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黯闻言正要往木清竹碗里夹肉的手在中途拐了个弯,无比顺畅的放进了自己嘴里。

    木清竹飞快的吃完碗里剩下的东西,轻快的放下筷子。又伸手把装着被五条悟嫌弃的饼干盘子勾过来,一口一个饼干的迅速解决着。

    “说起来,如果普通人欺辱幼小且未成长的咒术师,你们会怎么办?”,时黯停下了筷子,手撑着下巴,静静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毕竟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大吃特吃下,已经没东西可以吃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夏油杰的筷子顿住,被他夹住的肉被五条悟直接截胡,但夏油杰没心思去理五条悟,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时黯。

    时黯耸了耸肩,“我见过这种事情,不管在哪里,这种事情都不会少吧?异类当诛什么的。”

    时黯双手交叉立在桌子上,丝毫不慌的回望夏油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们不会天真的认为,脱离群众的异类会受欢迎吧,别开玩笑了。”

    “而且就算你们真的这么认为,当你们真正见到这种事情后,就绝不会这么认为了。”,说着时黯单手托着下巴,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条音频,“现在你们就以旁观者的角度,听听看普通人对这种事情的发言,如何?”

    整个包厢在音频正式开始播放的时候迅速安静下来。

    “像这种说自己看见了别人没看见的怪物的人,他不就是另类的怪胎吧!”

    时黯甚至怕夏油杰听不懂中文,而贴心的免费做了翻译。

    时黯按下暂停,眼神里带着轻蔑的嘲讽意味,开始介绍这句话是在什么情况下录制的。

    “这是一个37岁中年大叔的发言,他甚至没见过正式上岗的咒术师。”

    “但当我某个低年级学弟不小心在他面前喊出‘有怪物,快跑’这句话的时候。他只也是默默远离了我那个学弟,并在心里骂我那个可怜的学弟有病。”

    “当然了,这还是比较温和的发言。”

    时黯又按了一条录音,撑着下巴开始翻译。

    “你问我对这种人的发言?我只能说有中二病就不要上街啊!和平年代怎么可能有怪物啊?又不是在电视里。”

    “这是一个27岁女性的发言,在我某个学妹在她面前祓除一只练手的低级咒灵后,当着她的面对我说的。”

    时黯关上了录音,在五条悟他们面前展示了不下上千条的录音记录,“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愤怒?觉得这群麻瓜怎么敢这么说?”

    坐在他旁边的木清竹咽下最后一块饼干点了点头,为时黯证明这是真的,并展示了一条视频。

    一条他在中国上学时录下的教学视频。

    “我们的老师每天都有为我们做心理建设,毕竟被人指着头说怪胎也是常有的事了。”

    “……”

    见识到这件事的夏油杰沉默了,就算他知道人性之恶,也不知道人性能扭曲到这种地步。

    “这种事情很正常吧,那些老橘子做的都比这过分啊。”

    作为古老家族出身的五条悟早就看惯了这种事情,御三家的那些人做的可比这过分的多。

    但五条悟也不蠢,能看得出来时黯在试图改变夏油杰那极端的想法,所以在接下来的谈话里完全不吱声。

    “……不,一点也不对,他们怎么能……”

    夏油杰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如果要守护的是这种人,那他……

    不,不要想,别想。

    时黯都不想理夏油杰,他那种保护弱者的想法根本就是矛盾的。

    “不对?说到底咒术师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眼里,不就是一群跳大神的吗?你们和普通人的信息完全不共通啊,怎么能要求人家理解你呢。”

    “你们日本咒术界的人全都自大的要命啊。”

    时黯睁开眼睛看着夏油杰,本来挂着笑容的脸一点点冷下来,“你为什么会认为普通人就是弱者呢?你也就只是在咒术和战斗这两个方面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而已吧?”

    “但在搏斗术这方面,我见过不少比你强的。人家只是没有咒术天赋,却直接被你归类为了弱者。”

    “要是以后你被普通人用体术杀死了,你还会固执的认为普通人就是弱者吗?”

    时黯翻出手机,给夏油杰看了一个号码。

    那是在暗网上以猎杀咒术师闻名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的电话。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出钱把这个人叫来和你打一场。你打赢了他,我可以当场下跪给你道歉。”

    夏油杰能看出来时黯是认真的,难道自己的理念真的有问题吗?

    “但你要是没打赢呢?”,时黯拨弄着卫衣带,露出一个嘲讽意味满满的笑,恶意极强的逼问。

    “自己安慰自己说,我至少在咒术天赋这方面比他强吗?”

    “那要是你哪怕用上咒术也打不赢一个普通人的话,你又要怎么逃避呢?”

    时黯看着夏油杰纠结的表情,挑了挑眉,“你不会要说哪怕自己输了也不代表普通人就不是弱者吧?”

    “我换个说法吧,如果普通人等于弱者,那么你是打算保护除了咒术师以外的全人类吗?”

    时黯手撑着下巴看着夏油杰,发自内心的说,“你不累吗?我看着都替你累。”

    “我……”,夏油杰哑口无言,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老师,可以了,我想回去了。”,唯一知道时黯想点的到底是谁的木清竹脸色有些白,手用力拽着时黯的衣袖。

    “我和你的理念不一样,我认为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好了,所以我比你轻松得多。”,时黯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和夏油杰他们告别。

    “就这样吧,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可以继续维持你的理念,而我也就劝你这一次。”

    时黯拉着木清竹的手走出门,像是想起什么,时黯回头对夏油杰说出了今天最后一句话。

    “当然,要是你想试试那个人到底能不能赢过你的话,可以在暗网上找孔时雨这个人。只需要和他说是找天与暴君就可以,毕竟……你要是真直接打那个电话的话,那家伙是不会接的。”

    “老师,我们该走了。”

    木清竹松了握着时黯的手,他回头带着些愧疚看了眼夏油杰,微微鞠躬,“撒由那拉,各位。”

    在经过这场说的上不欢而散的聚会后,时黯有意避开有夏油杰在的所有场合。

    哪怕遇见也只不过点头并不交流,连无辜的五条悟也被时黯一同疏远。

    不,五条悟从来都不无辜,他是既得利益者,也会是之后唯一的赢家。

    毕竟有人用命替他保证前途无量,而已经失去了唯一的锚点的时黯,他甚至必须帮着五条悟成为唯一的赢家,然后和木轻舟一样。

    死与无人问津之地。

    否则,木轻舟的牺牲就变得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