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没什么风景可欣赏，都是些破墙矮房，灰黄的杂草肆长。
领队的高大的妇人不爱说话，肩膀上扛着刚才的黑皮袋，踩着胶鞋咯吱咯吱响。
几人绕过一条崎岖的土路，又直走了几分钟，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隐约听见猪哼声，才大概能看到不远处的高围墙房。
四方的院子被红砖墙隔出一半，上面搭了房顶，黑漆漆的看不见有几只猪，只看到几双亮光的眼睛。
靠墙的位置砌了一间小屋子，挨着一扇窗的地方有口红砖黄泥垒的土灶，坐着一口大铁锅，墙上挂了把菜刀和几个大铁铲，角落堆了几大袋麦麸混粉和一铁桶水。
妇人大大咧咧踩着脚下的黑皮袋：
“我还有别的活要干，十点左右再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这袋子里的和粉糊搅匀一起喂，这几只猪能吃，你们得把它们喂饱。”
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人一眼：
“哦对了，这些猪饿了挺久的，可能脾气不太好。”
咔哒一声，唯一的门被她从外面锁上。
……
赵勤捏着鼻子，指了指地上的皮袋：
“现在怎么办？出也出不去，臭死了。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做什么猪食。”
“那能怎么办，谁知道不按她说的做会不会死？”
谢嘉慧皱着眉，抱臂站在一边也不想动。
“怕死你去做，反正老子不会，爱谁干谁干。”
“唉你！”
“行了，别吵了，不就是做饭喂猪，至于么？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我说啊，这活就得女的来，女的心细不出错，咱们男的打个下手，这样多好，是不是？”
王宇笑着拉架，悄悄给赵勤使了个眼色。
赵勤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对，宇哥说的不错，我赞同。”
李高伟站在旁边，没同意也没反对。”
谢嘉慧看着面前抱团的几个男人，心里咬牙切齿：
臭懦夫，早晚有你们好死。
随后瞪了他们一眼，转头走进小屋子里。
其实这几个男人什么都不想干，怕死嫌累还偷懒，懦夫中的人渣。
花夜一阵恶寒，冰冷的语气没有昨日的温和，不容置疑地盯着王宇，一字一句道：
“公平起见，我们做饭，你们喂猪。”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比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更讨厌冠冕堂皇的“好人”。
面对她的翻脸，王宇不屑一顾，刚想反驳几句，意外和对方身后的人对视上了。
那是一双布满杀气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淡漠如冰，对方一句话也没说，但就像被暗处的怪物死死盯上，让人不寒而栗。
于是他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同意。”
赵勤意外地看着王宇，还没出声，就被扯到角落，两人像是在密谋什么。
花夜：…祸害遗千年。
“你想杀他们吗？”身后的系统问。
花夜有一丝震惊，对方的语气分明是在说：
需要我把他们杀了吗。
看着系统认真的眼神，她仔细想了一下，
得出结论：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了。
“暂时不。”
毕竟她可是遵守规则的好玩家。
…………
农村的土灶不太好点火，幸好李蓉蓉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打火机。
添柴点火，花夜屏住呼吸，把铁桶里发绿腥臭的水倒进大锅。
后边的系统拎着一大包麦麸玉米等混粉，干净利落地加进水里。
谢嘉慧在一旁皱着眉头，攥着铁铲的顶端轻轻搅和，生怕溅到自己身上。
“啊！”
屋外的尖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李蓉蓉，颤抖着手指向了地上被打开的黑皮袋。
“又怎么了？”
赵勤捏着鼻子走上前看了一眼，立马捂住嘴开始疯狂呕吐。
另一边的王宇还没走到跟前，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让他呼吸困难，连忙退后几步。
“艹，什么东西这么臭！”
系统看了一眼，一脸平淡：
“尸体。”
味道确实太大，花夜忍住恶心，上前看了几眼。
黑色皮袋的拉链只打开一半，来之前的围裙被丢在院子里，现在里面只有几个透明袋，里面装着黏糊糊的肉泥，扎口处有些红色的肉糜溢了出来，被袋子贴住的乳白油脂密密麻麻。
其中两袋里面装着被熏成腊肉的肢块，焦黑的表层上面长满了一层白绿霉菌。
几乎是瞬间，她想到了院子角落的那片黑墙。
烟熏…人吗。
……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受害者”是谁？
“呜呜，怎么办，我想回家。”李蓉蓉捂着脸小声啜泣。
“咦，好恶心。”谢嘉慧道。
花夜向系统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边：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进游戏吗？或者是进游戏的人，他们有什么特征？”
“进游戏的玩家没有任何限制，但进游戏的契机只有一个，他们在梦中真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那游戏中的npc会知道玩家的存在吗？”
“？”
“也许是我想错了。”
“不一定，有些副本如果上一轮没有玩家通关，它会一直延续到有人通关为止，期间也许会有npc察觉到不对劲。”
……
“玩家可以杀npc吗？”
“可以，你要杀谁？”
花夜侧头看着小屋里的身影，对方似是察觉到什么，转身朝着两人挥手。
花夜也挥了挥手，随后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李蓉蓉。”
…………
锅里的面糊已经煮好了，花夜看着地上袋子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也许你（们）是上一轮的玩家，或者是npc，总之祝你（们）下辈子好好做人。
接着一铲子下去，淅淅沥沥被倒进锅里，再均匀地搅和搅和，红色的肉糜慢慢被烫熟，疙疙瘩瘩的黑色肉块混在里面。
看着面前的一锅“猪食”，花夜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碰八宝粥一下。
认真的。
……
天渐渐亮起来，背光的猪圈也没那么暗了，几人把煮好的“猪食”盛进铁桶里，拎到猪圈的铁栏门边。
像是闻到了味，刚才还在角落的猪，现在都挤在铁栏边，蹄子扒在上面，鼻筒子不停蹭着铁栏，甚至用嘴咬拽，饿得直叫唤。
食槽在铁栏最里面，想喂就得进去。
王宇三人看着面前三只饥饿的大黑猪，面面相觑。
谁进去？
花夜看了一眼手表，站在后面催促：
“九点二十八了，你们快点。”
“催什么催，还不是你们煮得慢。要不直接倒地上吧。”赵勤说罢就想拎起铁桶。
“不行，万一吃不饱怎么办？”
李高伟皱眉抓住对方的手臂。
“那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接着，你去喂好了！”
王宇：“先别吵，我想想办法。”
突然，盛着猪食的铲子从两人中间穿过，直直地进入铁栏下方的空隙里，三只猪猪挤过来哼哧哼哧地大口吞食。
花夜：“拿着。”
”……”
“……”
“……”
这边的三个人一铲一铲“喂饭”，另一边的花夜在观察面前的三只猪。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饿了很久，三只猪吃的特别快，只是一会儿吃一会儿抬头看人，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你。
她以前听说过，正常的猪都是向前或向下看，但不正常的猪会追着人向上看——这种猪吃人。
不过它们现在被围起来，倒也没那么恐怖。
花夜打量着整个猪棚，思考它们跑出来的可能性。
没办法，毕竟这个游戏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就算面前这头猪飞出来，她也只会觉得牛顿没看到有点可惜。
只是突然，她瞟到在猪圈最里面的阴影处，还有一只猪趴着。
几乎是瞬间，她脊背发凉：
“快，里面还有一只！”
花夜急忙看了一眼手表。
还剩十五分钟！
千万不要提前回来！
其他人也急忙围了上来，试图利用声音来吸引注意力，可那猪就趴在粪泥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办？！！它不过来！”
“来不及了，必须得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