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冲陈莳笑了一下打招呼:“回家吗?”
“嗯。”陈莳停顿了一下,“对,回家。”
男生感觉陈莳似乎还有话说,停了两秒见陈莳不再说话,于是点点头向前走。
“哎,那个。”
陈莳出声后,男生停住了脚步,回头,“什么?”
“你知道裕新街13号怎么走吗,刚才问了一个奶奶,但她说什么向南向东,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走。”陈莳说到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男生说:“正好顺路,一起吧。”
陈莳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好。”
快走两步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往前走,走过一段路,陈莳侧脸仰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灯光斜着打在男生的脸上,在眉骨和鼻梁处透下阴影,显得脸型深邃又立体。两人慢慢向前走着,街边零星亮起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你家是刚搬来没多久吗?”男生看向陈莳,“我们之前应该没见过。”
“我老家是在这里,不过现在一直在深圳住,很少回来,今年是阿公阿嬷有事回来一段时间,所以我也跟着回来了。”
男生点点头,他此时无意窥探太多便没有再问。
“我叫陈莳,耳东陈,草字头下面一个时间的时,今天多亏你。”陈莳为表礼貌和感谢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男生也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陆清宥,清水的清,宥是宝子头有。”
“陆清宥。”陈莳把名字重复了一遍,余光看见他手里提着的小袋子,“你也是出来买东西吗?”
陆清宥抬了下拿着袋子的手,“要期末考试了,我来买笔。”
陈莳微微惊讶,“原来你们还没放假。”她前天在街上见到他们,还以为他们跟自己一样是放了假的。
陆清宥:“对,明天考完试就没什么事了。”
陈莳点点头:“哦,考试加油。”
陆清宥冲陈莳笑着点点头,“好。”他盯着陈莳看了一瞬,接着又扭过头去看路。
他发现陈莳现在的状态跟第一天有些不同,或许是第一天对陌生人存在戒备使她看起来略显冷淡,而今天走在不熟悉的街道上,又恰巧天黑迷路,于是看到见过一面的他又得知正好顺路,此时如获浮木,让她稍放戒备。
走到一个路口,陈莳终于认得路,陈莳不知道陆清宥口中的顺路究竟是有多顺,因为她马上就到家了,路的尽头右拐第二家就是。陈莳意识到可能陆清宥到这里已经不顺路了,但出于责任感,还是把她送到了这里。
陈莳当时听到路人奶奶说的路线,感觉回家的路应该很漫长,但她此刻感觉时间是如此之短。既然认得路了,也该说再见了。
陈莳停下脚步说:“到这里我就认路了,今天多谢你。”
陆清宥:“不谢。”
陈莳:“那你路上小心,再见。”
陆清宥点点头,“好,再见。”
两人在路口分别,陈莳往回走的途中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陆清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陈莳在心里把陆清宥的名字又念了一遍。见到陆清宥的第一面,陈莳记住了他的眼睛;见到陆清宥的第二面,陈莳记住了他的名字。
进入家门,陈莳抬头看向夜空,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黑夜像一张巨大的黑网把所有人拢罩起来,但又因为星星的存在并不会使人恐惧。星星似钻石般闪烁在遥远的星际,一如那双明亮的眼睛。
阿嬷一大早坐车去往市医院看望住院的好友,早上七点半阿公把陈莳喊了起来。
“阿公,您要出去非拉上我呀。”陈莳边喝着小米粥边说道。
“阿公带你去公园逛逛,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晴天,咱们出去晒晒太阳,还可以跟那些爷爷们下下棋。”
陈莳说:“阿嬷不让您出去吧,前两天下了雪扭了脚,你今天出去阿嬷回来知道该说你了。”
阿公笑:“就扭了一下,完全没事了,你跟我一起,咱不让你阿嬷知道。”
吃完饭后两人溜达着向公园走去,这几天都不再下雪,早晨的道路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路两边光秃秃的柏树上结着冰霜,走在路上张口一说话就哈出一口白气。
早上八点半的四季公园已有不少老人,除了围坐在公园门口石桌前下棋的,也有在一旁练太极的。
“哎呦,老陈可好几天没来了。”一个正在下棋的老人看到阿公连忙招手,“快来快来。”
阿公和陈莳向他们走去,有人看到了阿公身边的陈莳,“老陈今天领着孙女来了?”
阿公笑着说:“哈哈对啊,孙女放假也回来了。”
陈莳跟他们打招呼:“爷爷们好。”
“哎,上一次见还是三年前吧,现在长这么大了。”
陈莳对说话的这个刘爷爷有印象,三年前的冬天,阿公带她来公园下棋,就是跟刘爷爷在一块下的。
“可不是,小孩现在长得可快了。”阿公回道。
“来两局老陈。”刘爷爷说完又看向陈莳问:“小莳会下吗?”
“我当时教的时候我孙女学的可快了,来,陪你刘爷爷下一局。”阿公让陈莳坐下。
陈莳坐在棋盘前,两人落棋利落,步步为营,你来我往杀了半个小时,棋盘上的子力越来越少,最终变成马兵对单士的残局。
“哈哈哈,老陈你这孙女可以啊,能跟我对打半个小时。”刘爷爷笑道。
陈莳笑着起身,让阿公坐下,阿公冲陈莳竖了个大拇指,“看阿公怎么赢你刘爷爷。”
陈莳坐在阿公身边看了一会后说:“阿公,我去公园转转。”
“好,去吧去吧。”阿公话虽然是对陈莳说,但眼睛依然盯着棋盘,陈莳心里叹口气,阿公下棋下的又忘我了。
沿着大门往公园里面走,公园中央有个大喷水池,此时喷水池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再往里走,有几处大花坛,到春天会开出各式各样的花,可惜,陈莳应该看不到这里开花的样子了。
公园很大,陈莳七拐八拐从公园后门出去了,刚走没几步,突然感觉踢到了一个东西,陈莳低头看,是一个略微有些旧的粉色钱包,她蹲下身捡起钱包,看见钱包外侧的塑料封皮内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四个人,其中有个女生陈莳看着很眼熟。
是谁呢?陈莳想了想,对了!是下雪天那此自己被撞倒,遇见的那个女生。这个照片应该不是最近拍的,照片上的女生看起来还比较小一点,头发垂到肩膀处,也没有现在的长。
陈莳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又看了眼钱包,上面只蹭上了一点雪,应该掉的时间不是很长,陈莳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下,她走得有点累,正好坐在这里等一下看有没有人来找。
陈莳把钱包放在腿上,双手揣进兜里,呼出了一口气,陈莳看着不断有零星的人走过,看着太阳慢慢移动了一点位置,陈莳心想,应该快半个小时了吧。陈莳不再等了,站起身来,想着是把钱包放在原位还是放在长椅上,陈莳看了眼长椅和钱包掉落的位置,如果还在地上,说不定被踢到别的地方去了。
陈莳准备把钱包放长椅上离开,这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
“你确定在这里掉的吗?”
“确定,我早上从这过的时候拉开书包拿出了手套,那会我感觉有个东西掉出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那会又着急去学校,就没再看了,一定是掉这了。”
“那在这好好找找吧。”
陈莳看向说话的三人,与此同时陆清宥也正好扭头看向这边,他看见了陈莳,似乎是惊讶她的出现,微挑了一下眉,陈莳冲他笑了一下,抬脚走过去。
这时低头找东西的两个人也注意到了陈莳,陈莳走到他们身旁,伸手把钱包递给女生,“这应该是你的吧,我看这个照片上的人是你。”陈莳又指了指地上,“我是在这捡到的。”
女生接过钱包惊喜道:“是我的,我还以为找不到了,谢谢你。”
陈莳笑了一下,“没事,里面应该有钱吧,你看钱少没少。”
女生打开钱包看了眼说:“没少,真的太感谢你了,这个钱包对我很重要。”
“可找到了,我们一路顺着找过来,再找不到她要哭了。”陈莳看向旁边说话的男生,心想他那天不是卷发来着吗,今天怎么又变直了?
“我们真是太有缘分啦,前两天刚遇到,今天你又捡了我的钱包,我叫吴希希,你呢?”吴希希说道。
“我叫陈莳。”
吴希希胳膊杵了一下身旁的男生,男生立马说:“哦,我叫王鑫文。”
陈莳笑着点头。
王鑫文看向陆清宥,“陆清宥,该你了。”
陈莳看着他们一个个介绍的场景莫名想笑,没等陆清宥开口便说道:“我知道他的名字,陆清宥。”
王鑫文疑惑,“诶,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是那天我迷路了刚好遇见他,所以顺路送了我一段。”
王鑫文拉长音“哦”了一声,借用刚才吴希希的话:“那你们更有缘分。”
陈莳看向陆清宥,发现对方正眼睛带笑地看着她。
吴希希走近陈莳,“感谢你捡到我的钱包,这么有缘分这次请你喝奶茶总不能拒绝了吧,前面就有一家,不远。”
陈莳下意识地看向了陆清宥,对方则笑着说:“走吧,请你喝奶茶。”
陈莳见推脱不了,便开口答应:“好。”
王鑫文:“出发吧朋友们。”
四个人并排向前走去,走了大约一百米右转,陈莳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公园正门的石桌旁下棋的阿公。
陈莳扭头跟他们说:“我跟我阿公一起来的,你们等一下,我去跟我阿公说一声。”
吴希希点头:“好,我们在这等你。”
陈莳走过去跟阿公说自己遇到了朋友,一会自己要是没回来阿公可以先回去。
阿公惊喜地调侃:“阿莳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是啊,新认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