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烬山河 > 双影初现
    辰时三刻,浣衣局晾衣场被一层淡淡的晨雾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一排排竹竿上,官袍随风翻飞,犹如一片片黑色的海浪。崔令仪孤身一人,身影隐匿在这晾衣场的角落。她的白发如灵动的蛇,悄无声息地绞住竹竿上翻飞的官袍。她眼神专注,石化右臂的指尖缓缓伸出,刚触到官袍上 “盐十铁零” 的暗纹,那暗纹像是隐藏着无尽秘密的密码,仿佛即将被她揭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刺骨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梁蜿蜒而上。崔令仪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张嬷嬷的藤鞭带着凌厉的风声,抽裂空气,直直朝着她的肩头抽去。那藤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

    但就在藤鞭触及她肩头的刹那,一道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另一道白发,竟凭空出现,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缠住了张嬷嬷的藤鞭。崔令仪惊愕地转过头,只见那白发的主人,竟是与她容貌相同的镜像体。

    “姐姐好生狼狈。” 镜像体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又有几分神秘。她指尖轻轻一动,星砂迅速凝成冰刃,寒光闪烁,抵住张嬷嬷咽喉。“这种蝼蚁,杀了便是。” 她的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崔令仪的重瞳骤然收缩,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她看见镜像体右臂完好无损,与自己石化的右臂形成鲜明对比。而更让她惊讶的是,镜像体腕间红绳系着裴执的玉笛残片,那玉笛残片在微光下闪烁着熟悉的光泽,仿佛带着裴执的气息。崔令仪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镜像体身份的好奇,又有对裴执安危的担忧。当她想伸手抓住对方,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镜像体却如同镜面般的虚影,突然碎裂。碎片在空中闪烁着微光,随后消散不见,只留下素商那充满警告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双影同现,因果必乱”。这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崔令仪心中一阵不安。

    巳时正,幽冥钱庄暗渠内,阴暗潮湿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曲玲珑身着一袭黑色长裙,身姿婀娜,宛如暗夜中的鬼魅。她手中的金算盘珠在青砖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每颗珠子都映出令仪与镜像体对峙的画面,那些画面在珠子表面闪烁跳跃,如同虚幻的梦境。

    青铜棺中的本体突然睁眼,那双眼眸犹如寒夜中的深渊,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苍白手指穿透棺盖,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攥住曲玲珑的云鬓。“把那个老东西的舌头送来。” 本体的声音冰冷而空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曲玲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当暗门缓缓开合时,福顺的断指在渠水表面艰难地写下 “午时三刻”。那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用生命在书写。血丝混着星砂,在渠水表面缓缓凝成裴执的侧影。裴执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坚定与不屈。与此同时,渠底突然浮出赵主事的金牙,金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牙缝中嵌着 “改历” 二字的星砂残片。

    午时,烈日高悬,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盐市刑台上,刑台被照得一片惨白。赵主事那肥硕的身躯被铁链悬在半空,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的金牙在阳光下泛着死光,犹如恶魔的獠牙。刽子手站在一旁,手中的鬼头刀闪烁着寒光。他眼神冰冷,注视着赵主事,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刽子手的鬼头刀缓缓举起,那刀刃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就在刀即将落下的刹那,令仪的石化右臂突然传来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与此同时,三百根星砂钉从赵主事七窍爆出,在空中飞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时辰到!” 一声大喝传来,裴执身着黑色劲装,手持玄铁剑,身姿矫健地冲了过来。他的眼神坚定,犹如燃烧的火焰。玄铁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斩断绞索。然而,就在他接住赵主事尸身的瞬间,却突然僵住。只见赵主事后背的皮肉被完整剥下,露出刺在肋骨上的双鱼吞月纹。那双鱼吞月纹色泽鲜艳,仿佛刚刺上去不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玉笛残片突然自鸣,发出悠扬而又带着几分哀伤的声音。阿执的虚影在血泊中缓缓浮现,他面容苍白,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哥... 这是我们的...” 他的声音微弱,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着裴执的内心。裴执望着阿执的虚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切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与自己和阿执的命运息息相关。

    未时,阴云密布,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笼罩,压抑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钦天监地窖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令仪孤身一人,走进地窖深处。她手中紧紧握着星轨针,星轨针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令仪走到墨无咎面前,墨无咎双眼被白绫紧紧缠绕,面容憔悴。令仪没有丝毫犹豫,将星轨针刺入墨无咎盲眼。然而,带出的不是血,而是荧蓝星砂。那些星砂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犹如夜空中的繁星。“你们在霜降夜究竟要做什么?” 令仪声音冰冷,充满了质问。她碾碎星砂,空中瞬间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监正将双生子钉入浑天仪,血线沿着二十八宿流淌。那画面血腥而又神秘,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墨无咎突然诡笑,笑声在这阴暗的地窖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白绫下淌出黑血,那黑血散发着一股恶臭。“姑娘不妨猜猜,如今仪轨里钉着的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挑衅。令仪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地窖轰然坍塌,石块泥土纷纷落下。令仪躲避不及,坠入镜界之中。在那虚幻的镜界里,她看见浑天仪核心钉着的正是裴执的虚影,而阿执的魂魄正被星砂虫啃食。阿执的魂魄发出痛苦的惨叫,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令仪的心。令仪想要冲过去解救他们,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

    申时,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向将军府祠堂。祠堂外,狂风呼啸,吹得树木东倒西歪。裴执手持玄铁剑,面色阴沉,走进祠堂。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决绝,仿佛要将一切真相都揭开。

    裴执来到祖宗牌位前,看着那些牌位,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挥动玄铁剑,剑锋带着凌厉的剑气,劈开祖宗牌位。牌位破碎,香灰弥漫在空中。在香灰中,浮出他与阿执的换命契约。那契约纸张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见。

    裴执拿起契约,看着上面的文字,心中一阵刺痛。当他将星轨针按在 “霜降” 二字时,整座祠堂突然翻转,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地面裂开,露出底下三百具双生子尸骸。这些尸骸静静地躺在那里,每具尸身的心口插着玉笛碎片,玉笛碎片在风雨中发出微弱的声音,奏着支离破碎的《安魂曲》。那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悲惨的命运。

    “原来我才是容器...” 裴执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奈。他震碎契约的刹那,祠堂梁柱裂开星纹,那些星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素商的叹息声混着雨声,刺入耳膜:“弑亲之罪,当受千瞳剜心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