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显捻着手心,心里忍不住想:瘦了。
他不动声色将手揣进兜里:“走吧,过了那么多模拟实验,还没见识过真的蚁群。”
他们逆着人群,朝着铁门的方向走去,虫子越来越来多。
季显轻轻一跃跳到半损毁的铁门上,他蹲在门墩上,看着手指上的绿色藤蔓抗拒的小模样,心中发笑,明明有了人的意识,怎么还是会怕虫子的啃咬。
他一下一下点着绿藤的新长出来的叶子。
程琪看着距离只有不到十米的蚁群。
“到了,排长。”他用自己的异能将周围的铁器召唤在一起,强行把它们溶合在一起,变成两米铁棒,表面什么都有,铁刀、铁盆。
季显看了他一眼,“嗯——”了声,将手中的藤蔓无限变长变大,他的整只手臂都变成了绿藤,藤蔓的头直接扎进蚁堆里。
蚁群被突如其来的绿色藤条吓了一跳,四散开来,又因为蚁后无法移动,聚拢回来,前方的几只飞虫试探性的趴在绿藤蔓上,一口咬下,能吃?!
前面的信号传过来,虫子一哄而上缠绕在上面,有一种虫子张大嘴巴,用力的咬向不断朝它们挥动的藤蔓,一口一口咀嚼下去,它的身体逐渐变大,表面都渐渐有了绿色。
“嗷呜——”这只明显不同于其它虫子的一只有拳头大小,它们吃饱之后,竟然有成年人的头大小,它又咬了一口,叼着这一块绿藤,朝着母虫的方向飞去,保护母虫的虫子一路识别它身上的味道。
一一放行。
它满心怀喜在嘴巴里嚼碎,喂进母虫的多个嘴里的其中一个。
母虫嚼了一口,兴奋起来开始不断的产卵,身后专门跟着护卵虫,是体型仅次于母虫的次虫,它们一个跟着一个,长长的触角抱住从母虫体内产出的卵。
在天上它们暂时没有可以放卵的地方,只能抱在头顶。
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们不顾母虫的身体,长时间赶路,这些现象都被季显藤蔓上的传感摄影机记录下来。
季显的藤蔓都有剧毒,只是需要时间发作。
突然——母虫开始吐出绿色的粘液。
下面的虫子以为是母虫的馈赠,兴高采烈的凑上去,结果被腐蚀的渣都没剩下。
母虫开始露出痛苦的模样,虽然她已经被利用到已经看不出有什么人样。但是不难看出,那的确是个人。
她现在似乎连人的意识都没有,只是一味地生卵,最基本的生理结构也被改造,成为现在的“蚁后“。
她刚刚吃下去的正是对于人类而言有毒,对于其他虫子没毒的毒藤木。
当吃下去的时候她的意识被刺激到回笼。
身体鼓鼓囊囊,像肿瘤一样吸附在她的头下。
此刻对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母虫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当母虫死后,一时之间,群虫无首,厚厚的浓“云”消散成虫风,虫子四散奔逃。
原来那只“母虫”的身子掉在地上,过来了一群刚刚在她身后抱着她孩子的那群次虫,穿过重重障碍来到她的旁边,一口咬下她的肉,身体外表有了缺口,次虫直接钻进去啃食那具身躯。
一阵牙酸声细细传入季显的耳朵,他皱了皱眉,但没多久又诡异一笑。
一具躯壳没几分钟就被啃食到什么都没有,唯有下面的血迹还表明这个“人”存在过。
季显看着四散走的虫子,他站在墙上看着远方,雾闷闷的天,浑浊的空气,压的众人呼吸不上。
这是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这边的蒋文的大脑里的物件一会变大,一会变小,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突脸,千变万化。
他的呼吸平静不下来,嘴上不停念叨着:“哥……哥……放过我。”汗水不停的划过面颊,他的嘴唇没有颜色,上面还有几块起皮。
他不安的挣扎着,时不时抽搐一下,季礼安用脸蹭一下他的胳膊安抚他:“文哥,文哥,没事。”
几分钟后,众人跑到一个相对不那么破旧的水泥房前,钱姜在门口让老人们停下来休整,自己进去找乔博士。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张实木桌子,上面的摆放着用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制作的研究仪器。
现在这些仪器被丢在一边,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本子。
钱姜开口喊:“乔博士?乔博士?小张?”
小张是乔博士的助理,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间临时研究所,这两人平时恨不得睡觉都在这里,这会却不见人,连带着钱莹莹也不在。
让钱姜有点不安,她在房子的四周看了看,还是没找到人,她回到门口,将外面的老弱人士带进来,指挥他们将这张大桌子搬出去,用于容纳更多的人。
季礼安将蒋文在搬出去的那张桌子上,嘱咐他旁边重伤的黑灰子照顾好蒋文。
他准备去寻找他哥,眼看着周围的虫子越聚越多,季礼安忍不住想,他哥做了什么?
这么多虫子也不吃人,也不攻击人,只是一味地在周围转来转去,这情景他倒又不放心留蒋文一人,只皱着眉焦急不安的踱步。
季显和程琪解决这一个“虫云”之后,准备往回走,季显的耳朵一动。
不远处不住的传来“嗡嗡——”的声音,次虫发出这样的声音朝蒋文他们离去的方向飞去。
季显神情一变,从门上跳下来,脚底下的异动越来越明显,地底的东西都在进行迁徙。
西边的地区的赶来尤其多,季显已经在中部地区见过槲鸫,这种只出现在西南部的鸟。
病毒爆发之后五月,喜马拉雅山脉周围驻守的科研人员,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没有活下来的情况下。去年10月份忽然传来“地磁不稳,京都注意京都注意!!”后面用着大红的感叹号的简讯,当时的一基地朝科研人员急发送“575,收到回复!!!收到回复!”。
可再也没收到回信。
基地派出去的人也未有回来,甚至特种兵戴的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级的设备,实时监控也会突然消失,来不及反应,到目前为止,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传回基地。
季显察觉出脚下的动物似乎没什么攻击性能,只有这群不同颜色的虫子会对人类发出进攻的趋势。
次虫已经来到季礼安他们面前,盯着他的脸看着,用触角碰他的脸,季礼安从小就怕虫子,当一只和自己头一样大的不知名绿色虫子,顶着拳头大小的红眼睛盯着他,他被吓的一动不动,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次虫的触角上面全是细小的戎毛,还会分泌绿色的粘液,它将粘液糊了季礼安一脸,戎毛不少都沾在季礼安的脸上,季礼安似乎感觉到它的嫌弃,它的口器喷了最后一口粘液利落的飞走,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季礼安在它走后,差点跪下来,他的腿已经没了知觉,软飘飘的,只能颤颤巍巍扶住蒋文的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在次虫的眼里,这些臭雄性没什么作用,还挡着路,让它无法去为族群找新的母虫。
世界的异变导致虫子变得强大,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族群中竟然难以产出母虫,成功存活的母虫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很快自然死去,根本无法延续下一代,已经有很多类似的族群灭绝。
无法延续下一代的族群只能被迫去寻找新的载体,它们无法拥有生育能力,别的物种总会有生育能力的雌性,它们一路朝北前进,因为是群居动物,很多物种的雌性已经被它们接连尝试过,均存活的时间不超过一周。
它们将目光放在人类的雌性身上,随意抢夺来的人类雌性,经不住它们的大肆采纳,虽然生出来的卵子还是会不同于它们本族,但是好歹是有了希望,人类雌性的生命力很强,只要让她们恢复意识,就会拼命逃跑,蚁群分泌出一种可以让人沉醉的气味,麻醉人类雌性的神经。
它们无法寻找到更加强大的雌性生育载体,一路上找到的只雌性只能为族群生育2月,之后就会快速死亡。
这一只母虫已经活了一年,它们以为找到了希望,结果被季显杀了,它们的脑子里充满了愤怒,一部分“工虫”,攻击力最强的一种,开始疯狂的攻击季显和程琪,“次虫”则快速去找可以成为他们下一个母虫的人类雌性。
钱姜将所有的老人安排进乔博士的研究所里,她关上门,将钥匙交给里面的胖子,让他保护好这些人,自己则去寻找乔博士和钱莹莹。
她出来,看着虫子飞满天,呼吸都有可能呼到虫子,钱姜拿起围在自己脖子上的丝巾裹在鼻子上。朝着季礼安的方向走过去,季礼安还在扶着蒋文的腿,蒋文的脸上是他的衣服,这孩子现在打着赤膊,一个老头背心弯着腿站在那里。
虽然这里的变异虫子不主动吃人,但是有些似乎是蚊子进化而来的,他们违背不了自己的天性,偶尔会给季礼安咬一口,他的胳膊上现在一个又一个成年人掌心大小的红疙瘩。
白皙的皮肤上全是,看的钱姜挺揪心,她示意季礼安进去,季礼安执拗的等着他哥,朝钱姜摇了摇头,钱姜将自己身上的一件薄外套,脱下来递给季礼安,她身上还有一件打底。
钱姜拍了拍季礼安的肩膀,示意她走了,季礼安眼睛盯着她的衣服,轻微的点了点头。
钱姜继续朝前面走,感应女儿的位置。
她忽然在虫子们频率不同的是叫声中,听到一声尖叫,这一声很大,不用异能也都能听到。
正是钱莹莹的尖叫声 。
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在园区里最高的那层楼上,之前程琪他们居住的三层小楼上,之前被炮轰的只剩下一截的楼顶。
钱姜根本不敢停下,那声尖叫里包含的恐惧与不安都在刺痛着这个母亲的内心。
那幢楼在离钱姜现在大约1000米左右的西北角,需要经过过山车的原址,她一路狂奔,根本没在意那只剩头可以动的赵黎成的呼救,他的下半身体全是不知名的小爬虫,这些虫子很小。
此时在他的身体里此时估计有上千只,咬的他面色狰狞,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求别人可以给他个痛快,可是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在意一团污泥,快死的污泥。
“嘭——”
楼顶的门被一脚踹开,正是跑的不接上气的钱姜,她的生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从未跑过这么快,已经达到身体的极限。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钱老板?您……”
这正是小张的声音,他说不出下面的话,他的胳膊正在拉出一节细嫩的胳膊,他的腰后面是一个戴着眼镜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正拼命抱着他的腰,两人正死死拉着钱莹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