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嵛的指尖划过图书馆古籍的扉页,油墨味混着窗外的桂花香。贺承瞬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金发被秋日阳光晒成蜜色,正用铅笔在笔记本上涂鸦,笔尖不时戳向洛嵛的手臂。
"天文社今晚要观测流星雨,去吗?"贺承瞬的铅笔在纸上画出歪歪扭扭的星图,"陈朵朵说云淮借了物理实验室的望远镜,这次能看清猎户座的星云。"
洛嵛翻书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笔记本上的涂鸦——那是两人上次一起画的校园地图,贺承瞬用荧光笔在天台位置画了颗心。他的耳垂微微发烫,却用指尖敲了敲对方的笔记本:"作业写完了?数学老师昨天布置的导数题。"
"洛学霸又要扫兴了。"贺承瞬哀嚎一声,却乖乖翻开练习册,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流畅的公式,"不过云淮说这次观测很难得,十年一遇的象限仪流星雨,错过要等下辈子。"
提到云淮,洛嵛的思绪飘向昨天的课间。那个总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今天特意带了自制的星轨拍摄支架,在走廊上拦住他们,耳尖发红地邀请加入观测。陈朵朵则在旁边起哄,说要带热可可和姜茶,免得有人冻感冒。
"下课后去天台试试新相机?"贺承瞬突然凑近,铅笔尖指着洛嵛的侧脸,"上次拍的银杏大道曝光过度,我调了ISO参数,这次肯定能拍出你睫毛的影子。"
"拍风景。"洛嵛别过脸,却在贺承瞬收回手时,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清香。图书馆的钟敲了三下,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两人的课桌上织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天文社的活动室在旧教学楼顶层,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陈朵朵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马尾辫上绑着荧光绿的发带,看见他们立刻招手:"贺承瞬你负责支三脚架,洛嵛帮云淮调赤道仪,我去给你们泡热可可。"
云淮正在窗台边擦拭镜头,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支架放在东边角落,避开灯光干扰。洛嵛,能帮我看看极轴对准北极星了吗?"
洛嵛凑近赤道仪,鼻尖几乎碰到云淮的肩膀,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这个男生红着脸塞给他一包润喉糖,说听他咳嗽了两天。极轴镜中的北极星稳稳对准十字丝,他直起身子,发现贺承瞬正靠在门边,用相机镜头对着自己。
"完美的侧脸杀。"贺承瞬按下快门,液晶屏亮起,"不过表情太严肃了,像在参加葬礼。"
"要你管。"洛嵛转身时踢到三脚架包,贺承瞬伸手扶住他的腰,触感柔软却有力。陈朵朵端着热可可进来,恰好撞见这幕,故意咳嗽两声:"两位学霸要不要先喝杯热可可,培养下革命感情?"
天台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洛嵛裹紧校服外套,听见贺承瞬在身后拆三脚架的声音。云淮正在调整相机参数,陈朵朵蹲在旁边数流星许愿,睫毛在路灯下投下颤动的影子。
"参数调好了,接下来就是等。"云淮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到极大值,希望云别遮住月亮。"
贺承瞬突然指着东南方:"快看,第一颗!"一道绿光划过天幕,陈朵朵兴奋地拍手,热可可洒在围巾上。洛嵛摸出手机想拍,却被贺承瞬按住手腕:"别用手机,用眼睛看。"
两人的手腕交叠在一起,洛嵛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更多流星划过夜空,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光痕。贺承瞬的呼吸近在耳畔:"洛嵛,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这个问题让洛嵛一愣,他想起上个月车祸去世的英语老师,办公室的绿萝还摆在窗台上。云淮突然开口:"我妈说星星是活着的人记住的光,只要有人记得,就不算真正消失。"
陈朵朵转头看他,发带在风中飘起:"那我们以后每年都来看流星雨吧,这样就能一直记得彼此。"
贺承瞬松开洛嵛的手腕,举起相机:"来,拍张合影,纪念我们的第一次集体观测。"陈朵朵立刻凑到中间,云淮调整好定时,快步跑到洛嵛身边。镜头闪过的瞬间,洛嵛听见贺承瞬在耳边轻声说:"笑一下,洛学霸。"
照片洗出来时已经是周末,贺承瞬把它夹在洛嵛的物理竞赛题集里。画面中四人站在天台栏杆前,陈朵朵比着剪刀手,云淮的镜片反着光,洛嵛微蹙眉头,贺承瞬则看着他在笑,身后的星空模糊成温柔的光带。
"下周校庆,天文社要办星空展。"贺承瞬趴在洛嵛的课桌上,用钢笔在照片背面写日期,"陈朵朵说要把照片放大挂在展厅,云淮负责写解说词,你呢?"
"我?"洛嵛翻开题集,发现照片里自己的睫毛真的被拍得很清晰,"帮忙搬器材吧。"
"太屈才了。"贺承瞬的笔尖在"洛嵛"两个字上画圈,"要不你负责给参观者讲星座故事?你的声音很适合说旁白,低沉又有磁性。"
"我哪会讲故事。"洛嵛别过脸,却在贺承瞬抬头时,看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比星空更明亮。教室外的银杏叶又落了一地,阳光穿过窗户,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铺出金色的小路。
校庆当天,星空展迎来不少参观者。洛嵛站在投影幕布前,看着贺承瞬调试投影仪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在社团活动室,这个男生突然说:"其实我学摄影,是想拍下你眼睛里的光。"
"接下来为大家介绍的是天鹅座。"洛嵛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贺承瞬转身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古希腊神话中,天鹅是宙斯的化身,而在现代天文学中,天鹅座是夏季银河中最显眼的星座..."
他的目光扫过展厅角落,陈朵朵正在给小学生讲解流星的成因,云淮在帮参观者调整望远镜。贺承瞬走到他身边,递来一瓶矿泉水,指尖相触时,瓶身上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展览结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人坐在天台栏杆上,看着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陈朵朵突然指着北方:"看,北极星还是那么亮。"
"因为它是永远的指路灯。"贺承瞬晃了晃空矿泉水瓶,"就像有些人,永远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洛嵛知道他在说谁,却故意转头看云淮:"下次观测带个星图手册吧,上次有人把猎户座认成大犬座。"
"那是口误!"贺承瞬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两人在栏杆边笑闹起来。陈朵朵看着他们,突然轻声说:"真好啊,我们都还在这里。"
云淮望向远处的霓虹,镜片后的眼神温柔:"以后也会在的,只要我们记得常抬头看星星。"
深秋的风吹过天台,洛嵛的校服外套被掀起一角,贺承瞬伸手帮他按住。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迅速移开。远处的钟楼敲了九下,星光从城市光污染的缝隙中漏下来,落在他们年轻的脸上。
这个夜晚终将过去,就像所有的青春时光一样。但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在心底,比如贺承瞬相机里的星光,云淮调试望远镜时的专注,陈朵朵热可可的温度,还有洛嵛在贺承瞬眼中看到的,自己从未察觉的温柔。
当他们收拾器材离开天台时,贺承瞬突然指着天空:"看,又有流星了。"这次没有人许愿,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光芒划过青空,像极了他们正在流逝却又永恒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