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舔舐 > 抵赖吗
    严明月甚有点愤怒,不知这位究竟为什么这么东一阵西一阵。

    而王利珍的消息在继续。

    —书我都看了,写得很好

    —谢谢您

    —您看我要怎么还给您

    哦,还是那摊书的事儿。还真应了钱钟书那句话,一来一回也就熟了。可他俩这熟一阵凉一阵的架势,成不了事,反而僵硬。

    严明月迟迟不知怎回复。

    火锅吃尽了,俩小宝去看电视,肖文喝啤酒兴起,嚷着一会儿打扑克吧。

    汪苏:“别撒酒疯哈。”

    肖文:“哪有。”

    哪有。严明月记得王利珍也会这么讲话。小孩嘛,喜欢抵赖习惯狡辩。认为啥事都不算事。

    都不是事?所以喝多了可以乱讲话,不用负责。第二天第三天,不见面不联系,俩月过去了,为一堆书,实在没辙了,才牵强联系上。

    呵……我就这么让你难做。

    严明月不想一个人待着,也就答应了打牌。实在他技术很差。

    什么都能做很好的严明月,偏偏打牌很差。肖文都不痛快:“啧,我是该放水还是不放水啊?”

    严明月挑一挑眉思量的片刻,汪苏已经走完了。严明月微讪。

    不打钱,打钱没意思,汪苏调了几杯苦瓜汁,撂在厨房就像一种隐秘的警告。谁输得最多,谁连干三杯。她可是减脂健康营养学专家,这怎么着也毒不死人。

    十一点多,俩口子送严明月到楼下,装了一肚子苦瓜汁的严明月在车库里迟迟没发动。得闲了,有si密空间了,他才能琢磨回王利珍的消息。

    然而第二天,来了个面试的。

    严明月这边刚回过去消息。

    —今天吧,我过来拿,你定几点

    就被肖文请出去参与这项内部决议。

    前阵老刘突然提辞职不干了。不知抽什么风,肖文劝了又劝:“为嘛啊,给个理由。”

    老刘:“你也知道,我小孩升学考呢,那边老板家里是教育局的。”

    肖文:“人一个大老板,就肯为你个新人去跑腿?”

    老刘:“老板是我妹夫。”

    肖文无语了片刻:“呵呵,行,你可以的。不过正常排查和后续转交工作还请你配合。”

    老刘揉着脑袋:“肯定的,也是我媳妇非让我帮衬着出力,为小孩升学这事儿她没少忙活,最近半年都睡不好。”

    肖文啧:“瞎折腾。”

    老刘那岗,公司s级的技术岗。严明月那突袭技术也就顶五分之一个老刘。术业有专攻,不服不行。老刘做动画这块的,脑子活,有创意,色彩搭配上确实有天赋。

    肖文已经招人好久了,这才逮着个顺眼的。留学过,博士毕业,在外企工作了八年,拿下业内各大动画设计金奖,挨不住父母这思念之情才回来的。听上去挺老资格了,实际才三十五。竟然简历投到他们这主攻建筑,辅修动画设计的公司来了。星月地产名声已经大到这地步了?甭管什么因由吧,肖文很满意就是了。见着这位就更满意了,无论男女都喜欢好看的么,这位一进公司,公司士气都起来了。

    不过严明月很不顺眼。对于一个十几年前不告而别,如今又同样招呼都不打,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无法有什么好感。

    对于胡勒的加入,公司甚至临时组起一个决议小组。由各部门总管联合听取胡勒的汇报。

    不过对待胡勒这样拥有光芒万丈简历的人,部门总管都笑脸相迎。似乎已当他是一家人,只等严明月这形式boss最终点头画押。

    严明月身体僵硬,连日登山的腿肌连带着腰肌一同发作。脑子却十分清醒。胡勒的每个动作都清晰在视网膜呈现。

    这十来年,他一点都没荒废。和严明月想象中的一样。沉着冷静,恍若周围这一圈人并不存在。笔挺的西装里,那件软衬衣,显出他剑拔弩张的锁骨,那里有一条银质细链,是大学时,严明月攒了一个月生活费送胡勒的。价值两千块。到如今也不算便宜货,在那时更是从未有过的珍重。

    胡勒还戴着。或许这些年都这么戴在身上。可是就从来没肯回复消息。无论是刚分开那几天,还是分开后那几年。严明月曾经几年里,都执着往那个微信号里发消息。每天发。可没有回音。

    那些心意都像下水道的老鼠,被淹没了,还听得见吱嘎吱嘎的细微叫声。

    这一刻,这个人却这么堂而皇之站在他面前,那么理直气壮,甚至有点甚嚣之上。那么地,有恃无恐。

    严明月舔了下发干的嘴唇。耳边响起鼓掌的声音。大家都在赞叹胡勒那精妙绝伦的设计,以及他幽默不失严谨的讲述。他没有鼓动双手。这是第一次,吝惜对人才的赞美。怀揣了私人恩怨。

    肖文划着座椅挪过去撞严明月:“咋样,说话啊老大。”

    严明月声音很轻,也很痛,每一声都像扒拉着气管:“你们定。”而后离场。他静默的背影,使一室之内久久无法再次喧嚣。

    没道理啊。肖文琢磨不透,各部门主管都给了通过,肖文挤笑两声:“那让我们再次欢迎新成员入职星月地产。望今后,共创辉煌。”

    胡勒先跟着老刘磨合。老刘事无巨细,能交代的都交代。星月这三年来够厚道了。从来不加班,从来不调休,从来不拖欠工资。老板也没架子,除了话少没笑脸外,讲话都不大声,可说亲切又温柔了。手下员工出事,也是立马准假。老刘前些年丈母娘住院,一个月要请一周的假。也没被辞退。

    此次他辞职,也有对自身能力的考量。年纪上去了,没那创新力了,不如让贤。星月地产还有更长更好的路要走,需要更强的人注力于此。

    严明月又喘不上气。以前问过李子龙,李子龙说深呼吸,实在不行给他电话。

    李子龙上班虽清闲。严明月也不想打扰。这问题,过于si密。他始终没法跟任何人提起。就同那些年一样,痛得要命,除了爬山跑步,没地方可宣泄。不能跟任何人讲,不能找谁代替。公司刚起步,不能出岔子。星月地产相当于他生命的外显形式。

    他不想再有更多把柄。

    可胡勒那时候如果不走,他是有勇气揭示这一切的。顶着异样眼光,也无所谓。只要爱人的支持在,世界就存在,就足够合理。

    可胡勒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独自消化。一切便像鼓足气却被放掉的气球,再无生还的可能。

    这时,王利珍的电话拨了过来。

    这就下午边了,初岩需要他救场去洗一晚上盘子。这几天生意好,后厨本就忙不过来。王利珍这也算久不上工了。

    今天头天从工地下来,再去洗几小时碗,有啥关系,就当恢复期锻炼了。

    王利珍:“锻炼尼玛,我约了人。”

    初岩:“我真胃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跟林黛玉一样。”

    王利珍:“喝酒的时候你没想起疼。”

    初岩:“约了谁?除了我你还有人可约?老实交代,最近有情况?”

    王利珍:“没。”

    初岩:“咋样啊,你外婆。”

    王利珍:“还行,一顿能嗦两碗稀饭呢,还算利索,抢着去地里拔菜呢。我爸是不敢吼又气得不行。”

    初岩乐呵:“忒倔了。”王利珍的外婆人很勤快,往些年不是种菜拉了去镇上卖,就是帮人收庄稼,收取那一天五十的劳动费。大字不识几个,人却很开朗硬气,话很多,不似王利珍这么孤僻。老人家在村里朋友可多了,天天一块儿在村里溜达,这家聊那家侃的。王利珍跟着溜达过几回,受不住,再不白天出门了。

    王利珍还是答应了。初岩很少找他帮忙,他这段时间欠初岩的够多了。

    初岩顿了话音:“谁啊?你那老板?”

    王利珍哆嗦了一下,心脏又突跳一下。王利珍没肯说,把电话挂了。

    初岩穷追不舍,到微信上发:你小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