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密室里,那青铜灯盏静静地燃烧着鲛脂冷焰,幽蓝的光芒如同一层薄纱,轻轻地覆盖在每一个角落,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清冷而神秘的气息。
崔令仪站在密室的门口,她那被星纹覆盖的左臂,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缓缓地抬起手,将那只手臂轻轻地贴在门扉上,仿佛能透过那扇门感受到里面的一切。
就在她的手与门扉接触的瞬间,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突然响起,如同闷雷一般,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这声音并不是来自于那盏青铜灯盏,而是来自于密室里的三百枚牌位。
这些牌位整齐地排列在一个巨大的木架上,每一枚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然而,就在此刻,它们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了一般,齐声嗡鸣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墨无咎站在崔令仪身后不远处,他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他手中的盲杖迅速点地,杖头的六壬盘在瞬间裂成了蛛网状,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所致。
墨无咎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喃喃自语道:“乾位缺三,巽位少七……这星图阵被人篡改过。”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始料未及。
崔令仪的白发在这诡异的氛围中竟然无风自动起来,如同一股银色的旋风在她头顶盘旋。她的腕间月牙印记也开始渗出银血,那银血仿佛有生命一般,顺着牌位的缝隙蜿蜒流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当银血触及到最末位的空白牌位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毫无生气的檀木表面,竟然浮出了金漆符文!这些符文闪耀着神秘的光芒,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浮现出来的。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些符文竟然是波斯狼首教的密语!
墨无咎见状,脸色大变,他突然伸手拽住崔令仪的手腕,急切地说道:“别碰!这阵法是以血脉为引的,你每填一符,寿数便会……”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崔令仪打断了。
就在墨无咎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那原本空白的牌位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撕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牌位的裂开,半块狼首铜符从里面掉落出来,仿佛是被封印已久的秘密终于重见天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机关转动声,这声音犹如沉睡已久的巨兽被唤醒一般,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震撼。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整面牌位墙竟然开始缓缓地顺时针旋转起来!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牌位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慢慢地露出了它背后那幽深的甬道。
一股腥风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如狂潮般席卷而来,这股味道异常浓烈,仿佛是从地狱中飘散出来的一般,让人闻之欲呕。众人纷纷掩住口鼻,满脸都是惊恐和厌恶之色。
然而,就在大家被这股恶臭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令仪的星纹左臂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痉挛起来,完全失去了控制。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一样,直直地指向了甬道深处的某个物体。
众人的目光顺着令仪的手臂望去,只见甬道的石壁上镶嵌着无数颗星砂结晶,这些结晶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整个甬道映照得如同鬼蜮一般。在这诡异的蓝光之下,人们终于看清了甬道的尽头处有一座祭坛,而祭坛上摆放着的,竟然是一块残缺不全的龟甲!
这块龟甲看上去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而在这些裂纹之中,还不时有荧绿色的液体渗出,看上去异常诡异,仿佛这龟甲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墨无咎手持盲杖,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当他的盲杖刚刚触及到第一阶玉阶时,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幅巨大的二十八宿星图。星图上的天枢位猛地亮起一团血光,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
“退后!”令仪见状,连忙大喊一声,同时用力推开墨无咎。就在她推开墨无咎的一刹那,只见无数道由星砂凝成的箭矢如暴雨般从甬道深处激射而出,擦着墨无咎的耳际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劲风。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那原本已经裂开的空白牌位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一般,从后方飞速飞来,精准地嵌入了天枢位的缺口中。随着牌位的嵌入,那原本清晰的二十八宿星图骤然扭曲变形,最终竟然变成了一个波斯狼首的图腾。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突然升起了一块冰棺的残片,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蜷缩着一个少女。少女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一双与令仪分毫不差的琥珀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令仪,让人毛骨悚然。
“容器……终究是容器……”少女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无尽的哀怨和不甘。她的指尖如同鬼魅一般,轻易地穿透了那坚硬的冰棺,与棺内的令仪隔空相接。
刹那间,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令仪的心头,这些记忆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她的大脑,让她痛苦不堪。她看到了青蘅跪在这个地方,面色苍白如纸,手中紧握着那枚狼首铜符。只见青蘅毫不犹豫地举起铜符,猛地劈向地面,铜符应声而裂,一分为二。
“一半镇星轨,一半锁人心……”青蘅的声音在令仪的耳边回荡,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五更的梆子声穿透了石壁,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显得格外突兀。就在这时,裴执的玄铁剑如闪电般劈向密室的暗门,暗门瞬间被劈开,木屑四溅。
然而,当令仪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脖颈上已经爬满了诡异的潮汐纹。这些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地蠕动着,仿佛要将她吞噬。
而在不远处,墨无咎的白绫早已被鲜血浸透,他正用六壬盘的残片拼命地刮取着墙面上的粉屑。“星砂混着人骨灰……这阵法饮了百年人命……”墨无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令仪的白发如同狂舞的银蛇一般,紧紧缠住了冰棺。她的石化右臂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猛地插入了棺中少女的胸腔。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少女的身体时,却发现掏出的并不是心脏,而是半枚青铜钥匙——与青蘅遗留的那半枚形制完全一致。
就在令仪惊愕之际,少女的尸身突然如同被激活一般,猛地坐了起来。她的星纹左臂如同闪电一般掐住了令仪的咽喉,令仪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死死地扼住。
“你欠的债……该还了……”少女的声音在令仪的耳边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恨意。
裴执手中的剑,犹如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直直地刺穿了尸身。刹那间,潮汐纹与星纹如同两颗流星在空中猛烈碰撞,溅起一片耀眼的火星。
这股强大的力量如同一股洪流,狠狠地冲击着冰棺。只听得一声巨响,冰棺在这股力量的猛击下,轰然炸裂,无数的碎片如同雨点般四处飞射。
与此同时,那三百个牌位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突然发出了一阵齐声的哀鸣。这声音在原本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哭泣,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牌位的最顶端,有一个牌位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就在这时,那个牌位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行血红色的字,那字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而成,鲜艳而刺眼:【永昌元年三月初七,国师百里玄明弑师青蘅于此】。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素商的身影在镜界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上的星砂却在瞬间凝结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狼首铜符的断口,仿佛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尽哀伤。
突然间,素商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虚空的某处,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而在现实世界中,密室里突然地动山摇,剧烈的震动让人几乎站立不稳。
祭坛上的龟甲也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在空中汇聚,竟然拼出了三百年前的画面。画面中,青蘅手持匕首,抵在百里玄明的咽喉处,而百里玄明的星纹左臂却被他的徒弟用银链紧紧锁住。
“好徒儿,你以为星髓是怎么来的?”青蘅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带着一丝绝望和愤恨。
少年国师百里玄明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缓缓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处嵌着的半块狼首铜符。
“每一任国师,都要生噬师尊……”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凉。
就在画面碎裂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心跳都几乎停滞。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令仪的星纹左臂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所牵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插入了祭坛之中!
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龟甲碎片如利箭般划破了令仪的掌心,鲜血四溅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原本荧绿的液体竟然在与令仪的银血接触的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迅速地相互交融在了一起。
眨眼间,这两种奇异的液体在地面上迅速凝结,形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图。这幅星图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
与此同时,墨无咎手中的盲杖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尘埃般飘散在空中。他那染血的手指在空中急速挥舞,仿佛在虚空中勾勒出某种神秘的图案。
随着他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离卦九三,日昃之离……大凶!”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就在这时,甬道的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锁链拖曳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正在缓缓靠近。裴执见状,全身的潮汐纹瞬间暴涨,他手中的玄铁剑猛地一挥,劈开了暗处的铁门。门后,露出了一间囚牢,里面堆满了森森白骨。
仔细看去,每具骸骨的胸口都钉着一枚狼首铜钉,显然这些人都是被残忍杀害的。而在最里间的铁笼中,一本原本染血的《星髓录》突然掉落出来。那泛黄的纸页像是有生命一般,自行翻动起来,最终停在了一幅画像上。
画像中,青蘅怀抱着一个女婴,站在星图阵中。那女婴的额间,有一颗鲜艳欲滴的朱砂痣,宛如血滴。画像旁,还有一行小字注释:“容器成时,弑师启阵。若见此女,当碎其眸。”
裴执的剑尖抵住书页,就在这时,书页上的潮汐纹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般,猛地缠住了令仪的脖颈!
“原来你早该死在……”裴执的声音冰冷而低沉,透露出一丝杀意。
与此同时,在镜界中的素商,正站在一座巨大的魂灯前。她手中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和决绝的眼神。
当素商点燃第三百盏魂灯时,灯焰瞬间吞没了狼首铜符。随着铜符的燃烧,现实中的密室穹顶开始浮现出一些奇异的景象。
星砂如雨点般落下,在穹顶上拼成了一段谶语:“双生逢,星轨崩;石眸现,弑神成。”
令仪的石化右眼突然脱落,露出了里面嵌着的晶石心脏。在那晶石心脏的表面,倒映出了一个终极的预言——素商立于星穹之下,手中捧着的,正是令仪石化的头颅。
而在素商的身后,跪着一个人,他的额间朱砂尽褪,那正是裴执。
晨光穿透密室的裂缝,洒在那三百个牌位上。就在这一刻,所有的牌位同时倾倒,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在最末位的空白牌位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新的名字:“崔令仪”,生辰正是永昌元年三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