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狐狸看了叶霜北一眼,看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你最擅长的啊,打架。”叶霜北绷着脸,阴森森地说,“不过这次,要往死里打。”
狐狸不做回答。
往常的斗殴她确实都收着手,因为那个叫伊在和的人说过,在这只要不出人命,他一定能带自己离开,更主要的原因是,出了人命轻则关禁闭,重则当场枪毙,她还不想死,有什么事情一直封存在她的脑海里,要她去做。
叶霜北看出来狐狸的顾虑,立马补充说:“放心,在这里,这种打斗很常见。”
无非是拉帮结派后想一方独大引起的战争,后续最严重的处罚也就是关了三个月禁闭,她父亲的作风叶霜北最清楚不过,只要不是越狱,这些人是死是活对他无关紧要,不然为什么不管理那些私斗呢?
“只有下了死手,他们才会怕你。”
只有怕你,才会尊重你。
叶霜北不是第一次被叶青抓来监狱里反省了,她上一次来的时候监狱的老大还是一个精壮的斜眼男子,这次来就变成了那个瘦瘦的和猴子一样的男生。
那么接下来,自己来当这个老大也未尝不可。
“那你父亲怎么办?”狐狸出声提醒了一句。
既然自己的性命不受威胁,那放手一搏的必要肯定是有的,自己不知道还要在监狱待多长时间,每天都要挨揍的日子定然不舒服,而且这群人总是打扰她吃饭,真是烦的要命。
可是叶霜北呢?
她不是一个犯人,没做错什么事,只是被典狱长惩罚的普通人,有必要做这种事吗?这样做的后果又是如何,狐狸想象不到。
“顶多再多关一个月禁闭,”叶霜北冲狐狸眨眨眼,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姐就勉强再忍一个月不泡吧陪你打一架,如何?”
这样都不同意就显得狐狸不厚道了。
狐狸坐在她的铁架床上,盯着自己双脚的铁链发了一会儿呆,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那就打吧。”
叶霜北闻言立刻就笑了,她得意地从兜里拿出一把银质的钥匙,放狐狸眼前晃了晃。
“战士怎么能带着枷锁上战场呢?”说罢,叶霜北低下身,给狐狸解开了镣铐。
她也是这时才注意到,狐狸的囚服并不合身,衣服下摆都没过膝盖了,这其实挺限制行动的,再加上这对铁球,真是重的没边,上次的铅球不够重,直接换成更大的铁球了,没事给人拷上这个干嘛,狐狸能吃人不成。
“你偷来的?”狐狸有些惊讶地问。
“什么叫偷啊,读书人的事那叫偷吗?”叶霜北顿了一下,笑得贱兮兮地看向狐狸,“这叫借,懂不懂?”
狐狸回到死鱼眼的状态,一脸我看你也没打算还的表情。
“而且这铁链子拖地的噪音太大了,严重影响监容。”叶霜北打趣完,蹲在地上看着狐狸的脚发愣,半晌才说,“狐狸啊……”
“嗯?”
“出狱之后剪个指甲吧。”
狐狸不解:“为什么?”
在她看来这是保护自己的武器。
叶霜北突然一脸严肃,直起身子,双手搭在狐狸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好1都是按时剪指甲的啊!”
好“1”又是什么?
一只狐狸失去思考了。
混战是在饭点开始的。
那时候几乎所有囚犯都聚集在餐厅,叶霜北和狐狸走进来时,不少人盯着她们看,有些人小声议论着狐狸脚上的铁链怎么没了,有些人则恶狠狠地拿着刀叉瞪着狐狸,只有一个人没关注她们,就是刚开始就被狐狸打趴在地的三哥。
那些人根本不懂狐狸的可怕,是因为他们没受过死亡来临的威胁,狐狸锁住他喉咙的那一瞬间他只能感觉到死神的黑烟笼罩住了自己,就连血液都凝固了,那种感觉他可不想体会第二次。
也因为自己没再去找狐狸的麻烦,被犯人们踢下了老大的位置。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战争的起点是叶霜北在狐狸满是可惜的目光下,把自己刚打来的饭扣在了隔壁一个满身刺青的人脸上。
因为刺青男说狐狸这种动物就该吃狗粮,吃什么人饭。
“那你这种猪怎么不去吃猪食?”叶霜北边砸餐盘边嘲讽。
气得刺青男青筋暴起,把饭桌掀翻,冲着叶霜北的脸挥拳,被狐狸一爪子挡下。
好快,比平时的速度都要快。
随之而来的就是狐狸腾跃起来的一脚,刺青男捂着脸,能感受到血液从皮肤涌出,顺着脸颊滴落,痛得要死,可是他没时间顾及,狐狸就甩了一个叉子过来,擦过他的脖子,扎到他身后人的肩膀上,那人尖叫着痛跪在地,大战一触即发,一窝蜂的人朝着狐狸他们涌来,叶霜北左手死死掐着一人的脖子,右脚也是直接往人□□下面踹,叫人痛不欲生。
狐狸更是竖起瞳孔,虎牙也越发尖锐,双手彻底兽化,变成巨大的利爪,如同剪刀一般锋利,剖开冲上来的人的腹部,不一会,地上就躺满了人,就连开头那个刺青男都被叶霜北的锁喉弄晕过去。
本以为叶霜北只是一个有些玩世不恭的大小姐角色,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猛,她打斗的技巧很特别,会像蟒蛇一样缠住对方绞杀,速度不快,但是极为难缠,力气也很大。
也是这时,有人颤抖着大喊。
“是……是蛇人!”
狐狸寻声望去,那个一手把人举起,狠掐着那人脖子的叶霜北,正露出兴奋的表情,她的舌头像蛇信子一般纤长,快速吐出,黑红色的鳞片爬上她的脖子覆盖了她半张脸,就连她青黑色的发尾都开始发红。
她果然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生死斗殴的场景刺痛了狐狸的神经,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让她愣了一瞬,直到北子哥担心地大喊了一声狐狸她才反应过来,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一把餐刀从身后飞来,插进了狐狸的右眼。
痛感和大脑神经的刺激同时袭来,让狐狸一下子昏迷过去,意识的最后是叶霜北飞快地朝她冲来,还帮她暴打了那个偷袭的混蛋。
我好像……见过这样的场景。
最后是狱警镇压了这场战争,死的人被扔到了监狱背后的大海,伤的严重的被送去军医院,不重的则被关了禁闭。
至于剩下的人,除了被典狱长叶青警告了以外,还被罚去别处做了义工。
确实如叶霜北所说,典狱长不会重罚谁,也不会去追究谁的对错,该关的关起来,死了的就处理掉,反正都是死刑犯嘛,总归要死的。
“杀掉他们,就有东西吃。”
啊!
狐狸在军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左手还打着针水,她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受限,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右眼被绷带盖住了。
对哦,自己的眼睛受伤了来着。
狐狸直起身子,冷静了一会儿之后,眼神终于聚焦。
自己貌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身着实验袍的男人,充满血腥味的斗兽场,还有欢呼的群众,以及……晓晓。
晓晓还活着吗,她现在在哪里,孤儿院,孤儿院怎么样了。
可恶,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眼睛变得干涩,又怎么也挤不出眼泪来,狐狸颤颤巍巍地想起身下床又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她大口喘着粗气,汗珠滚落,融进眼睛,辣得她睁不开眼。
值班的护士进门见状,慌忙把她扶回床上,检查针头无误后,她安抚了狐狸两句,就跑出门,边跑边喊:“在和教授!她醒了!”
过了很久,狐狸才回过神。
再次抬头,那个给了她一块奶糖的教授又出现在她眼前。
“伊在和。”狐狸哑声说。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呀,”伊在和有些惊喜,很快又满是歉意地说,“抱歉,我明明交代了他们要保护好你的安全。”
狐狸对此表示无所谓,她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可伊在和还是满脸愧疚,他说自己托朋友治了你的眼睛,可右眼还是不能恢复到正常的视力状态了,以后只拿右眼看东西的话会很模糊。
“这不还有左眼吗。”狐狸不咸不淡地回答。
伊在和就当狐狸是乐观吧,他松了口气,继续说到:“我已经帮你申请了一段时间的调养,你是因为营养不良才昏迷的。”
说罢,伊在和指了指吊瓶,表示里面是营养液。
狐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她看向窗外,樱花开了,是在监狱少有的风景。
“碗。”狐狸突然开口,“孤儿院的碗很特别,是陶瓷的,上面会有自己的编号和一些涂鸦,筷子是竹筷,是用院里的竹子做的。”
“是在山里,路程应该很远,下雨的时候地面满是泥泞,山路很难开,要越野车一类的四驱车才能开上来。”
“我就想起这些,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狐狸淡淡地说。
伊在和愣了愣,反应过来的他马上从兜里掏出纸笔记下狐狸所说的话,说实话,上一次的对话有用信息不多,伊在和找了许久也毫无线索,见狐狸终于对他放下戒心,他连忙追问:“有你同伴的信息特征吗,这样会更好找一些!”
狐狸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过了很久才开口说到:“有一个头发颜色很特别的人类女孩,是淡黄色的,眼睛很大,个子不高,是后来才被送来孤儿院的,她的脖子后面正中间有一颗红痣,她叫……”
“晓晓。”
“也许不是她的真名。”狐狸补充。
记下这些,伊在和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他不顾狐狸地瑟缩抱了她一下,激动地说:“有这些就足够了!等我收集够证据一定能带你出来!”
“我会尽快,尽量在你出院回监狱之前搞定。”伊在和保证到。
狐狸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问身边的护士什么时候能吃饭,她本想告诉伊在和自己的梦,可是仔细一想,又什么细节也记不清楚,最后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自己也不再思考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她面露苦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就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指甲被剪掉了。
“这……”狐狸盯着自己的手发愣。
“哦哦,我给你修剪了一下,”伊在和见状连忙解释,“狐狸要保养好自己的指甲啊,不兽化的时候弄得干净整洁一些爪子会更漂亮哦。”
狐狸抬起双手赏阅了一下伊在和的杰作。
好像,确实好看了一点点。
“等你出狱我带你去剪头发吧,太长了,影响你活动。”伊在和托腮沉思到,“但也不能太短,毛发对狐狸很重要。”
狐狸就这么歪着头,听伊在和分析他的动物学理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里终于有了起伏。
“叶霜北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