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烬山河 > 井底星图
    午时三刻,烈日高悬,酷热难耐,浣衣局的枯井却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崔令仪神色凝重,手中紧紧攥着冰棺残片,缓缓潜入井底。腐臭的井水冰冷刺骨,迅速漫过她的腰际,那股刺鼻的气味让她几欲作呕。昨夜在地宫触碰浑天仪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 这副星图竟映在三百年前的井壁上。此刻,眼前所见,与记忆中的画面惊人地相似,轸宿缺损的位置一模一样,危宿主星泛着令人心悸的血光。

    “咔嗒。” 一声轻响,打破了井底的死寂。崔令仪手中的冰棺残片嵌入井壁凹槽的瞬间,青苔覆盖的砖石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操控,突然翻转。她脚下一空,跌入一条涌动着龙涎香味的密道。密道内光线昏暗,她的白发扫过之处,惊起荧蓝光点,宛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仔细一看,竟是休眠三百年的星砂虫,这些微小的虫子在微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被尘封的往事。

    石壁上,冰晶般的文字缓缓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宣和三年霜降,墨翟封星图于此。” 字迹苍劲有力,与国师颈侧的凤凰纹如出一辙,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崔令仪的左眼重瞳突然显现,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密道。在重瞳的视野中,她看见初代钦天监墨翟在此呕血刻图的虚影。墨翟面容憔悴,眼神却透着一股决绝,他手中的六壬盘正刻着与墨无咎所用相同的二十八宿密文,那些密文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六壬盘上闪烁着微光。

    未时末,将军府的回廊静谧而优雅,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芬芳。福顺神色匆匆,双手捧着药膏,小心翼翼地穿过月洞门。他的怀里,揣着副人格昨夜写的字条,那字条仿佛是他的使命,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当他的皂靴踩过第七块莲花地砖时,只听 “咔哒” 一声,暗格突然弹起,露出一个装着星砂的琉璃瓶。星砂在瓶中闪烁着微光,宛如星辰落入凡间。这已经是三年来第七次收到这样的神秘馈赠,福顺心中充满了疑惑,却又不敢声张。

    “小顺子。” 萧景珩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洪钟,惊落了枝头的海棠花。花瓣如雪般飘落,为这宁静的回廊增添了几分凄美。福顺猛地转身,慌乱中袖中琉璃瓶滑落,掉进草丛。瓶中的星砂溅出,瞬间引来成串萤火虫,萤火虫围绕着星砂飞舞,仿佛在举行一场神秘的仪式。福顺抬起头,看见将军虎口的冰晶正在消融,玉笛裂纹间渗出黑雾般的星尘。那星尘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

    “浣衣局的药……” 福顺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萧景珩截断话头。“赏你了。” 萧景珩冷冷地说道,话音未落,玄铁剑突然出鞘,寒光一闪,斩落逼近的萤群。福顺低头望去,只见剑锋上的北斗纹沾着星砂,竟组成 “亥时三刻” 的字样。那字样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让福顺心中一惊。

    当萧景珩的脚步声远去,福顺急忙扒开草丛。只见星砂在地上拼出新提示:“戌时焚毁西厢第三柜”。福顺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却又不得不按照这神秘的指示去做。

    申时二刻,枯井密道内,气氛愈发紧张。崔令仪小心翼翼地跟着星砂虫的轨迹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突然,腕间的红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猛地勒紧,勒得她手腕生疼。她抬头望去,只见三百年前的墨翟虚影正在前方刻星图。墨翟的身影虚幻却又清晰,他每刻一笔,现世井壁就多一道裂痕,仿佛两个时空在此刻相互交织。

    “错了... 全都错了...” 墨翟的虚影突然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崔令仪,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三度偏移要用血来偿!” 说着,刻刀猛地刺向星图。刹那间,现实中的井水突然沸腾,热气腾腾,裹着星砂的蒸汽扑面而来,灼伤了令仪的右臂。令仪吃痛,却没有退缩。

    冰棺残片在她掌心发烫,仿佛在催促她行动。崔令仪深吸一口气,将残片按在虚影刻错的星位上。就在接触的瞬间,她竟触碰到三百年前的实体,那感觉既真实又虚幻。当星图被修正的刹那,墨翟虚影炸成星尘,消散在密道中。紧接着,密道尽头降下一个青铜匣,匣面浮刻着与萧景珩玉笛相同的裂纹,仿佛在诉说着它们之间的神秘联系。

    崔令仪打开青铜匣,里面是一张羊皮卷,上面写着:“荧惑守心夜,开阳星位藏生门。” 令仪指尖轻轻抚过 “开阳” 二字,心中一动。她想起萧景珩玄铁剑北斗纹中渗黑血的星位,正是开阳星。这难道是命运的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酉时正,浣衣局后院一片混乱。张嬷嬷手持藤鞭,怒目圆睁,藤鞭抽在青石上迸出火星。“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妖女!”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院子里回荡。当侍卫掀开第三口腌菜缸时,福顺突然抱着染血的衣物栽倒在地。

    “是... 是西厢房...” 福顺故意抖落崔令仪的银发,声音颤抖地说道,“那妖女往将军寝殿去了!” 众人闻言,立刻呼啸着朝西厢房奔去。福顺爬起来,拍打衣摆上的星砂。突然,他摸到袖中多出的琉璃瓶,心中一惊。昨夜副人格给的伤药瓶底,新刻着 “亥时焚星图”。福顺心中疑惑更甚,却又不敢多想。

    枯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沉睡的巨兽在咆哮。福顺将吃剩的核桃酥扔进井口,听着回响计算深度。当第七枚核桃酥落地时,井底突然蓝光大盛,那光芒耀眼夺目,惊得他怀中的药瓶险些摔碎。福顺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知道,一场巨大的变故即将来临。

    戌时初,密道尽头。崔令仪用染血的指尖推开青铜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三百年前的雪涌入门缝,仿佛穿越时空而来。眼前,一个巨大的浑天仪矗立在冰湖中央,宛如一座神秘的丰碑。浑天仪上,二十八宿方位结着晶莹的霜花,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崔令仪腕间的红绳突然自动解开,在冰面上缓缓拼出缺失的轸宿星图,仿佛是一种神秘力量在指引。

    “你终于来了。” 巫女残影从浑天仪阴影中缓缓走出,她的发梢星砂正在簌簌掉落,仿佛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指着冰面下封冻的尸骸,声音冰冷地说道:“这些都是算错潮汐的钦天监,现在轮到你了。” 崔令仪心中一惊,她的左眼重瞳渗出血泪,在冰面映出双重星图。那星图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却又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当崔令仪将冰棺残片按进浑天仪枢轴时,整个冰湖开始旋转,封冻的尸骸突然睁开发蓝的眼睛,仿佛被唤醒的幽灵。“快走!” 巫女残影突然炸成星砂风暴,声音在风暴中回荡,“他在看着!” 崔令仪心中一紧,她扑向浑天仪摇柄,用尽全力转动三圈 —— 这是昨夜镜界巫女用血写在星历残页上的数字。随着摇柄的转动,冰湖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亥时正,将军府西厢。萧景珩手持玄铁剑,面色冷峻,用力劈开第三柜。柜中飞出数百只星砂虫,在空中迅速拼出地宫星图全貌。星图闪烁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萧景珩颈侧的凤凰纹突然灼痛,仿佛被火灼烧。他手中的玉笛不受控制地飞向星图开阳位,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

    “阿执!” 主人格的怒吼震碎窗纸,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副人格的虚影借着星砂显形,他的指尖触碰玉笛裂纹的瞬间,整幅星图突然印上萧景珩瞳孔。萧景珩看到了崔令仪在冰湖浑天仪前的画面,以及她背后缓缓升起的血月。那血月如同一轮巨大的红色圆盘,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预示着一场灾难的降临。

    玄铁剑突然刺穿虚影,萧景珩对着虚空呢喃:“你果然还活着...” 剑锋北斗纹吸食着星砂光芒,仿佛在汲取力量。当更夫敲响子时梆子时,西厢房梁上悄然浮现三百年前墨翟刻下的血字:“三度之差,需双生子血祭”。血字触目惊心,仿佛是命运的诅咒,让萧景珩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子时三刻,枯井密道。崔令仪拖着湿透的白发,艰难地爬出井口,怀中紧紧抱着青铜匣,仿佛那是她的生命。福顺的灯笼突然照亮井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姑娘可需伤药?” 说着,递出琉璃瓶。他的手背沾着星砂,眼底泛着与副人格相同的青芒,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附身。

    当崔令仪触及药瓶时,井底突然传来国师的笑声,那笑声阴森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福顺猛地将她推向暗处,自己却被星砂凝成的鬼手拽入井中。在最后一瞬,他朝令仪袖中塞入半块核桃酥,里面藏着星砂写的 “市舶司”。崔令仪心中一惊,她知道,福顺为了保护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而 “市舶司” 这三个字,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