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在和伪造了狐狸的身份证据。
他根据狐狸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晓晓”的原生家庭,她本名为林晓,12岁时父母离异,母亲丢下她不管,父亲犯罪进了监狱,她昏死街头时,孤儿院的副院长把她带了回去。
是家私立孤儿院,没有相关证明和经营许可,地点在C市陵水村背后的山里,路程很远,人烟稀少。
伊在和驱车前往时正逢下雨,山路泥泞,他一个人差点没开到目的地,那时候孤儿院已经荒废,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门口的栅栏应该是被野猪撞坏了,本就生锈,并不牢靠。
院里不大,种着一丛绿竹,破旧的墙体上面还残有孩童留下的涂鸦。
伊在和特意看了厨房,碗上面确实写着数字,看来他们是按数字叫名字的。
这里已经荒废,从宿舍里落的灰尘就知道已经很久人居住了。
但是一个很久没人居住的地方,厨具,被套,甚至还有一堆书籍都没有动过,这不可疑吗?
如果是搬走了,这些东西也该跟着搬走才对。
如果伊在和的推断够正确,那么这里的所有人应该是遭遇了不测,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狐狸会倒在大街上还满身是血。
可是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行凶呢?
不像寻仇……偏僻,少人,无牌经营。
难道!
伊在和猛然想到什么。
拐卖儿童吗?
伊在和连忙拍照取证,可惜因为下雨和时间的缘故,很多痕迹都找不到了,只能靠屋内的一些散落的证据碎片来推测当年发生的事情。
走时,他又仔细查看了门口被撞坏的铁栅门,变形得很严重,很快就推翻了自己一开始的野兽推论。
“这个形状?”伊在和喃喃到,他撇过头,看向自己那辆借来的吉普车,恍然大悟。
“有一群人开车闯入了这里!”
之后,伊在和回到自己的研究所,他提取了现场的DNA,希望能找到和狐狸相匹配的,结果完全没有,倒是有一个和她排列很相似的DNA,可,可那是个人类。
“实验。”伊在和琢磨起这个被他扔之脑后的线索,现在,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就握在他手中,他需要做个大胆的推断。
狐狸是人类强行改造成的半兽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只有耳朵,说明他们的移植手术水平依旧有限,不能做到把人类完完全全的套上半兽人的躯壳。
可是……这项实验明明是违法的。
那就更能解释得通,为什么需要拐卖孤儿了。
将这些千丝万缕的线索串在一起之后,伊在和给出了一个令人痛苦的答案,那就是狐狸曾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被人抓走后,进行了被高层严令禁止的半兽人改造,并且,她还是个成功的实验品。
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狐狸还成功逃离了实验室。
期间的狐狸经历痛苦,伊在和想象不到。
为什么要想象得到?
伊在和愤然起身,既然他答应了那个孩子要带她离开,那他只需要做实狐狸半兽人的身份就可以了,现在这个社会半兽人地位很高,找不到定罪的证据他们就只能放人。
带她出狱,给她新的生活。
什么失忆,什么实验,都滚吧!
狐狸的前半生已经足够痛苦,我搞清这些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让她去寻仇吗?
最后,伊在和决定坚持自己的初心,他提前和狐狸串好口供,伪造了狐狸的身份证明,加上检查组并没找到和她相关的犯罪线索,很快,狐狸就被释放了。
伊在和给狐狸买了新衣服,接她的时候见她穿上了,特别合身,真是一个标致的女孩子,如果她是由自己养大的,现在一定已经上大学了,肯定还会选修他教的课,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伊在和穿着黑色大衣坐在车上,天气不冷,只是他习惯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狐狸挥手,等狐狸爬上车,他连忙从兜里拿出一块小熊饼干。
“这个很好吃的,我随时都会带一块在身上。”
狐狸接过饼干,熟练地撕开包装纸,她看了伊在和两秒,轻声问:“我以后要怎么办?”
伊在和眯起眼笑了,不慌不忙地从后座拿出一个帆布包递过去:“当然是和我住一起啦,这包里是你的身份证,一部手机还有我家的钥匙。”
狐狸打开一摸,拿出一张淡金色的ID卡,上面有自己穿着正装的大头照,还有编码和详细住址以及,她的名字。
“苏北秋?”狐狸盯着那个名字发愣。
“嗯哼,我给你取的,好听吧!”伊教授的语调上扬,貌似在炫耀自己的起名水准。
苏,北秋。
北秋。
狐狸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把ID卡在手里摩挲了许久,好似怎么也看不够。良久才夸赞了一句好听。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北秋抬头望想伊在和。
她从没仔细看过这个男人,个子不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很长,每次见他都扎着低马尾,带着眼镜的他斯斯文文的,在自己的学术领域里又意外的话唠。
苏北秋本以为这个爱好动物心里学的男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研究对象,他们是互相利用的存在而已。
可是利用关系需要为她准备一套量身定做的衣服吗?需要在她出狱后给她一个住所吗?他甚至给了自己一个名字。
一个存在的证明。
北秋右眼受伤时,伊在和神情里的担忧,以及散发出关切的味道让北秋心里升起一团暖意,这才让她愿意说出更多细节给伊在和。
“你就当,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吧。”伊在和边开车边笑着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呢,其实害怕和别人交谈。”
在苏北秋疑惑的眼神下,伊在和讲起自己从中学时代起便不合群,他喜欢研究小动物,被班上的同学排挤,说他是人类的叛徒,几个调皮的孩子还会霸凌他,把他锁在鸡圈里,说这样就能和鸡融为一体了。
那件事之后,伊在和就失去了与人主动沟通的能力,现在电子产业很发达,几乎不用交流也能正常生活做事,他越来越封闭,真的把自己和动物们绑在了一块,以至于他现在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都不自觉的会害怕。
久而久之,除了一起研究的伙伴,伊在和很少与人结交,也就没有女朋友,现在老大不小了也没结婚,他给半兽人们做心里辅导,劝兽人们要接纳人类,实则他自己都没接纳呢。
“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好像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我。”伊在和解释。
“虽然你打架,斗殴,待人疏远,但我知道你内心不坏。”而且,你在渴望被爱。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想要帮你做点什么好了。偏离社会这么久,你也有很多东西要学,等你足够自立,想走我也不会拦你。”
说罢,伊在和停下车,原来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伊在和的家就在兽人研究所背后的山坡上,一栋小型复合别墅,照他的话说是每个教授包分配的。
“叶霜北的大学就在这不远,等你学会用手机导航就能随时去找她玩啦。”伊在和知道这只小狐狸的心思,收好ID卡后苏北秋就一直鼓弄着那个手机,她学的很快,提点两句就能得心应手,第一个记下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她翻开胳膊肘,又存了一个号码。
伊在和一开始还以为是监狱里哪个死黄毛给她留的,不由自主地开始老父亲咂嘴,知道是叶霜北的电话号码之后才放下心。
其实如果他知道叶霜北的取向是女生的话,估计要后悔给狐狸这个手机了。
停好车,伊在和带苏北秋上楼,教会她密码解锁大门,然后介绍了客厅和厨房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书房,里面配备了电子屏幕和机械键盘方便学习。
“这是你的卧室。”伊在和指着书房隔壁的那间,“有超大落地窗,不知道你喜欢不。”
苏北秋看着那间房,里面的家具都以蓝色调为主,像在大海深处的一个角落,床位靠窗,能看见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房间很宽,没塞什么特别的东西,有一个小兔子抱枕,大概是伊在和觉得女生都喜欢可爱的东西才买来放那的。
“喜欢。”北秋愣愣地回答。
很突然地,她感受到什么东西划过血液,那颗死寂的心脏久违地雀跃起来,化作阵阵暖意涌上鼻尖,又爬上眼睛,最后,泪水在眼里打转,轻轻眨眼便滚落在地。
为什么哭呢?
就连刀片插进眼睛时,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这就是人类之间称为“爱”的感情吗?
比想象中还要温暖。
“伊在和。”北秋擦干眼泪,神色严肃起来,“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