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城隍庙在这黑暗中宛如一个阴森的巨兽,残垣断壁诉说着往昔的沧桑。崔令仪蜷缩在神像腹中,那狭小的空间仿佛是她唯一的庇护所。她的白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裹着渗血的左臂,丝丝血迹顺着白发滴落,在地上晕染出一片诡异的红。
白日从乱葬岗挖出的青铜匣此时正躺在她怀中,烫得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匣底刻着的换命契约字迹,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幽灵般显形:“以兄之躯,承弟之魂,星砂为媒,三百为期...” 那字迹透着一股神秘而又阴森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黑暗过往。
庙外,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恶魔的低语。崔令仪瞬间屏住呼吸,捏紧了手中的半截桃木簪,她的重瞳在黑暗中泛起幽蓝的光芒,如同两团诡异的火焰。当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神龛前时,崔令仪毫不犹豫地猛地刺出木簪,尖锐的木簪带着她的恐惧与警惕,划破空气。
然而,就在木簪即将刺中黑影的瞬间,一阵熟悉的玉笛清音传来,如同天籁之音,止住了她的动作。黑影缓缓掀开斗篷,露出福顺蒙着面巾的脸,他的怀中滚出一个青瓷药瓶。“姑娘莫怕。” 福顺压低嗓音,袖口露出绣着杏枝的暗纹,那暗纹仿佛是一种神秘的暗号。“有位贵人托我送药。” 福顺的声音低沉而又神秘。
药瓶即将倾倒时,崔令仪嗅到了一股星砂虫特有的腥甜气味,那气味让她心中一紧。腕间的红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突然缠住福顺的手腕。“你是萧景珩的人?” 崔令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子时正,将军府西厢,静谧得让人感到压抑。萧景珩手持玄铁剑,剑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疯狂,猛地挥剑劈碎了第七面铜镜。飞溅的镜片如同破碎的梦境,映出三百个狂乱的自己,每一个自己都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挣扎与绝望。
主人格的眼角淌下血泪,那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仿佛是他内心痛苦的象征。虎口处的冰晶正沿着剑纹缓缓侵蚀右臂,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当更夫敲响梆子的声音传来时,案头的玉笛突然自鸣,奏响了《折柳曲》残缺的末章。那悠扬却又带着一丝哀伤的笛声,在房间里回荡,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阿执... 是你吗...” 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期待与渴望。他抚过笛身的裂纹,指尖被星砂灼出水泡,那刺痛让他感到一丝清醒。月光穿透窗纸,洒在房间里,副人格的虚影在墙面上缓缓浮现。虚影的脖颈处,凤凰纹的位置与主人格左右颠倒,仿佛是一种神秘的暗示。
虚影蘸着冰晶血珠,在镜面上缓缓写下:“丑时三刻,浣衣枯井”。当萧景珩挥剑欲斩时,虚影突然夺过剑柄,在掌心刻下与青铜匣相同的北斗缺位图。那动作迅速而又果断,仿佛在传递着某种重要的信息。
丑时初,浣衣局枯井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崔令仪跟着福顺的星砂虫,小心翼翼地爬上井绳。每踏一步,都惊起井壁蛰伏的虫群,虫群发出 “嗡嗡” 的声音,仿佛在抗议着他们的打扰。
青铜匣突然震动起来,那震动如同心脏的跳动,让崔令仪心中一紧。匣中契约浮出猩红小字:“今子时,血祭已成”。那字迹鲜红如血,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姑娘请看。” 福顺掀开井底青砖,露出刻满星纹的铜板,“三日前小荷就是在此处...” 福顺的话还未说完,井水突然沸腾起来,如同烧开的油锅,冒着滚滚热气。
令仪的重瞳穿透水雾,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小荷的鬼魂正被星砂虫撕扯,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与怨恨,怨气凝成无数冰锥,射向水面。“快走!” 崔令仪大喊一声,甩出白发缠住福顺的腰,借力跃上井沿。青铜匣在慌乱中脱手坠入井底,契约卷轴浮空展开,映出萧景珩在祠堂刻星的画面。井水暴涨成血柱,如同一条红色的巨龙,将星纹铜板冲上夜空。
寅时二刻,将军府祠堂,庄严肃穆,却又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萧景珩的剑尖抵住供桌下的暗格,掌心的北斗缺位图正在发烫,仿佛是一种神秘的指引。当他撬开暗格时,三百根星砂钉如同黑色的闪电,暴射而出,钉入梁柱,拼出小荷溺亡的场景。那场景栩栩如生,仿佛小荷的悲剧正在眼前重演。
“哥... 你还要错多久...” 阿执的虚影从牌位后走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哀。指尖星砂凝成枯井星图,那星图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萧景珩的剑锋刺穿虚影心口,然而,他却惊愕地发现,那处伤口与自己左胸的旧疤完全重合。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祠堂烛火突然全灭,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祠堂。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面映出双重人影。主人格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剑柄北斗纹吸食着星砂钉的能量,逐渐补全天枢星位。那光芒闪烁着,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
卯时正,乱葬岗鼠洞,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崔令仪用桃木簪掘开冻土,每一下都显得那么吃力。青铜匣上的血纹正与月光共鸣,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呼应。当她将染血的发丝缠上匣锁时,地底突然传来玉笛的回音 —— 竟是《折柳曲》缺失的末章。那笛声悠扬而又带着一丝凄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萧景珩...” 令仪的重瞳穿透土层,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将军府祠堂的星图与鼠洞下的古墓相连。当她掀开墓砖时,腐朽的棺木中赫然躺着与阿执容貌相同的尸身,心口插着刻有 “景执” 二字的青铜短剑。那尸身仿佛是一个沉睡的秘密,等待着被揭开。
尸身突然睁眼,星砂从七窍涌出,那场景恐怖而又诡异。令仪的白发绞住尸鬼脖颈时,怀中药瓶突然炸裂,星砂虫群凝成副人格的虚影:“崔姑娘,请手下留情...” 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苦衷。
辰时末,幽冥钱庄暗渠,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曲玲珑手持金算盘,金算盘在她手中飞快地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绞碎了星砂虫凝成的密信,丹凤眼扫过 “双生子尸” 四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当她掀开暗格时,青铜棺中的镜像体正在微笑,那笑容神秘而又诡异。右眼重瞳流转着与令仪相同的光芒,仿佛是一种神秘的联系。“时辰将至。” 镜像体指尖划过棺沿星纹,“告诉国师,我要那具三百年前的尸身。” 镜像体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定。
曲玲珑躬身退出时,袖中滑落的核桃酥屑在渠水表面拼出 “亥时三刻”—— 正是福顺与她约定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