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包里。
抬眼,她眸间含着愠怒:“李先生,请你自重。我从不避讳谈论这些,也并非你说的保守顽固,我的观点是,女性的性感从来都是女性自身的魅力所在,如何展现,都是每位女性自身的权利,它更应该多样化,丰富化,而不仅仅是为男性服务,成为取悦男性的工具。”
她提起包快速起身,蹙着眉补充:“我的理念画不出这样的作品,钱我退回,你找别人吧。”
她看起来着急要走,却被李先生出声叫住。
他摸着下巴笑起来,目光寸寸下移,打量着她的身体,已经越界了不止一点,嬉皮笑脸道:“别生气啊,我还没说完呢。”
“其实我是觉得,画家小姐你本人长得这么美,不画出来太可惜了。你没感觉到吗?我是以你作为模板在描述啊,换一个人画的话,我恐怕也提不出这样的要求了。”
在沈之瑾逐渐隐忍的表情中,他目光移回她的脸上,幽幽道:“我是在欣赏你啊,你怎么能误会我呢?”
隔壁桌,拿着手机翻了半天的四人组连菜单都没点开,一个屏幕上是计算器,两个屏幕上是微信,还有一个甚至是桌面。
尖着耳朵听了半天,突然有人拍桌而起。
江显吊儿郎当的,抄着口袋拽着步子就过来了,无精打采的脸丧的不行,站在沈之瑾旁边。
属于是什么都不用做,流氓气质就出来了。
跟在他后面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紧急用水摸了个背头,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左一右两条刺青,小臂肌肉线条紧绷,横在沈之瑾的另一侧。
最后,c位出场的楚惊飞把外套一脱,甩在背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副墨镜,凶神恶煞往鼻梁上一架,歪着头,把手指掰的咔咔响,挡在了沈之瑾的正前方。
四个大男人阵仗一摆上来,沈之瑾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挡在了最后面,连脸都露不出来。
开始她也是懵的,后来左看右看,只认出楚惊飞,稍微放下心,又更加不放心起来。
现场比她更惊恐的,就只有那位李先生了。
“干,干什么?”
李先生脸色已经变了,无措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最后要拿手机的时候,被楚惊飞靠近一吓唬,还不小心碰到了地上,被一只球鞋踩住。
江显冷着脸,抄着手也走近两步,微微弯下腰,低沉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就是像个鬼一样幽幽盯着他:“你说干什么,买画就买画,怎么还意淫起来了。”
李嘉晖抱着胳膊露出刺青,恶霸一样打量他:“我看你就挺适合做模型,画形体不一定要求比例很好或者很帅吧,审丑也是美学的一种啊,裤子脱了我看看。”
李嘉阳和他一样的姿势,抬了抬下巴:“干什么,不愿意啊,你不愿意你就是害羞啊,就是没有艺术精神啊,就是保守迂腐啊。”
咖啡厅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位客人,偶尔好奇地往这边看两眼。
李先生憋得逐渐红温,直接蹲在地上去扣自己的手机,可楚惊飞还是没有松脚的意思。
沈之瑾在人群最后面,拔了几下才挤进来,正好和蹲在地上窘迫的人对视上。
她在外形上总是给人一种被保护的很好,也很好欺负的感觉。
见了面,少了艺术家的距离感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导致他一时忘了分寸,才出言不逊。
这会姑娘冷冰冰的视线看过来,反倒让他不敢看了。
沈之瑾说:“李先生,之前算是我看走眼了,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多的话我不说你应该心里也有数,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她转头,看向楚惊飞,盯着那副墨镜之外的部分仔细辨认了一下,确保自己没认错人,才说:“楚老板,谢谢你……”
她略微沉吟,视线落在他脚上。
楚惊飞立马懂她的意思,把脚挪开了。
手机一被松开,李先生立马捡走,瞪了楚惊飞等人一眼,最后在一群豺狼野豹的眼神下,战战兢兢看向沈之瑾。
“沈小姐,我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希望您之后……”
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沈之瑾却当先明白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尤其是沈之瑾,在代表作之后积累了相当一部分名气,随便在公开场合发表几句言论,都能让他没脸见人。
真正让他低头的并不是对她的歉疚,而是自己的面子。
这种人,有什么好继续纠缠的。
她出声道:“我不喜欢在美好的地方谈论讨厌的事物,你可以走了。”
李先生向她微微颔首,随后便抱着包快步离开。
人一出去,沈之瑾就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四个人,尤其是除了楚惊飞的另外三个,勉强牵出一丝笑意。
“几位,虽然我还不认识你们,但真的非常感谢,我不太擅长争吵,刚才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双胞胎抓了抓头发,刘海一搭下来,完全就是两个一米八的快乐小狗,和刚才的恶霸形象截然不同。
一个拉开先前的位置,把沈之瑾推过去坐下。
笑眯眯的:“我叫李嘉阳,他叫李嘉晖,兔子小姐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
沈之瑾面露惊讶。
斜对面,江显也走过来,挑了个边角位置,坐得歪歪斜斜,动作拽酷,搞得沈之瑾有点怕他。
结果被后来的楚惊飞拍了一巴掌,妙手回春,立马精神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瞥了沈之瑾一眼:“江显。”
过于简短。
沈之瑾点点头,动作更谨慎了些。
感觉,另外三个刚才可能是演的,但这位大概率是本色出演。
楚惊飞撇撇嘴,似乎是对这哥们无语,摘下墨镜,也是挑了另一个角落坐下,摆了摆手:“兔……额,沈小姐你下午还有空吗?没空可以不用管我们,你忙你的。”
他还没从昨天晚上聚会说漏嘴的阴影完全出来,对兔子这个词有点应激,叫沈小姐又觉得别扭。
沈之瑾看着对面挤成一排的大男人,又看看自己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只觉得他们谨慎的很有意思。
再加上昨晚那件事后,她几乎听见兔子这个称呼就能和迟潜划为等号。
虽然不排斥,但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背后到底传了多少人,怎么人人都知道她就是兔子,只有她才是最后一个知道。
“你们都是迟潜的朋友吧,叫我沈之瑾就好。”她笑道,“我有空,本来元旦就是该休息的,只是正好今天约了人谈点工作,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嘉阳说:“兔子小姐的事就是老迟的事,老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他不在,当然就该我们出手。”
看来这称呼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了。
沈之瑾看着他笑了笑,静默了会,又微微露出点不理解的神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确实谢谢。”
气氛莫名诡异起来。
除了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江显,另外三个人挤眉弄眼地对视,不知道在传递什么信息。
最后桌子底下,不知道谁踩了李嘉晖一脚,他差点痛的叫出声,被沈之瑾瞧了一眼,硬生生憋了回去。
面上痛苦地笑着:“我弟的意思是……兔子小姐你不是现在住在迟潜那吗?既然来了,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嗷吼吼!”
“怎么了?”沈之瑾被吓一跳,起身忙问。
李嘉晖立马被边上两个按到桌子底下,李嘉阳手上一边使劲一边笑:“没事,他鞋带散了。”
他在说谎,沈之瑾当然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配合着先坐下。
过了会,李嘉晖才坐起来,看起来脸色还行。
李嘉阳尬笑着,又解释:“我哥说的不对,老迟没把你当客人。”
沈之瑾轻轻歪了下头,冒出一个问号,而后又表示理解:“啊,我知道,他其实也没把我当人。”
那双眼睛太过澄澈,没有一丝嘲讽意味,甚至还在笑着,他不敢对视,开始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他把你看的很重,对,你很重。”
沈之瑾:“……”
“所以,我是一只肥兔子。”
“嘶……”游神在外的江显终于回魂,一咕噜坐起来,往双胞胎头上一人锤了一下,骂,“放的什么狗屁,都给我闭嘴。”
沈之瑾也轻笑起来,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开玩笑的啦。”
她又提议:“我能和你们再聊会天吗?请你们喝咖啡,作为谢礼。”
她拿出手机,一群人没心眼子,直接欢呼起来,被楚惊飞瞅了一眼,又偃旗息鼓。
后者摇摇头:“还是我请吧,让你破费不合适。”
“对。”江显出声,“老迟不在,这位就是我们里面最有钱的了,随便选,吃不垮品一阁。”
他好像不爱多说话,只在关键的时候插两句嘴。
有点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喜欢逃课的痞坏学生,谁都不敢惹,但如果你东西掉了,他又会去帮你捡,一转眼又翻墙跑了。
沈之瑾笑着坚持:“嗯,我知道品一阁老板当然是不差钱的,但之前我还收到一份来自楚老板创意的礼物,今天各位也帮了我的忙,就别推脱了,让我做这个人情吧。”
她说出来的时候是很自然的,本来也是打算明天登门拜访,先熟悉一下没有什么问题。
没想到话一出口,对面一个两个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扭头看向楚惊飞。
楚惊飞也傻眼了,急忙摇头否认:“不是我,我没有送过什么东西。”
“不是吗?”沈之瑾微微疑惑,“那份礼物虽然是以迟潜的名义送过来,但我听说品一阁大多数作品都是出自你的设计甚至是亲手制作,那么精美的作品,我觉得是你本人提出赠送才……”
话到最后,她自己语速渐渐慢下来,察觉不对。
对面四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的感觉,仿佛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沈之瑾如梦初醒,不可思议地问:“所以,是我搞错了,创作者是……迟潜?”
“对—!”四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