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一次发现顾谨居然这么白。
其实也算不上很白，但应该是很少晒太阳的那种。
好像，和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多了点什么。
难不成他还化妆？！
够了，他收回目光。
脑子抽了吗在这看他长什么样，又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乔远有一种错觉，他感觉已经过去五六分钟了，但电梯还是只下降到一半。
站在他一旁的顾谨看他悄悄挪动了一步 ，便动作很小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是不愿意和自己挨的太近，还是只是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乔远要比他高一点，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是乔远的下颚线。
乔远的五官很立体，是一眼看上去就很帅的那种类型，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他多观察了几秒。
身边有一股若即若离的香味，好像也是乔远身上的。
他对这些香味不是很敏感，分不清是香水抑或是沐浴露还是只是普通的洗衣液的味道。
但是那种香味……很舒服的味道。
如果不了解他这个人的话，面对面闻到这个香味的第一印象应该是这个人大概是一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但乔远似乎，不太像这样的人。
虽然他也不太了解乔远。
他没想出来为什么自己对乔远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在倪倩提醒他高中时候的那些事时他就已经想起来了乔远这个人，但也仅仅是记起来了有这个人，他那时候并不知道乔远的名字，长相……有一点印象，但似乎和他记忆中也不一样了，以至于他一直没有认出乔远。
他印象中高中这位和他有不少交集的的同学，很计较，很没分寸，有点讨厌，但是又很讲义气，毕竟自己砸了人家两次他居然都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但现在的乔远成熟，非常有距离感，他统称为高冷，或者说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他总觉得乔远身上有一股冲劲，特别是对自己。
总觉得有点浪费他这张这么帅的脸了……
跑偏了。
他现在是认出来乔远了，但他总不可能贴上去说“我记起来你了，但是你和我记忆中长得不一样了”或者“你变了”，都好冒昧，还容易被人觉得脑子有病。
所以电梯里及其安静，甚至安静的都有点尴尬了。
“叮……first floor”微弱的电梯提示音响起，乔远终于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
他逃离一般快速出了电梯，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他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想快点离开。
他也没打算和顾谨打招呼，两人最多也就是线上合作过一次的关系，根本算不上熟，也没什么打招呼的必要。
他刚抬脚，顾谨却叫住了他：“乔组长。”
乔远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顾谨快步走到他旁边，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该是下班时间了。
于是他问：“乔组长回家吗？”
乔远没搞懂他此时的意图，没头没脑地突然叫住他，现在又问他是不是要回家……
他只是点了点头，有意与顾谨保持距离。
“你……开车来的吗？”
这一句更是把乔远问到了，他有些警惕：“我的车今天限号，坐地铁来的。”
顾谨听他这么说，很快的接上：“那我送你吧，我开了车。”
其实他的目的很单纯，他只是想和乔远维持一个良好的社交关系。
虽然前不久他还认为没必要可以去打好关系，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今天这不就是个例外。
他突然就想通了，乔远的公司很有实力，他知道乔远在公司也算说的上话的人，以后说不定在工作上也还会有交集。
况且有高中时候的关系在。高中时候他们交集虽然比不上同班同学，但也不少，更何况现在也是一起共事过的关系了，他不希望乔远太尴尬，也不希望关系太差。
上班这么多年他在社交场上也是游刃有余，因为纵使他工作能力再强，有好的社交基础在，总是锦上添花的。
所以工作上多结交这么一个伙伴总没有坏处。
但乔远对他有些负面的距离感，他认为大概就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造成的。
他能感觉的到乔远对他是一种负面的抗拒，也认为大概解决了第一次面见的问题，或许会有所改变，而大概目前能开这个头的话题也确实只有“我认出你是我高中同学了”这一件事了。
大概会有点冒昧，而且他总觉得酒会上那次见面导致乔远太尴尬，而这个话题直接说也有点太直白，所以他想着等他们稍微熟络一点了再提起，总是要好一点的。
乔远对于“我送你吧”，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地直接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最近的地铁站走路也要十几分钟吧，天这么热，坐我车吧，咱们也算一起共事过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顾谨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显得很有礼貌。
但是乔远觉得更诡异了，这还是顾谨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他该不会是想把自己骗上车然后……
“太麻烦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顾谨突然表情变得严肃：“难不成是讨厌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实在是让乔远有些恼了，听顾谨这么说，他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撕破脸皮了吗，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
他刚开口，顾谨却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走吧，真不麻烦。”
顾谨的车就停在写字楼附近的停车位，乔远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嗯……要先足够了解敌人，况且他还省事省钱了，不坐白不坐。
顾谨的车是标志里比较老的一款车，但是被他保养的很好，里外看起来都很新。
车内没有多余的装饰或者杂物，被他收拾的很干净，不是那种刚洗过车的干净，而是看得出车主平时就很有收拾，车载香水也是很清爽的茶香，倒是和顾谨这个人很像。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和顾谨这个人伪装出来的样子一样。
他有点搞不清顾谨这个人。
虽然他从前就觉得他这个人很表里不一，很假，总结来说就是觉得他装，但是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
高中和现在不一样，工作和平时也不太一样。
他不知道是成熟后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还是这人更会装了，装的让人看不出来了。
但是他更相信后者，因为他不太相信一个人会从本质改变。
“你家在哪里？”顾谨边问边用余光看着屏幕，划动着找导航。
“凯旋花园。”
顾谨翻动屏幕的手一顿，随即又收回：“好。”
乔远也观察到了他的动作：“不需要导航？”
“嗯，知道在哪，不用了。”
刚开始他们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旦安静就会有点尴尬，顾谨拨动了音量键，刚好放出来的是一首很舒缓的音乐，他也就没有切，声音开的很小任凭放着。
“抱歉啊。”良久，顾谨打破了安静的环境。
突然而来的一句道歉，乔远摸不着头脑，他侧过脸去看顾谨。
顾谨直视前方并没有看他，所以他看不太清楚顾谨脸上的表情。
他只好假意像开玩笑一样地说：“顾组长怎么突然道歉？”
“那天在酒会上其实看你很眼熟，但是没敢认，似乎弄得场面有些尴尬，抱歉啊……后来再见你才确认真的是我高中同学。”他的语气很诚恳，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乔远摆了摆手：“没事，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变化，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那天我也以为是我认错了呢。”
他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觉得好笑。
他只想说你这张这么突出的脸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的。
不过看在你今天送我回家的份上，勉强给你个台阶下。
“确实，你变了不少。”顾谨等红路灯的间隙歪头对他笑了下，语调上扬，听着有些打趣意味：“更帅了。”
乔远心想，那可不是，虽然你长得也不赖，但我甩你十条街。
“你也是啊，还事业有成。”
……
凯旋花园不算太远，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客气话，没一会儿就到了。
顾谨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乔远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但是还没完，他敲了下车窗，顾谨降下玻璃，他附身对顾谨说：“今天谢了啊。”
“太客气了，老同学。”
乔远目送顾谨离开，招手，放下嘴角。
装模做样可真累，那他顾谨也是个牛逼的，天天装着也不嫌累。
他有时候多希望自己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这样就可以在写字楼楼下的时候直接和他撕破脸皮，他也就不用假笑这么久了。
但他做不到，特别是在顾谨这么没有素质的人面前，他才要更有素质。
所以他觉得这局他胜。
回到家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他觉得有些饿了。
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哦，家里没啥吃的。
干他们这行的加班是常事，平时他很少在家里做饭吃，所以家里也没什么菜。
哦对……加班！
他不是准备在外面吃点饭然后回公司加班的吗，怎么让顾谨给他送家里来了……
好啊，他顾谨一句“回家吗”“我送你吧”直接给他带偏了。
哈哈哈。
乔远在心里又骂了顾谨一遍装货。
他在家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一包泡面，他也懒得煮，泡上简单吃了一口就收拾了又往公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