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手机忽然传来一连串响声。
沂启怕是客户来信息，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只是有人把他拉进了一个唠嗑群。
消息一直在往上刷，正在聊和酒品有关的内容。他刚被拉进群里，参与不进他们的讨论。
一堆不断刷新陌生网名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凰？：我一般是喝大桶的。】
配图：10L的橡木桶装高度烈酒。
哦，原来是白一凰那个该死的鬼男人。看样子他就是群主了。
沂启看到这里，瞬间了然，当场就想把群给退了。
这个网名叫凰的，是他假装和平分手的前男友，白一凰。
没记错的话，他们早就达成老死不相往来的默契了。
这又把自己拉群里干什么？
沂启瞥了一下群名。
【凰的大尾巴鱼塘（81人）】
【公告：凰宝宝的亲友群，可以随便唠嗑】
沂启接着不可置信地点进群友信息看了下，81个夜店风，肌肉男模风，机车风……各色不同的头像。都是男的。他是最后一个被拉进来的。
感情这是开前男友班会呢。
这只花孔雀，这些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能玩。
沂启扯着嘴角，忍不住笑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生气，他早知道白一凰是这么个德行，他已经不喜欢他了。
不过他还是想假装生气，好躲开后续的麻烦。白一凰这小孔雀，绝对没有一件事的动机是无辜的。
沂启将拇指挪到“退出群聊”的标签，想要溜之大吉，但忽然想起来，他刚才、也就是两分钟前，他好像顺手翻了下白一凰的空间，在其中一个动态下面点了个赞。
（真的只是随便翻了翻。）
因为那条动态的点赞数刚好是80人，他点完就81人。
他就只是想借机对“81”这数字表达一下他的赞叹而已。
但这样似乎没有退群的理由了。
沂启性格随和，当初又是装成和平分开，不能默不作声退群，不能让自己看起来矛盾。
先点赞再退群，这种行为就会让他看起来充满矛盾。
于是沂启决定索性再窥一下屏，继续伪装小绵羊，看看白一凰把自己这个“可怜的前男友”拉进来到底要干什么。
十分钟后，他又扫了一会儿群聊，这时候已经进展到白一凰约了要好的群友明天一起去逛街，刚好他们都缺一套抗寒风衣，他们身材差不多，打算买一套一样的。
他们说要逛街的地点，沂启知道。那是奢侈品一条街，白一凰以前说喜欢其中一家店的高定新款，沂启买过一个送给他。
该死的那是个孤品。
呵呵。
他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情侣款。
现在他们竟然在前男友群里公然搞情侣款。
沂启冷笑一声，算了。这小子爱怎么野怎么野，反正不关他的事了。
退群？不必的。虽然心里很不齿，但沂启还是决定不再继续搭理他们了。这小子多半故意的。自己只要假装工作忙，没时间看，就是最好的打击办法。
他心满意足地点了个消息免打扰。
下班之后，沂启点开手机，无意中看了一下。
【(731条未读)凰的大尾巴鱼塘】
妈的，我倒要看你个骚货在聊什么。
沂启鬼使神差地，忍不住又点了进去。
这会儿聊的是股票。
白一凰在晒他的股市神操作，软件自带了买卖点的记录分享功能，沂启皱着眉忍不住点进去，从头看到尾。
好家伙，这买卖的曲线是一路起起起，带波浪式大回环，最后买点一路上到山顶，卖点一概磕在山脚下。
金色的买卖线，莫名让沂启想起夜空中的烟花，绚烂归绚烂，就是要忽略他是从后往前拉的事实。
就这，也好意思拿出来晒！
这是沂启的日常工作，他终于忍不住冷飕飕地嘲讽了起来。
【Yq。：趁早亏光了洗手，你这种水平到死都回不来本。】
沂启的话很尖锐。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种口气不符合他的性格。
【凰？：额。】
没人再接话。平均20秒弹一次的聊天框里，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似乎以前也经常这样，他俩莫名其妙地就把天聊死了，他早就不觉得尴尬了。
不对……以前？还想什么以前。槽她妈的这就是个鱼塘主。
可惜自己这只鱼自我意识太强。
不像群里剩下这些人，这些喜欢滥交的蠢猪。沂启觉得自己是真的和他们合不来群。
【独醒：@Yq。：你好凶哦，小凰都被你骂得不吭声了。】
沂启瞥了下，发现圈他的竟然是他俩以前的共同朋友，刚才拉群友时没注意看，原来这个人也在群里。
沂启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已经主动打破了再也不和白一凰说话的赌咒了。
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决定抓住机会羞辱他一下。
“房贷还完了吗就学人炒股。”他发的语言，嗓音沉沉的，听得令人发酥。
【凰？：还没有。但我会努力赚钱还完上岸的。】白一凰回了文字消息。
沂启嘴里勾起了一丝冷笑。
“你那房子都快跌穿了啊”
"没事儿，照样舞照样high，总不能不活了。”白一凰话说得挺满，但口气带着点虚弱，好像只委屈的小绵羊。
沂启不说了，因为他真见过有房子断供或上杠杆断链后去跳河跳楼的。
以白一凰的家境，倒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跳楼，但他父母不准他找男人，这家伙的身体怕是早就只能适应男人了。
他要和家里硬抗着，自己的经济问题就不能找家里开口帮忙。
沂启发泄了一下怒火，开心地扔下了手机。
……还是冲动了。
明明想好了不理他的。
呃……
虽然设置了屏蔽，也不打算再理白一凰了，但第二天沂启盯盘时，无意中发现昨天群里晒的那只股票又跌了很多，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点进群里去看了看。
【凰？：太惨了，惨不忍睹，不想看，除了房子，我的全部身家差不多全在这里面，怎么办】
【凰？：我要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心情，有没推荐合适的地方<动态图.超可爱>】
之后群里陆续有三四人推荐，叫白一凰去他们的城市玩，他婉拒了。
沂启有点开心、又有点看热闹的心理。
担心是不可能的，一点也不可能。
看群里的盛况，这鬼男人这些年怕是遍地开花，五湖四海的前男友都给集齐了，沂启对他，实在是可怜不起来。
当年刚认识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猜到他是这么个玩意儿，偏偏那时候被他的外表蒙蔽了眼睛。
*
还是大一的宿舍里，沂启熬夜复盘完，一看时间凌晨四五点，肚子饿了，就想跑出去搞点吃的，顺便带他们宿舍的团宠出去拉个尿。
团宠是条天使小狗，多半是流浪了，平时很乖巧，也不乱叫不乱咬，忘了是跟谁进的宿舍，一群小子们合计一下，就偷偷给它养了。
沂启跳下上铺床，从床底的狗窝里抱着旺旺，悄摸走出去，结果发现一个黑影还跟在他后面。
沂启回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个平时最不爱吭声的白一凰。
他两一点也不熟。
“你跟我出来干啥。”沂启随口问。
“我看你抱着旺旺，好奇就出来了。”白一凰悄声回答，又问，“你一直躲在被子里打字，是在干什么？写小说吗？”
“我用手机打的，这也被你听到了？”凌晨四五点这小子不睡，竖着耳朵听自己在干嘛？
沂启就是怕键盘声音影响到舍友们睡觉，才只能窝在被子里用手机打，这家伙听力也算是异于常人了。
“……也还是有一点点声音的。”看沂启没搭理，白一凰大概看出了他不想聊，口气虚了一点，弱弱地又问，“你在打什么哦？”
“我复盘呐。”沂启随口说道。他的确不想让这小子知道他每天偷摸挣钱，挣很多的钱，“你就当我在写小说吧。”
“哦。”白一凰知趣地没再问了，“你这么晚带旺旺出去啊。”
“我出去打点野食，顺便带旺旺拉尿，怎么你要跟我一起啊。”沂启有个秘密通道可以进出宿舍，他不是很想告诉这小子，怕太多人知道了学校会找工人来修好。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呗。”白一凰一路从走廊下跟了过来，沂启也懒得多说了。因为比起秘密通道被发现，他发现更麻烦的是这小子楼梯都不好好走，老拿头擂他的背。
“你干嘛老撞我？走不稳路似的。”沂启低啐。
“不好意思，走太急，忘记带眼镜出来了。”白一凰慌张地解释道。
沂启愣了愣，平时没见这小子戴过眼镜，也没见他换过隐形眼镜，没想到还是个讲究人。
他看白一凰包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大灰棉衣，只觉得他土又矮，看起来还穷，居然还爱漂亮呢。
一张让人记不住的淡人脸，说不上好看，不过皮肤还行，挺白的。
沂启私心觉得带这么个小子出门挺丢人的，不过胜在真诚嘛，就还是勉为其难地带上了。
“我不是开手电了，你跟着我吧。”
来到秘密通道前，他忽然想到什么，回头认真叮嘱道：“哦对了，你这种戴眼镜的就不要学我了，手机玩到四五点，还是蛮伤眼睛的。”
沂启是看他老撞自己，估摸视力挺差，想起来了就这么随口一说。
白一凰一声没吭，跟在他后面，眼神微妙地流转，嘴角轻轻上钩，两颊似乎有点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