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后,轻笑出声,‘噢?砚临如此中意,是哪家的姑娘?’
裴砚临心想得给白姑娘编排个身份,既然被皇后拿来做文章,干脆将计就计,‘父皇莫怪,白姑娘是儿臣从漠北带过来的侍妾,因一路颠簸,身体不适,才抱她入府。至于出身,是儿臣在漠北救助的孤女,不值一提。’
皇后笑道,‘老七倒是个会疼人的,哪像他太子大哥,太子妃总和我抱怨没时间陪她。’
‘太子最近监国确实辛苦,来福,将朕的紫毫玉管笔赐给太子。’皇上再次看向裴砚临,‘砚临在漠北许久,婚姻大事确实无人做主,既然喜欢,朕拟旨将白姑娘赐予你做侧王妃,至于王妃,还是要精挑细选,让你母后把把关如何? ’
他可不想被皇后安插乱七八糟的人进府,裴砚临叩首,‘谢父皇恩典,父皇尚在静养,儿臣岂能贪欢,现有侧王妃陪儿臣足矣。’
‘也好,你才回京,不急于一时,若是日后看上哪家姑娘,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好了,朕乏了,都退下吧。’
次日,戴头巾的儒雅男子从魏青冥身上取下最后一针。
裴砚临瞧魏青冥还未醒来,询问,‘陈圣医,病情如何?’
陈易伯瞥裴砚临一眼,说出的话和长相完全不符,蛮横刻薄,‘死不了,但经脉折腾成这样,也活不长。’
裴砚临眉头紧蹙,‘圣医可有办法医治?’
‘此人经脉受损严重,又不想为修复经脉,失去内力,病情拖了十来年,你叫我声圣医,就觉得我万能哒?治不了,治了,此人再用内力折腾经脉,白治。除非废掉内功,你能做主吗?’陈易伯强硬道。
[十几年前的病情,岂不是护送他那次!他记得原本以一敌百的恩公,犹如一尊战神挡在身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在进入漠北的几天,武功如同被人封禁,当时敌人仅有十几个,他们却被敌方杀得,只剩下他和恩公两人。恩公战后昏迷不醒,他用草席拉着人去寻舅舅,才获救。
原是舅舅哄骗我。]
‘你到底能不能做主?哎!想什么呢?’
陈易伯的声音打断裴砚临回忆,‘陈圣医,若是废除内力,便可保住性命吗?若是不废除还能活多久?’
‘废除内力后倒是有几分把握!不废除的话,也就三两年的事,他拖太久了,若是当初废除内力,修复经脉重练,倒也不失一个办法,只能说当时给他看病的水平不咋滴,让他做了最差的选择。’
‘陈圣医,可否唤醒病人,容我和他聊几句。’裴砚临诚恳道。
‘磨磨唧唧,有什么可犹豫的,武功难道比命还重要。’骂虽骂,陈易伯下手非常干脆,在魏青冥身体上扎了几处,人便醒过来。
魏青冥睁开眼,便看到裴砚临冲他讨好地笑着,对,就是讨好,笑得小心翼翼,笑得几分谄媚,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银针柔月都没了,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左手迅速劈向裴砚临脖子。
只是刚一用力,人没打到不说,竟然软倒在裴砚临身上。
裴砚临接住倒下来的魏青冥,轻笑出声,调笑,‘白姑娘也不必一醒来就投还送抱,放心,我身心都是属于你的。’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裴砚临有些懊恼,真是平常浪荡惯了,都怪恩公这幅摸样太招人。
魏青冥从裴砚临怀中挣脱出来,‘别演了,李公子,既然给我换过衣服,也知道我不是女子,我伪装也是因为自保,在下这就告辞,不给你添麻烦,请将我的东西还来。’
裴砚临拦住想要下床的魏青冥,哄道,‘那我叫你白公子可好,白公子莫恼,在雨山寺白公子冒险救了在下,我李某不是那知恩不图报的,就凭这份恩情,我愿意为白公子提供庇护!’
魏青冥推开裴砚临的阻拦的胳膊,‘白某不需要。’
裴砚临强硬地将魏青冥转过身来,盯着对方眼睛,‘你可知自己只有三两年可活,我已请了妙生堂的圣医为你医治。实不相瞒,白公子,你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现下咱们人在京城,我的真实身份是七皇子,入京不少人看到我抱你入府,父皇恩赐了你我二人婚事,你现在是我王府的侧王妃!!’
魏青冥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砸得满脸懵,[这个李公子说他是谁?是七皇子?漠北过来的七皇子?]魏青冥看着眼前人,仔仔细细描摹,确实有几分当时那个小屁孩的影子。
[他还记得自己半活不死的躺在草席里,这孩子拉着他避开人群,在荒原里走了两天两夜,后面一直守着,他每次醒来睁眼,都是这少年在身边,执拗地谁都拉不走。在漠北陌生环境里,彼此成了唯一的依靠。]
裴砚临看着愣住的魏青冥,直觉告诉他,还是暂时别告诉自己已经认出他,‘所以,白公子,你还是以我侧王妃的身份,在府里养病,我保证你的仇家绝不会找到你,欺负过你的山匪,也必将抓来任你处置。现下还是看病要紧,圣医说,你必须废除内力,调养经脉,才能活下去。’
魏青冥醒过神来,再看裴砚临,心中抵触已消,内心深处甚至生出几分,他不自知的眷恋之意,身子不由软下来,‘废除内力?没有了内力,我和废人有何区别,在这世上存在的意义也没有了。’
裴砚临看他心灰意冷,半搂着魏青冥安慰道,‘怎么会,没有谁是因为武功活着,再说你也有了新身份,是我的侧王妃,有我庇护,我保证,你后半生必定平安顺遂!只是辛苦你在京城日日扮作女子。但等我们回到漠北,你想怎样就怎样,如何?’
魏青冥本来还挺难受,被这哄小情人的话逗笑了,[不过这小屁孩有一点说得挺对,有了侧王妃的身份,璟王定然不会轻易查到他。自己本来在皇宫里得过且过,还不如和裴砚临相处在一处,还有人伺候。即便没有内力,但基础招式,暗器,足够自保。]
想通关巧后,下定决心,‘好,那就治吧。’魏青冥转过来仰头看向裴砚临,却突然被一柔软的东西蹭到额头,一时二人都有些怔愣,耳边只剩下分不清,说不明的心跳声,叫人无措发慌。
裴砚临痴痴地看着眼前人,见对方害羞地低下头,露出一截干净脆弱的玉颈,他只觉浑身燥热不堪,之前换衣擦洗的累积,一下爆发,他撩开侧边的长发,克制不住地吻向眼前的糯白。
‘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当我时间很充裕,,,,喂,病患现在不宜动情!’陈易伯骂骂咧咧地走进屋来。
魏青冥从暧昧的氛围中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裴砚临,躺在床上装死。
裴砚临倒是个没脸没皮的,拱手道,‘陈圣医,劳烦你为内人医治!’
魏青冥听到[内人]二字,更觉耳尖发烫,这小屁孩后面不知经历过什么,肯定到处拈花惹草,浪荡不堪!
几日后,魏青冥终于下了床,每走几步,便感到身体沉重疲惫,没有内力竟是这般滋味,不过丹田与经脉长年累月的顿疼,减轻不少,也算因祸得福。
走出小院时,整个府邸张灯结彩,满眼的红色,红灯笼,红绣球,红丝绸。想到自己三日后便要和裴砚临结亲,仿佛做梦一般。
裴砚临从前厅过来寻他,‘怎就出来了?’将自己披风解下来,绑在魏青冥身上,‘正好,礼服送到了,你来选选,自己喜欢哪套?’
魏青冥有些不自在地怂怂脖子,‘选你喜欢的就行,我都可以。’
裴砚临将他头发从披风内拿出来,捏捏对方脖子,故意逗弄,‘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悔!’
魏青冥拍掉裴砚临不规矩的手,‘别总动手动脚,没规矩!我要出趟门。’
裴砚临眉头微皱,不同意道,‘你才好点儿,再养两天,或者等我们行完大礼,为何现在出去?’
‘自然是有事,你不要派人跟来,我一会儿就回。’说完魏青冥就往大门外走去。
丁右上前,‘王爷,要我跟着吗?’
‘不用,他既然说了不要跟,心里应当有把握,尊重他。’
魏青冥戴上软皮面具,来到朱雀街一家名为樊楼的酒馆,进入三层东北角,往四周看看,趁没人注意,推开瓷器柜,进入暗道,他拿起放在门口的火炬,走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所空旷荒院。
他拿起骨笛,吹了几声,不久,从墙外跳进一全身黑色劲装,腰佩大刀的男子,只是声音有些尖细,‘青冥,找我何事?你不是逃出皇宫,逃出京城了?又回来作甚?璟王到处搜查你,咱们无相阁暗桩都被拔除不少。’
‘黑川,谢谢你在皇宫帮我扫尾,今日来此,确实有事,无相阁内其他人我不信任,唯有和我一起训练长大的你,值得托付!你可是为何我被璟王追杀?’魏青冥看向来人。
‘为何?’
魏青冥从怀里掏出一幅图纸来,‘就因为这张图纸里画得东西,这件事,事关重大,查清楚真相之前,不可转告他人,否则定会引来杀生之祸,若不是我如今内力尽失,没能力调查,定不会告知你,你可愿意接受?这也是我们无相阁存在的使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