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了对联就等过年了,一场大火烧了几乎半个皇宫,就算张灯结彩也十分冷清。

    宋柏璋坐在小山一样的案牍里,忽然有些想家。宋家有个规矩,无论多忙过年都要回老宅团聚,宋柏璋只要不在ICU也都会参与进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哪年会是宋柏璋的最后一个春节,总是绞尽脑汁为他准备各种活动。

    后来进入小世界,每个春节都只有他与爱人一起过,好在爱人是个热闹的性子,总不会让他太想家。

    这算是宋柏璋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了。

    “福宁,朕还有亲戚吗?”宋柏璋问。原剧情脱胎于网络小说,只提过剧情相关的几个人物。

    先帝六个儿子只剩下李子衿和李思瑾两个。福宁自然不敢提那两个名字,苦思冥想半天,“陛下好像还有一位姑母。”

    “哦?请姑母一家人进宫过年如何。”

    福宁犯难,长公主曾扬言再也不会踏入皇宫一步。这事全大颂都知道,皇帝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只能扯了个幌子,“长公主近日似乎在忙着找人。”

    “再忙也要过年。大不了朕帮姑母找。”宋柏璋想了想,“算了,朕去看看姑母。”

    宋柏璋说走就走,不等福宁通传准备仪仗,轻装简行直奔公主府。

    却不知宋柏璋刚走,谢景安就拎着亲手烧制的茶杯扑了个空。

    宋柏璋说是去看长公主,路过谢家二话不说拐了进去。他也不好直说是来找谢景安的,只坐在大堂跟谢文昌下棋。

    “朕过来,不该举家拜见吗?”为什么没有谢景安。

    谢文昌扫过分座两侧的家人,向皇帝告罪,“臣年老体衰,还是让犬子来与陛下对弈吧。”

    说完,他召谢明修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宋柏璋兴致缺缺,磨蹭到午饭时间都没等到谢景安。

    “家里饭菜简陋,还请陛下不弃,共用午膳。”谢明修换了一身催青色的长衫,竹节发簪做的栩栩如生。

    “不必了。”宋柏璋放下茶壶要走。

    “陛下留步。陛下,陛下。子衿!”谢明修连步追上。

    “谢相慎言。”宋柏璋拉开距离。

    谢明修轻笑出声,多情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无奈的宠溺?

    宋柏璋恶寒,一定是错觉。

    “本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先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我想谢相是误会了。”宋柏璋沉下脸,绕过谢明修向外走。

    谢明修将他的反应当成了羞恼,觉得十分可爱。

    自从上次下旨之后皇帝都没跟他说过话,他本毫不在意,在听到皇帝病重时甚至祈祷着他赶紧去死。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宫内大火,皇帝还朝后,谢明修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不仅越来越期待每天上朝,甚至开始苦恼怎么找机会哄着小皇帝别再跟他赌气了。

    现在看来小皇帝先坐不住,偷跑出来看他,还要装作不愿理他的样子。被他戳破后拉下脸恼羞成怒,像个气恼的小兔子。

    “好,是我误会了~~~不是子衿专门来看我,是我想子衿了~”

    这什么语气?!宋柏璋甩着袖子,一头扎进马车里,“赶紧走!”

    谢明修将手指放在鼻间嗅闻,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小皇帝袖口的香气。

    他目送着皇帝的马车远去,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景安,“三弟回来晚了。”

    谢景安踏上台阶来到谢明修面前,比谢明修高了大半个头的身体罩下来,“今日才凑上去,我看大哥的殷勤晚了才是。”

    谢明修挑眉,“陛下不介意就好。”

    谢景安沉下脸,“李思瑾呢。”

    自从宋柏璋用了【大反弹术】的道具就没再注意吃穿用度,因为他中的毒都会等比反弹给下毒之人,所以这段时间李思瑾圆润了不少。

    谢明修本不觉得如何,可最近日日见到李子衿艳丽犹胜的面容,再想到此前李子衿对他的讨好谄媚。谢明修的心早就偏向了高堂上的君主。

    “他只是变漂亮,不是变聪明了。”谢明修拍谢景安坚实的肩膀,“想挤掉我?也要照照镜子看自己的熊样配不配。”

    “谁说要挤掉你。”谢景安说。

    “有自知之明就好,看到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会提携你的。”谢明修想想也是,谢景安从小轴地要命,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男男之事。

    谢景安松开紧握的拳头,冷笑道:“陛下喜欢你就不能喜欢我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文臣武将各有各的好,总吃一道菜难免寡淡。我比兄长体力好了不少,到时候陛下于你房中一日,于我房中三日,再休息三日。也没什么不行。”

    “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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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马车上的宋柏璋突然连打两个喷嚏,一下子把那股晕车的恶心压下去了。

    “天寒地冷,陛下要不回去吧。”福宁奉上汤婆子。

    “大概有人在算计我。”宋柏璋将汤婆子拢到袖中,叫停了马车要自己走走。

    福宁亦步亦趋,借着说话解闷把长公主的近况汇报了一下。

    原来长公主喜欢一个武生,但先帝为了安抚重臣想让她嫁给重臣的儿子。长公主抵死不从,先帝把武生派到了战场上,说他要是能打胜仗回来,就给二人赐婚。

    半年后武生战死,长公主一气之下与先帝断绝关系,自请住到了离皇宫最远的地方。

    先帝年纪大后对这件事也很愧疚,于是赏了长公主无数金银,也容她终身未嫁。

    长公主常年深居简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开始频繁活动,说是前日去庙里拜佛,佛祖让他找一个人。

    宋柏璋跟着管家走进公主府,心想他姑母是不是老了想找个伴。

    在主殿等了一会儿,管家为难地回来说长公主身体不舒服,话里话外都是赶客的意思。

    宋柏璋只是无聊,也不非要讨人嫌。

    “听说姑母在找人,可有画像?”他往外走的时候随口问。

    管家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叠的纸,看起来确实在忙着找人,“主子说找识得佛祖箴言的人。”

    福宁伸着脖子看,“这哪里是字?”怕不是长公主在耍人。

    “......有笔吗?”宋柏璋问。

    管家赶紧差人拿了笔过来,只见被传不学无术的小皇帝,写的字十分流畅有力。

    “拿去给姑母,就说我在这等她。”等管家走了,宋柏璋转身让福宁悄悄把谢景安叫过来吃年夜饭,似乎笃定了长公主会留他吃饭一样。

    果然,一盏茶没喝完,一位三十出头的美妇人高提着裙子跑了进来。

    宋柏璋早已挥退闲人,向女人走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宋母难以置信地捂着嘴,“柏儿。”

    “妈。”宋柏璋抱住落泪的母亲。

    宋母又哭又笑,拉着宋柏璋来回检查,“真的好了,真的没事了。”

    宋柏璋眼眶泛红,“不知晚上是否能请长公主一起吃个年夜饭。”

    宋母佯装打他,“油嘴滑舌。”

    宋柏璋拦住要去备菜的母亲,“长公主去更衣,年夜饭我来操持。”

    宋母刚找到儿子舍不得分开,“吩咐一声让他们去弄,你跟我去说说话。这的衣服要穿半天。”

    “姑母,这不合适。”宋柏璋加重“姑母”二字。就算他们是亲母子,在古代也得避嫌。

    哄着宋母离开,没一会儿谢景安也来了。

    “陛下。”谢景安跪在皇帝脚下,红色内衬随着那人的动作若隐若现。

    “会做饭吗?”

    “会......一点。”

    以前爱人的厨艺总是很好,非常对宋柏璋的胃口。但宋柏璋知道,那都是爱人背着他偷偷练出来的。

    在此之前妥妥的炸厨房小组资深成员。

    “没事,咱们自己做自己吃,做好做坏无所谓。”宋柏璋与谢景安一同走进厨房。

    话是这么说,一群仆婢厨子哪敢让皇帝亲自下厨。宋柏璋很快发现自己只会添乱,只能遗憾退场。

    谢景安一头雾水,不知出于什么隐秘的心思,低头一脚一脚踩进皇帝刚留下的雪脚印里。

    “太后找过你吧?”

    谢景安脚步一顿,“找过。”

    “皇陵偏僻地广,是个养私兵的好地方。”看似无知的小皇帝对朝堂了如指掌。

    “陛下圣明。”

    “你严辞拒绝,难保他们不会对你下手。”

    “臣万死以报陛下。”陛下没有怀疑他!

    宋柏璋及时扶住要跪的人,雪白的指尖落在还冒着寒气的护臂上,“在别的地方报答吧。”

    联想到日前的对联,谢景安背肌一紧,别的地方...

    “去边疆吧。”

    边疆吗?谢景安忽略心底异样开始思考。之前吴太后也提了,让他去边境掌握兵权,再趁机为李思瑾输送私兵。等他完全掌握边境军后,内外呼应李思瑾再次起事。

    现在看来,皇帝陛下对他们的计谋一清二楚。他想将计就计,等太后和瑞王起兵造反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他们了。而谢景安,作为外戚,作为瑞王造反的最大助益,当然逃不过死刑。

    谢景安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如玉的面容,如发誓一样郑重地承诺:“陛下所指,便是臣剑锋所向。”

    看着爱人坚定深邃的目光,宋柏璋心中悸动难掩。

    想吻他。

    想拥抱他。

    想释放心中饱胀的爱意。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谢景安僵直在原地,因吃惊瞪大的眼前划过携红梅白雪来贺的北风。

    温软湿润的舌头在唇畔留恋,又像恼怒一样咬住他的下唇,趁他吃痛长驱直入。

    就算与谢明修逞口舌之快,谢景安也没想过真的爬上龙床。可在唇舌相触的瞬间,甜蜜的气息从齿缝间溢出,像是吞食了无数朵艳丽致命的魔幻毒花,从身体到灵魂都激动到难忍颤栗。

    是的,毒花。是一种染上就要赴死的致命毒素。

    谢景安试图找回理智,却发现自己放在柔韧腰肢上,能折断一合之木的手臂一丝力气也无。

    宋柏璋双臂攀上爱人脖颈,用大氅围出一方只属于两人的天地。他锲而不舍地引导着青□□人,恋恋不舍地与他交缠。他喜欢与爱人接吻,只有这样毫无保留的靠近才能让他确认眼前人的存在性。

    “等你回来,再送你一份大礼。”

    怀里人喘着粗气,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间,谢景安深深看着双颊泛红,眼神迷蒙的人。

    他想问,你真的希望我回来吗?

    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也这样吻谢明修吗?”

    宋柏璋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他敢!割了他的舌头喂猪。”

    谢景安低低笑了,“那就好。”至少他比谢明修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