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把楼上楼下打扫干净,碗筷收拾好,午饭准备完毕,曹阿姨问有没有工作分配,分配给曹阿姨的还是清洁的工作,是去隔壁楼打扫。报酬是市面价格的双倍,五百元,算很丰厚了。
朱大叔略通技术,活不算繁重,他的工作是跟一大屋子人躺在躺椅上等水电故障的通知,有故障去维修,没故障不维修,前四天他还算安逸,最近两天有些不开心。活不多,分配却不均。本来说好三个人或者四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去接私活,让他一个人跟随机的人干。
他跟大家说起这件事,大家都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使他感到不满,无聊中一个人喝起酒。
喝完酒的朱大叔脆弱而暴躁,王章、许珊珊、池多元、曹阿姨都被酒后的他骂过,他没有骂过吴少纲,他们还不怎么说话。有时候他的脾气太大了,洋楼一层的东西都被他砸毁,曹阿姨很生气,他浑然睡去,半醉半醒后后悔道歉,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有时候哭,有时候下床一个人动作迟缓地清扫。
曹阿姨把钱跟朱大叔的钱放在一起,算账时,曹阿姨问朱大叔是不是没有交完,朱大叔的薪金只抵得上她一份工作的一半。曹阿姨目前做两份工,除了清扫,她还去街上一家饭店洗碗。
他们的工作是真实的工作,实验方会给他们找不同的工作类型,只是钱是实验方给,比市场高一倍。
朱大叔说交完了,他的工作只能挣到这么多钱,曹阿姨拿过来他的卡片说她看有钱多的可以选。
朱大叔表示干不动了。
曹阿姨要求家务他们一替一周,朱大叔说自己没有时间做那些。
曹阿姨很不高兴,说他没时间难道她有,她还比他多做了一份工。
朱大叔说钱不是最重要的。她完全可以只做一份工的,而且他不会做饭。
曹阿姨问他装什么,来到这里的谁不是想多挣点钱。说他是洗菜不会,还是把菜放锅里不会,还是把衣服放进水里不会,还是倒垃圾不会。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脑子。
朱大叔被她的话刺激得脸涨得通红,让她客气一点。
两人吵得激烈,并且殃及到了池多元和许珊珊。
当时池多元跟许珊珊还在各自的房间睡觉,曹阿姨通过喇叭呵斥大家起床,拿出无务工能力者要听有务工能力的规则叫骂。她问他们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干什么勾当,为什么每天那么困,许珊珊下楼时做了精心打扮,曹阿姨骂她每天描眉画眼不正经。
许珊珊气白了脸,求助地看向与曹阿姨同样年长的朱大叔,希望他可以为自己主持公道,朱大叔神色微妙,似忧还喜貌,许姗姗蠕动着唇片,眼泪落下来:“你才是……这么大人还不会说人话!”
许珊珊这几天经常哭,朱大叔跟曹阿姨说话都不中听。王章住在她的楼下,早上她的眼睛都肿了,王章从冰箱拿出一袋冰,许珊珊一愣,感激地接下。她们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变好,偶尔一起活动。
朱大叔虽在家不做饭,并不是没有自己一个人生活过,甚至他的厨艺要高于曹阿姨。他觉得曹阿姨愚蠢而小气,为了微不足道的事跟他们所有人过不去。
已经过了七天,王章、池多元、吴少纲、许姗姗、龙封可以基本劳动,朱大叔发现他可以指挥大家,喜欢上了这份差事,他合理地安排着几人的作息、劳动、组织他们锻炼和学习,只要他想,他会比曹阿姨做得更好。
一日朱大叔也收到了修理的私钱,心情快乐,产生劝和许珊珊跟曹阿姨的念头。
他对许珊珊说曹阿姨老了,让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对曹阿姨说许珊珊还年幼,请她原谅她。曹阿姨说她气得根本不是许珊珊,而是朱大叔,这让朱大叔意外,他预想这次主持公道以温情落幕,想不到曹阿姨不仅驳斥他的面子,还把他牵扯其中。朱大叔压下心头的不快,笑着说都过去了。
“假惺惺。”
连续的否定使朱大叔暴怒,他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识好歹,说怪不得许珊珊厌恶她,楼里的所有人都想她赶紧滚蛋,没有一个人对她满意。
劝来劝去三人的矛盾更重,发展到曹阿姨跟许珊珊见到对方都要嗤之以鼻的地步。
“边吃饭变喝汤对人不好。”许珊珊跟曹阿姨端着饭回自己房间,餐桌上,朱大叔对王章说,“哎,跟你说话呢。”
王章抬头:“……啊?”
“先吃饭,后喝汤好。养生。”
早上运动后,王章洗完澡从房间出来拿着书去向龙封请教问题,经过二楼的时候朱大叔恰巧出来,他笑着对龙封说:“我在楼上听见水声流了很长时间,早上洗澡对身体不好,晚上洗澡才好。”
“……我一般运动过半小时到一小时后洗澡。”
“你的习惯不健康。”
“……”
“放那么多辣椒,放小半勺就够了。”朱大叔。
王章:“……我喜欢重口。”
“你都放了别人吃什么?”朱大叔笑着说。
王章:“……”
张瑾夺偷笑,他大部分时候在忙圆圆米饭,过来得不多。朱大叔:“还有你(池多元),一个你,一个珊珊,王章虽然很多生活习惯有待改进,但有一条好,就是早起,我让她带着你们跑操,看看你们跑的那是什么样。还有一件事就是龙封跟珊珊,你们屋里的垃圾袋,没装满有时候你们就扔下去了。卫生纸也用得很快。”
“你记好账,以后都还你。”龙封。
“垃圾袋不值钱,纸也不值钱,我不是心疼纸,也不是心疼垃圾袋。主要是浪费。”
“垃圾袋我注意,但你能不能不要买菜市场坏了的菜,还有那些过期的产品给我们吃。”许珊珊,“我上次就吃坏肚子了。”
“不可能。一点也没有过期。刚过期不算过期,都可以吃。”朱大叔不喜欢别人唱反调,如果别人顶撞他很不会反驳,他的情绪总快过他的大脑,以至于他的语调变得高昂,话语也变得失去重点,想要解释很多东西又抓不住重点,“你一定是吃了别的东西,我的东西不会坏……你们每天什么都不干,我每天在外面拼死累活,你们还挑三拣四。珊珊你听听你刚刚的语气,你在家都是这样跟你的父母说话吗?”
曹阿姨出门,龙封吃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正在收拾厨房。朱大叔提醒她:“趁着把厨房收拾了,一会儿我检查。”
“……”
实验安排的考核的内容是哲学和数学,两门成绩龙封分数最高,吴少纲第二,王章第三,许珊珊倒二,池多元倒一。
吴少纲在屋里学习,曹阿姨给吴少纲送来她亲手做的红烧肉。曹阿姨也不料相处下来最得她心意的人会是吴少纲。有一次她帮吴少纲收拾屋子,吴少纲喊错她称呼把她喊成妈。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他说她的妈妈也像她一样对他这么好。
曹阿姨当时流泪了。
从此她心目中对他们的喜好排序变成了吴少纲、龙封、池多元、王章和许珊珊。
吴少纲已抒缘由,龙封是因为她太优秀了,每次考核龙封都拥有接近满分的成绩。池多元成绩差却嘴甜会说话,他还是小孩子,曹阿姨想他还很天真。至于王章,她个性淡主意强,她找不出什么不好,也找不出什么不好。她最不喜欢的是许珊珊。
这丫头蔫坏。
拿成绩来说,她第一次考试分明是乙级A等,她亲耳听她跟张瑾夺说她大学选修过哲学,但她第二次居然就掉到了庚级。
考核不按排名,而是分级,龙封每次都是甲级A等,吴少纲是乙级B等,王章是丁级C等,池多元是戊级A等,许珊珊是庚级C等。
曹阿姨断定许珊珊故意。
晚上曹阿姨仍在翻看细节手册。细节手册说甲级A等黄金碎片100乘5,乙B黄金碎片80乘4,丁C黄金碎片45乘2,戊A黄金碎片40乘1,庚C黄金碎片0。黄金碎片跟金梅有关,一千枚黄金碎片可以换一枝金梅,一枝金梅定价六十万人民币,也就是一枚黄金碎片是六百元。
龙、纲、章、池、许合计碎片九百五十枚,距离凑齐一枝金梅他们还差五十枚黄金碎片,换算成钱是三万元。今日是第十二日,距离十七日还有五天,她每日薪金五百元,朱大叔薪金三百元,他们的日度开支是七十元,存款八千七百六十元。如果龙、纲、章、池、许五人没有进步,他们五天内要凑够两万一千二百四十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他们没有凑齐,他们将会损失一枝金梅,有金梅才会有意外所得金,意外所得金即为这些黄金碎片,黄金碎片失去兑换价值,她跟朱大叔将损失近六十万!
曹阿姨惊得坐起,顾不得往日恩怨,把发现告诉朱大叔。朱大叔起先不相信,还胡乱地曲解了一番手册,曹阿姨找到西装男正服女,废了半天的功夫才跟他解释清楚。红皮细则手册太厚,考核开始前他们都不理解里面的甲A,乙B是什么意思。
曹阿姨负责鞭策龙、纲、章、池四人,朱大叔负责跟许珊珊聊。
曹阿姨请龙封教教其他人,龙封最后虽然答应,但也说明短短几天,想要提高考核成绩是非常难的。
朱大叔说他已经做好了许珊珊的工作,曹阿姨跟朱大叔的策略是保一争二,拼命赚钱,这样龙、纲、章、池、许五人出现问题也能补救。
第十四天,除了许珊珊,其他人的成绩都没有变化,许珊珊成绩乙C,50乘2,100枚碎片。
西装男正服女说周一过来,曹阿姨想花一些钱谢谢他们,上次的红皮手册让她明白规则的重要性,她想了解更多关于规则的事情,于是让王章早上去买海鲜。不巧的是那边有事耽误来不了了,不来的消息只通知了曹阿姨,当时曹阿姨在外做工,回来忘了这件事。王章次日七点买好海鲜,花费七百元。曹阿姨当时就炸了,她翻脸埋怨王章道:“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不来了吗?”
“我不知道,没有人通知我。”
“你做事只能等通知吗?”
“我去问问能不能退。”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再问问,早上去我的房间敲敲门问一下能费你多少时间?”曹阿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每晚都在研究红皮手册,白天还要做长达十六个小时的工,她的手因为洗碗都泡烂了。王章就这样浪费了她的七百块钱。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去。”王章拿着海鲜出门。
“去有什么用,钱已经花了,我早就说过,做事要动脑子的!”曹阿姨在她背后叫嚷着。
“推卸责任也要有个限度吧。”龙封。
“什么?”曹阿姨原以为她是明事理的,想不到她也不站在她这边,“你每天吃我的喝我的,你这么有骨气就不要再靠我吃饭,用我的东西!”
“保证我的基本生活是你的责任。”龙封。
“……”曹阿姨想要说更过激的话,但她忍住了,话吞回去,眼泪反而落了下来。
龙封:“……”
海鲜贩子给王章退了钱,曹阿姨把王章带回来的钱扔掉,王章放在她的桌前,她又给她扔出去。晚饭轮到龙封,她冷着脸回屋。朱大叔半夜才回来,曹阿姨把他叫出去,跟他说起这件事,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朱大叔不仅不站在曹阿姨这一边,还大骂她没脑子:“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得罪他们?如果他们出了岔子不高兴了,我们的六十万怎么办?我要是拿不到钱,你要负起全部责任!”
朱大叔火急火燎地跑到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