细地将羊腿上最好队肉撕下来,放到阿娜面前的碗里。
“瓦格大将军有将你当亲女儿看,要记得报答他啊?”老人缓慢地说。
“知——道——啦——阿娜,上次给你的狐皮只是一只狐狸上的,我打了两只狐狸,还有一张狐皮就是给将军了,只是忘了跟您说啦!”贺屿北无奈的解释。
“好,好,好。”老人又缓缓地笑着。
“报——”一声大喝划破草原的寂静。
帐内正在矮桌边坐着的瓦格将报信的士兵招了进来。
“什么事?”,瓦格看着什么文献,头也不招的问道。
“报告将车,王庭使者求见。”
瓦格立马起身说:“让他进来。”
片刻后,使者端着装饰华丽的木盘走了进来。
使者躬下腰,将手中的木盘递了出去,“这是大汗的命令,请将军务必细看!”
瓦格将军向盘中的羊皮卷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拿了过来,打开后仔细阅读着。
使者收起木盘,行礼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就在使者离开后不久,由瓦格统一掌管的几个小部落的将军齐聚瓦格帐内。
瓦格坐在帐内,一脸头疼地看着面前几个将军七嘴八舌。
“不会吧,王庭为什么要亲点贺屿北去甘州参加狩猎?”甲难以置信。
“梁帝新上任在边境举办狩猎?他什么居心?”乙满心疑惑,
“贺屿北是梁人,王庭应该是信不过她,想借此机会观察她。”丙馅入深思。
“贺屿北一个小姑娘,去狩猎让别人欺负了。“丁忧心忡忡。
“怎么可能?贺屿北那性格是她欺负别人吧?”戊不留面子。
“得了吧,她不给我找事做,我现在可清闲了。”瓦格幽幽地说。
将军们都明白瓦格的意思,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贺屿北在北狄生活了这么多年,各部落以将军们都早已将她当亲女儿看,看着她从无依无靠又无助的小姑娘长到了会骑马射箭,会兵法谋略的少年将军;看着她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肆无忌惮;看着她从只会哭鼻子的小屁孩成长到后来经常打架斗殴的捣蛋鬼………十五六岁的贺屿北好像天生闲不住一样,她捅的篓子,她闯的祸,小的需要各部将军解决,大了得瓦格亲自出面调和。
“行了,不讨论了,既然这样,那就由我和琅玛将军带一队人马,领着米达和屿北去吧!”瓦格拍了板。
“诺。”
草原的清晨,空气还是有些湿。正值初春,北方的雪还没有消融,凛冽的风里尽是枯草和泥土味——北方的冬天,根本不会有草生长,大片大片的雪覆盖着本就略显光秃的平地和山。
大风又刮过来,贺屿北身上的鹿皮裹得更紧了。
“啊啊啊啊啊……真的冷啊,都快冻死了……阿嚏!”贺屿北牙关打着冷战,趴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
米达斜了她一眼,鄙夷地说:“女人就是麻烦,这么点小风都能吹得瑟瑟发抖。”
贺屿北照样斜着眼睛看米达:“你管这叫小风啊?你家小风能吹成这样啊?呵,你们男人最厉害行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比武输的一败涂地,还好意思嘲笑……”
她“我”字还没出口,就看见米达把自己的大氅递了过来。
贺屿北一秒没犹豫,咽下嘴边的话,一把抓过大氅给自己披上,还不忘笑嘻嘻的谄媚:“哎呀米达将军就是好,多照顾我这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呀……”
米达别过头。在贺屿北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红了脸。
不远处的几位将军坐在马上,看到了这一幕。
“米达这孩子,到底还是嘴硬心软啊……”琅玛将军感叹着。
“俩孩子可是我们看看长大的,多希望他们未来能有个家。”
旁边不知是谁叹着气:“屿北天性好动,自由散慢惯了,任是这广袤无边的草原,终也困不住她,她迟早,都会回中原去啊,只是可怜了这不开窍的米达……”
瓦格穿着郑重,驾着高头大马出现,人群的喧嚣戛然而止。
“出发——”一声高喝,一队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向着南边的某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