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游戏比较温和,适合小朋友们玩耍。

    杨天罗等白昊同回来后带着他凑近人群,探头一看原来大家在玩套圈。

    杨天罗下战书:“来比比?”

    白昊同欣然迎战:“请。”

    于是两个大男生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丢圈,每套中一个就引起围观者的掌声。

    他们把得到的奖品全部分给那些眼巴巴的孩子,有个小女孩不好意思要,杨天罗便拿出门票晃了晃:“悄悄告诉你,这张门票是我们抽奖中的。”

    “哇!”小女孩张大嘴巴,投以羡慕的目光。

    杨天罗将布偶熊塞给她:“现在我要把这份好运送给你,收下吧。”

    小女孩接过小熊,两只辫子蹦蹦跳跳:“谢谢哥哥!”

    杨天罗摸摸她的头,小女孩跑回去抱住妈妈的大腿,将小熊炫耀给她看:“妈妈你看,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好运熊!”

    看到小朋友们那么开心,杨天罗终于感到手里的门票有了价值。

    这时有人戳戳他的后背,杨天罗转过身去,脑海里瞬间冒出那个“委屈颜文字”。

    只见白昊同站在跟前,十分自然地开口:“哥哥,我也想要好运熊。”

    杨天罗抬手捏捏他的脸:“都是成年人了,想要自己买。”接着反应过来这样不妥,于是连忙走开。

    白昊同抚上脸,自言自语:“可是我还没成年。”

    接下来他们又逛到一个水池旁,池里有许多色彩斑斓的小鱼,旁边立着一块白板,上面写着各种小鱼的价格。

    杨天罗早已过了对这些感兴趣的年纪,刚要离开却被某人拉住,只好回头道:“怎么,想要小鱼?”

    白昊同迟疑两秒,指着池边捞鱼的众多游客中的两个身影说:“他俩在那儿。”

    杨天罗定睛一看果然是司焱和赵佰婷,又看了眼手表觉得时候不早了,就走过去招呼那两人。

    但这一招呼却被对方拽去一起捞鱼,杨天罗见好友完全没有回去的打算,无奈之下只好陪同。

    后面又陪这对小情侣打了几把枪,接着赵佰婷指着不远处的机器说“人活一辈子怎么可以不玩娃娃机”,于是三个男生开始了和一台娃娃机的战斗。

    半个小时后,赵佰婷美滋滋地抱着四五个娃娃慢悠悠走,他们以为她终于玩累了,没想到她又开口:“我们再玩最后一个就回去!”

    司焱合掌祈祷:“求别整太刺激的,我真玩不动了,请婷婷公主开恩。”

    赵佰婷把娃娃全塞给他,大发慈悲地说:“行,那就去玩点文艺的。”

    她将他们带到一家装修得十分可爱的陶土小店,司焱道:“捏泥巴?”

    赵佰婷拍他后背:“你懂不懂艺术,这叫陶泥手工艺。”

    司焱撅起嘴:“不就是捏泥巴么。”

    杨天罗格外满意:“就这里吧。”他第一个踏入店中并找了张桌子入座,扭头欣赏展柜上各式各样的陶艺作品。

    白昊同在他对面坐下:“学长喜欢这里么?”

    杨天罗收回目光:“还行吧。”

    白昊同直视他的眼睛:“喜欢可以说出来。”

    杨天罗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敢深入分析,只好移开了目光。

    不一会儿店员给他们端上陶泥和工具,并为他们讲解如何使用转盘、如何塑形上色等等。

    一切准备就绪,杨天罗先是做了几个花瓶,然后就觉得太没创意,便瞅向邻桌的司焱和赵佰婷,看见那两人各捏了半边心形,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他将目光放回眼前戴着棒球帽的男生身上,脑子里突然产生想法,立即付诸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壁桌突然响起赵佰婷的欢呼:“大功告成!”

    杨天罗一看,那两人已经上完色,在“心”上画上了对方,不觉加快了手速。

    白昊同慢条斯理地揉捏陶泥,说:“别着急,我们做我们的。”

    杨天罗否认:“我没急。”

    白昊同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好奇发问:“你做的什么?”

    杨天罗连忙将双手藏到桌下:“没什么。”

    白昊同弯腰往桌下看:“田螺哥做了什么好东西还不让人看呢。”

    杨天罗往哪边藏他就往哪边看,自己也觉得怪幼稚的便不躲了,拿到桌上正面展示。

    白昊同打量他手中的小泥人:“这不会是我吧?”

    杨天罗面露喜色:“你能认出来?那说明我捏得还行。”

    白昊同抿嘴笑:“我是根据那顶帽子猜出来的。”

    杨天罗瞬间耷拉下脸:“哦。”

    白昊同也将自己的作品给他看,说:“这是你。”

    杨天罗挑眉:“这怎么就是我了?这不就是一个……”

    螺。

    白昊同看到他的反应,乐得眉眼弯弯。

    杨天罗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你故意的吧。”

    白昊同转转手中的小田螺:“我觉得这个特别适合你,喜欢吗?嗯?”

    杨天罗一脸嫌弃地移开目光。

    白昊同将田螺放下说:“你要是嫌这个不好看,我再做个海螺将功补过。你书桌上放的那个摆件应该是凤尾螺吧,我现在就做一个。”

    杨天罗捏捏小泥人的脸,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干嘛要做我喜欢的东西,可以做你自己喜欢的。”

    白昊同重新挑了一块陶泥,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做的就是自己喜欢的。”

    杨天罗不再接话,默默取来一根牙签,在小泥人的帽子上勾出一只翱翔的鸟。

    约半小时过后,司焱和赵佰婷玩够了,跑到他们这桌来凑热闹。

    司焱见到白昊同的作品,感到不可置信:“我靠牛啊,你小子是不是练过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摸但被阻止。

    赵佰婷也赞叹:“白浩桐,这么精致的东西你也会做啊,改天教教我呗。”

    司焱稍有不爽:“哥也会做啊,哥教你。”

    赵佰婷给他这个机会:“那行,你现在就做一个给我看看。”

    “啊?不是改天吗……”司焱心虚地坐下来,照葫芦画瓢,最后搓出一个难以言喻的事物。

    杨天罗瞅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司焱还没来得及骂他一句,手里的东西就被赵佰婷夺了过去,他连忙说:“哎呀婷婷,我还没做完呢,你先别看!”

    赵佰婷蹙眉,快人快语:“小焱子,你做的这玩意儿跟大便是亲戚吗?”

    此言一出,周围游客都抬头往这边看,然后发出低低的笑声,司焱自己也跟着笑,赵佰婷叹了口气,干脆拉着他出去买东西。

    杨天罗看见白昊同从烘干箱里取出海螺准备给作品上色,也拿起笔刷照着他的样子涂色。

    白昊同察觉到他总偷看自己,便多次抬眼看回去。

    杨天罗尽量避开与他目光对接,说:“你涂你的,我拿你做个参考。”

    谁知白昊同回:“我也拿你做个参考。”

    杨天罗笑了:“喂,你涂的是海螺,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昊同扬起嘴角:“当然有,我得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杨天罗:“为什么?”

    白昊同:“因为这个海螺是要送给你的。”

    杨天罗一怔,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了——他做的小泥人也是想送给对方的。

    白昊同没有得到回答,又继续问:“你有特别喜欢的颜色吗?”

    杨天罗随口说:“蓝色吧。”

    白昊同:“还有吗?”

    杨天罗摇摇头。

    白昊同似乎心情很好,一边哼曲一边调颜料,很快就调出了让杨天罗眼前一亮的海蓝色。

    当他们全部完工时,司焱和赵佰婷正好回来,还给两人带了奶茶。

    杨天罗解放双手,狠狠吸了一口奶茶,说:“做这些小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累。”

    司焱看了看他的作品:“这小人谁呀?”

    杨天罗冲对面扬扬下巴,司焱“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在赵佰婷的眼神下捂住嘴巴。

    赵佰婷对白昊同说:“你做的是什么螺?好奇怪的配色。”

    白昊同:“凤尾螺。”

    赵佰婷思索,问:“凤尾螺有蓝白相间的吗?”

    白昊同喝了口饮料:“只要他喜欢就会有。”

    赵佰婷看看他,又转头看向还在认真咬吸管的杨天罗,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司焱凑过来:“婷婷,你懂什么了?”

    赵佰婷:“我懂你为什么做得像屎了。”

    司焱:“……这事儿翻篇行不?”

    他们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等颜料全部干了之后,店员把他们的作品精心包装好,然后客客气气地送他们走出店门。

    四人折腾一天已经累得随时都能在路边倒头就睡,新天地乐园的规模不小,赵佰婷实在撑不到走出去了,司焱就挺身而出把人背起来。

    杨天罗不想打扰他俩,便转去另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

    他平时本就不怎么运动,这次逛这么久脚底板疼得很,算是把一年的运动量都做完了。

    忽然,白昊同把手搭在他肩上:“学长累了吗?我也可以背你。”

    杨天罗闻言瞬间挺直腰板:“不用,我没那么娇弱。”

    白昊同微微一笑,手从肩头滑落,触碰他的掌心,而后牵住。

    杨天罗挣了一下没挣开,连忙左顾右盼,庆幸附近没什么人,再加上自身已无多余的力气,也就任他去了。

    他们就这样走出一段距离,忽然有几个游客从拐角杀出,只多看了这边一眼,杨天罗就有点撑不住了,又想收回手。

    这时,白昊同望着蜿蜒的石子路道:“杨天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想陪在我身边就不要再退缩。”

    杨天罗感受到隐隐的威胁,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白昊同踢开一颗石子:“有些事情,你不能永远逃避下去。”

    说完他便撤去力道,但仍轻轻牵着他的手,而杨天罗随时可以把手收回。

    但事情没有想的那么轻松,此刻杨天罗心烦意乱,脑子里又出现两种声音吵吵闹闹,他不知道该听谁的,只好保持现状。

    感觉脚下的小路越走越颠簸,他捂住眼睛歇歇,白昊同见了却忽然说:“对不起,我不说了,你别哭。”

    杨天罗揉揉眼睛放下手,虽然没哭但双目已经泛红。

    白昊同想去摸他却被躲开,于是低眸:“怪我太急了,不该这么快就逼你做选择。”

    杨天罗始终不敢握紧他的手,但也无法就此放开,他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强烈的预感,一旦放开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抱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白昊同本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听到这一句心里宽松不少:“好。”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到尽头,拼尽全力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忽然,路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