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永夜镜像:记忆追凶 > 双生镜像
    实验室的荧光灯在黑衣人的阴影里忽明忽暗,苏晚的指尖触到后腰处突然泛起的凉意——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与断笔相同的烧伤纹路,像被烙铁烫出的齿轮形状。雷言期的枪口稳如磐石,却在看到黑衣人手中怀表时,瞳孔微微收缩。

    “把怀表放下。”雷言期的声音里有苏晚从未听过的颤音,“你怎么会有苏晴的东西?”

    黑衣人低笑一声,拇指摩挲着怀表表面的曼陀罗浮雕,金属扣应声而开。苏晚的呼吸停滞——怀表内侧嵌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幼年苏晴抱着布熊的笑脸,另一张...是与她容貌 identical 的少女,左眼角那颗泪痣如同一滴凝固的血。

    “苏晚小姐,”黑衣人向前半步,雷言期的扳机手指绷紧,“你真的以为,五年前在雨巷里死去的,是你的亲妹妹?”

    记忆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苏晚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在回溯妹妹记忆时看到的最后画面:穿白裙的少女转身跑向巷口,发尾的蝴蝶结扎绳在雨中飘成苍白的弧线。可此刻黑衣人手中的照片里,少女穿着与苏晴同款的红色雨衣,泪痣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目。

    “她叫苏月,”黑衣人抛来怀表,苏晚下意识接住,掌心触到表盖内侧刻着的小字“Y.S”,“你们是永夜教第一批‘镜像实验体’。用双胞胎的记忆互相锚定,创造完美的记忆容器——可惜你妹妹太抗拒实验,总是追问‘为什么镜子里的我有泪痣’。”

    雷言期的枪终于下垂,苏晚看见他后颈的疤痕在汗水浸透的衣领边缘若隐若现,那形状分明是个扭曲的“Y”字。五年前她在“凶手”记忆里看到的实验室编号,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Y-07,和雷言期警号的后三位完全一致。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苏晚的声音像碎玻璃,“五年前我误判的那个‘凶手’,根本是被植入记忆的实验体,而你...你才是当年负责监控实验的研究员。”

    雷言期闭上眼睛,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我以为实验终止了,直到三个月前第一朵血色曼陀罗出现...苏晚,你的记忆回溯能力不是天赋,是永夜教在你们大脑里植入的‘钥匙’,用来打开存放实验数据的记忆密室。”

    黑衣人突然大笑,阴影里涌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齿轮转动声。苏晚看见自己手腕的黑纹再次蔓延,这次竟顺着手臂爬上锁骨,在皮肤下形成半透明的齿轮纹路。她想起妹妹日记里的“铁锈味”,那不是曼陀罗花香,是记忆被强行抽取时的金属灼烧感。

    “该带你去见创造者了,”黑衣人抬手,实验室的玻璃突然浮现出与苏晚皮肤相同的齿轮纹,“毕竟,真正的永夜仪式,需要双胞胎的记忆同时作为祭品。”他顿了顿,看向雷言期,“至于Y-07,你以为销毁档案就能赎罪?你后颈的芯片还在记录着每一次心跳——现在,它该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了。”

    雷言期突然发出闷哼,双手抱住头跪倒在地。苏晚看见他耳后渗出鲜血,那里果然埋着一枚硬币大小的金属芯片。黑衣人甩出的锁链缠住她的脚踝,怀表从掌心滑落,掉在雷言期手边。苏晚惊觉表盖内侧的照片不知何时变了模样:两个穿白裙的少女并排站在钟表厂穹顶下,她们的影子在地面交叠,形成一朵巨大的曼陀罗。

    “苏月在哪里?”苏晚挣扎着踢向黑衣人,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慢得如同沉入水底,齿轮声在耳膜里轰鸣,“她到底是死是活?”

    “她?”黑衣人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无泪痣的左眼角,“苏晚小姐,你照过真正的镜子吗?在永夜教的档案里,你才是编号Y-08的‘镜像体’,而苏月...才是被选中的原生容器。”

    这句话像重锤击碎最后一层玻璃。苏晚突然想起每次回溯记忆时的头痛,那些被她当作“妹妹”的记忆碎片里,总是混着不属于自己的气味——雪松香水,雷言期办公桌上常年放着的那瓶。而五年前她在“凶手”记忆里看到的杀人画面,视角竟与雷言期此刻跪倒的角度完全一致。

    “你们在她记忆里植入了我的脸,”苏晚感到鼻腔涌出温热的血,黑纹已爬上脸颊,“让我以为自己误判了好人,用负罪感锁住我的能力...直到曼陀罗案件重启,逼我再次成为钥匙。”

    黑衣人鼓掌,锁链突然收紧,将她拖向实验室角落的金属门。门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晚转头,看见“死去”五年的苏晴正站在阴影里,白裙一尘不染,左眼角的泪痣如同活物般蠕动,而她手中握着的,是雷言期从不离身的钢笔。

    “姐姐,”苏晴开口,声音里混着男女重叠的杂音,“该回家了——你的记忆,早就在五年前的暴雨里烂透了。”

    雷言期的呻吟声渐渐消失,他后颈的芯片发出红光,像枚正在融化的血珠。苏晚看着自己映在金属门上的倒影,发现右眼角不知何时多出了淡淡的阴影,那形状正在缓慢凝结,最终成为与苏晴 identical 的泪痣。

    齿轮声达到轰鸣的顶点,苏晚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大脑深处裂开,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倾泻而出:手术台上的强光、雷言期拿着钢笔记录数据的侧脸、双胞胎婴儿被放入编号Y-07与Y-08的培养舱...而在所有碎片的最深处,有个戴眼镜的青年对着她笑,手腕上没有烧伤疤痕,却有与她此刻相同的齿轮纹路。

    “原来...我才是被创造的那个。”苏晚轻声说,断笔从口袋里滑落,笔尖在地面画出半朵曼陀罗。黑衣人拉开金属门,门后不是走廊,而是片翻涌着齿轮的黑暗海洋,每一片齿轮上都刻着她曾回溯过的记忆片段。

    苏晴举起钢笔,笔尖渗出的不是墨水,而是黑色的齿轮油:“永夜即将降临,姐姐。当你的泪痣完全成型时,我们就能打开所有被封锁的记忆——到那时,雾城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我们的容器。”

    雷言期的身体突然抽搐,他抬起染血的脸,眼中倒映着苏晚右眼角即将成型的泪痣,用尽最后力气说道:“快...毁掉怀表...那是记忆锚点...”

    苏晚握紧怀表,金属边缘割破掌心。在黑衣人扑来的瞬间,她将怀表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开的清脆声响中,她看见无数光点从碎片里飞出,那是属于苏月的真实记忆:暴雨夜的巷口,戴眼镜的青年将红色雨衣披在少女肩头,而少女转身时,左眼角没有任何泪痣。

    真正的苏月,从来没有泪痣。

    齿轮海洋突然掀起巨浪,黑衣人发出尖锐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崩解成无数黑色齿轮。苏晚感到右眼角的阴影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左眼角传来的灼烧感——那里,一枚真正的泪痣正在浮现,如同一滴她迟到五年的眼泪。

    雷言期在昏迷前露出微笑,他后颈的芯片终于停止闪烁,而苏晚握着断笔,在满地齿轮碎片中画出完整的曼陀罗。她知道,真正的救赎不是揭开真相,而是承认自己曾是谎言的一部分——现在,该由她来重新书写这些被篡改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