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柔顺的黑色中长发过肩，上身高领羊毛针织衫，勾勒出颈部曲线，身披复古撞色流苏针织外套，银环皮带束住黑色的阔腿牛仔裤，超模一样前卫。
“你就是……‘一口一个棉花糖’？”
“——绵绵。”王章坐到孙尚武对面的椅子上点头微笑，笑容使她不显得那么冷淡，平易近人许多。孙尚武心情稍微放松，他并不喜欢太高，气场太强的女生：“……没想到你这么高挑。”
“因为我是模特。”
“模特？”
孙尚武有些兴趣，仔细打量王章的装扮，才发现排除首饰，仅仅她这身行头也要七八万。孙尚武肃然起敬，嘴角挂起笑容，问起王章参加过哪些秀场。王章说她是从国外回来的，一个电话进来，王章听完说不行，换人。那边好像还说了什么，王章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跟他合作的是我，当然要严格一点。”
“……”
“知道了，你决定。我在忙，今天别再打电话了。”
挂断电话孙尚武问谁呀，王章说公司的人。
“什么合作这么严格？”
王章说她在找经纪人。
“看样子要求和水准都很高。”
“要求不高，会做事就行。去除提成每月十二万。”
“十二万……哇哦。”孙尚武半信半疑，笑，“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赴约回来，孙尚武在家搜索花棉的名字，在一家网站看到王章的信息。
假网站，假百科，租赁的首饰、衣服和豪车，塑造了一位从美国回来的超模。
龙封：“你这是下血本了。”
“必要的广告费。”张瑾夺。
网页跟百科都花不了几个钱，至于其他，他已经跟肖音达成一致，衣服、首饰、车子租赁的费用由肖音承担。
他并没有说具体的方法，也没有提王章跟龙封，肖音是病急乱投医了。
王章按照张瑾夺的剧本，多次约孙尚武出来，并以眼神和姿态含蓄地向孙尚武表达自己的好感。
孙尚武不知王章想干什么，这个女人总是约他出来聊风景、汽车、运动员相关的废话，从不提他此前毛遂自荐为王章经纪人的结果，他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有时候他觉得王章也讨厌自己，但下一刻又觉得是错觉，孙尚武疑心她是把自己当成打发无聊生活的乐子了。
左彻瑜今日轮休，脱下警服一身便服正装的他，在餐厅等待家里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十一点钟相亲对象准时来到餐厅。对象面目姣好，身材纤细，微卷的头发披在肩膀淡绿色上衣上，下身白色纱裙随风轻舞，清新美好。
左彻瑜站起来请她落座。
女士是中学的美术老师，与左彻瑜谈论着春日的美好。左彻瑜听了十分钟思维开始发散，通过玻璃的反光，观察餐厅里的人，又是五分钟过去，左彻瑜注意到在自己后面有一辆推车推来。“你在听吗？”
“当然，你说到你的一个调皮的学生把画画在了你的凳子上。”
女士满意地笑了笑，左彻瑜借点单去前台。
推车推来一大束曼塔玫瑰，王章“惊喜”地看向孙尚武，手指放在唇上：“是你为我准备的吗？”
“……不是。”
“……”
王章表情呆滞，接着双手遮住脸：“抱歉，是我误会了。你不要介意……那些无聊的日子都是你陪我，你给了我很大的力量，我真的很怕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一直拖着不回复你，是因为我还想见你，我知道你跟你她感情很深，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实在想问清楚，你跟她到底……”
她……这是在跟自己表白？
难道她跟自己说风景，汽车，运动员，也是以为自己会喜欢？
笨拙的表现减淡了孙尚武的厌恶，他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头昂起来：“我们早就分手了……”
“真的吗？太好了。”
孙尚武接下来的“只是我还不能忘记她”未出口就被王章打断有些不悦，王章：“我本来已经打算放弃，既然如此，我们交往吧。我这就告诉阿瑾决定你做我的经纪人。”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不用再背矫揉造作的台词，王章笑得真诚而富有感染力。
孙尚武没想到他还能有这种艳遇，眼前的女人清傲耐看，又是模特，对他情有独钟，还有钱有话语权——如果他能通过她成就一番事业，如今的王章跟过去的肖音又算得了什么？
“……”孙尚武咽回他准备好的话，回应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男人只是半推半就，明显不爱她。
左彻瑜想，相亲女士朝左彻瑜招手：“我在这里。”
超模身份骗局没有持续太久。
孙尚武发现王章没有钱，而是一个跟他一样的无业游民——那些东西是她贷款买的，这个自称柏拉图，每天问他一百遍如果她没有钱会不会爱她，神经质又善妒的女人，居然是在骗他！
打了一辈子的鸟被鸟啄了眼，真是岂有此理！
更令孙尚武生气的是，王章被戳穿后还毫不知错，振振有词地说她爱他，全都是为了他。
想起跟王章相处的这一个月，为了置办行头花的冤枉钱，为讨好她花费的心思孙尚武怒不可遏。愤怒和厌恶烧得他颤抖，孙尚武一把将桌子掀翻，手抓住王章的胳膊。王章纹丝不动，孙尚武加重力道，王章一把把他推到墙上，后背断了般剧痛。孙尚武整个人摔蒙了，王章一手抓住桌子腿把餐桌砸在墙上：“我也不想的！我没有办法！我太喜欢你了……我害怕你不喜欢我，我只是希望钱和地位能够给我带来自信，为了你，我花光了所有的钱。”
“为了骗我，而不是为了我。”
“你说你喜欢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钱……是你亲口说的！”桌子散架，墙也裂了一道。
孙尚武头脑冷静下来，见王章红着眼睛咆哮，一时有些忌惮：“我是说过……但我不能接受一个说谎的人。”
“你以前说爱我，现在说不爱我，你也说谎。你说谎，我也说谎，我们多么般配……”孙尚武抑制不住厌恶的情绪：“谁跟你般配？”王章“伤心欲绝”：“你竟要背弃你曾经的誓言，竟敢背弃我吗？你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爱我，答应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不可以，你不爱我……你胆敢抛弃我我就杀了你！”
王章青筋怒爆，孙尚武太熟悉这一套了，他气极反笑：
“……好，你杀了我！要死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孙尚武指着王章的鼻子，带王章来到厨房，刀架摆在二人眼前：“刀在这里，我们一人一把！”
观看窃录影像的张瑾夺止住大笑。
王章选了一把切肉刀，孙尚武也拿了一把。
“……你知道心脏的位置吗？正常情况下,位于左侧胸腔之内，约三分之二在左,三分之一在右。就在这里。”
孙尚武心里打鼓，王章砍向孙尚武，孙尚武瘫倒在地，刀因孙尚武的躲避落在了厨房的水台上，水台发出巨响。
“……”这家伙，真的想杀自己不成？
疯子……
孙尚武头皮发麻，绝对的疯子。
孙尚武转身要跑，王章抓住他。这手劲简直可怕，孙尚武的手臂擦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王章轻轻说：“你要爱我，你不能离开我——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要结婚，要一生一世，等你老了生活不能自理，瘫痪在床上，我给你讲我们过去的故事……”
为什么他老了会瘫痪不能自理？
孙尚武要报警，王章夺走他的手机，展示手机的键盘号，又突然暴怒：“你在干什么……想让警察抓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揪住孙尚武的衣领，孙尚武头反复撞在地板上。
“我只是爱你啊。”
“……放过我吧。”孙尚武挣扎不开讨饶。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