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听说没有,急诊那边来了两个曼陀罗花奇怪中毒的病人。”
“听说有一个救回来了,还有一个在抢救室里抢救。”
“那这关我们什么事,别在医院讨论别科病人的事,注意影响。”
“你不知道救回来的那个女的好像受刺激疯了,像是被下了蛊一样。”
“昨天一直在叫,闹着要拔医疗设备。他们急诊那边好几个人按都按不住,打了镇定剂才消停下来。
“听着不光是中毒,不会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上面可能会派我们科去给她进行心理疏导。”
“你听谁说的?我可不想去,这种看着怪吓人的。”
这时候冯雨刚夹着病历本从办公室走出来,听见她们在小声交谈。
“谁会派你去啊,你想多了,要去也得是我们冯医生去好吧。”
“咳咳,张护士,刘护士,你们现在很闲是不是?
她又晃了晃手里的处方单
“你们谁?来一个,帮我去开盒氟西汀拿给四床的病人,单子在这里。”
“四川的病人?我们科室有四川的病人吗冯医生,是哪个床?”
冯雨:“……”
“哦哦哦,四床,好的!我马上就去!”
趁刘护士开药的间隙,张护士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那个冯医生,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
“是不是要去急诊会诊啊?”
“怎么,你也想去?”
“那,当然不是啦。”
“我也就随口一问而已。”
冯雨头也不抬,继续整理着病例本:“这跟你们有关系吗?把你自己的事做好。”
她整理完病历本,转身就要朝另一侧病房通道走去,又退了几步回来。
“哦对了,下午三点半你和刘护士,你们两个和我一起过去。”
张护士站在原地愣住了“啊?我们真的要去啊!”
等她反应过来,冯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季柏涔再次从病床上醒来,视力模糊,嘴唇发干,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她挣扎着挪高枕头位置,试图往后稍微坐起身,才看慢慢清眼前所处的环境。
嗓子干涩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口好渴。”
“水……我要喝水……给我杯水。”
没人回答。
刘冷香人早已不知所踪。
观察室紧闭的门在有风状态下被强行推开,推门声把还在发懵状态下寻找水源的季柏涔下了一跳。
闯进几个医生护士围在季柏涔病床前。
季柏涔眼皮沉重,气息微弱:“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来这么多穿白衣服的人,我是在哪里?”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其中一位医生对着其他人说“其他科室都已经会诊完成了吧,现在轮到心身医学科。”
“请问冯医生在吗?”
“我在!”
冯雨从人群里站到了较显眼的位置 。”
“冯医生,这是昨天急诊送进来曼陀罗中毒的病人,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但情绪状态非常不稳定,有自伤和破坏医疗设备的激烈行为,急诊已经处理过,需要你来协助做一下心理干预和评估。”
“好的,我做一下记录。”
冯雨没抬头,她忙着做初步评估记录。
“水……求你们给我杯水喝!”
季柏涔拼尽全身力气在喊,这下终于有人听见了。
冯雨手里的笔一时间处于停滞状态,
“好熟悉的声音,苏栩桐?”
她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还真是她!
这个女人……她怎么变成了这样?脸色苍白,嘴唇发绀,甚至比上次……那次落水事件后见到她时还要狼狈、还要……糟糕?
“病人家属怎么不在?”
打电话联系病人家属。”
负责抢救的刘医生有些生气的发话。
“刘老师,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就都先去忙吧,剩下都交给我。”
“好,小冯,这个病人就麻烦你做会诊报告了,我还有一个病人要抢救就不和你多聊了。”
“张护士你也先回去吧,刘护士你留下帮我照顾一下病人。”
她小声嘟囔着“不就是说了她两句吗?把我留在这干嘛,我又不是护工。”
“你帮我去旁边办公室接杯温水来给病人喝!”
“刘护士,你听到没!”
“哦哦,好的,我马上去。”
过了两分钟时间,
“冯医生,你的温水来了。”
“抱歉说错了,是病人的温水。”
冯雨伸手接过水杯,触手温热,温度正好。她看了一眼季柏涔极度虚弱的状态和干裂的嘴唇,一时间喂水也喂不进去。
“再去找根无菌棉签来。她现在吞咽困难,喝水存在风险。用棉签蘸水,一点点润湿她的嘴唇和口腔黏膜。”
季柏涔又满眼疲惫的睡了过去。
冯雨目光落在她胸前衬衫的位置,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枚胸针,她今天没戴。”
她又忍不住揩去季柏涔额头上的冷汗,手不自觉触碰她的脸。
“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傻呢你是不是骗了我,第一次跳湖,第二次想不开吃花中毒,第三次拔医疗设备……”
“你就这么不想活吗?说起来我也骗了你,上次救你,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做人工呼吸,也是第一次碰别人嘴唇。”
“这么说冯医生你和这位病人是认识的?”
冯雨没注意,刘护士一会儿功夫已经拿了一袋无菌棉签过来。
被抓包了,她脸刷一下红了。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脚步声。”
“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吗?请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那么八卦。”
“冯医生你说话别这么冲嘛,我也是很关心这位病人的情况。”
“多搜寻一点病人的信息,说不定就能找到心理治疗的突破点。”
“既然是冯医生的熟人。”
“喏,给你棉签,自己喂。”
“我想起我科室里还有事情没做完,那我就先走了,冯医生,待会儿见。”
“刘言!”
刘言把棉签往冯雨手中一塞,就独自跑走了。
冯雨看着刘言消失在门口,又微微叹了口气。
她拿起无菌棉签,小心地从杯子里蘸取温水,动作轻柔地湿润季柏涔干裂的嘴唇。又在想,这短短几天没见,季柏涔这次究竟是在自寻短见,还是幻觉?妄想?恐惧发作?到底是有什么隐情?
总之在她眼里,季柏涔现在是一个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奇怪病人。
她突然想起来,和季柏涔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样一来,这事情就有点眉目了,说不定两人是想不开在殉情。这殉情方式还真是有点特别。
那送她们来的人又会是谁?
还是不能单靠推测,得从多方面找原因,才能做心理疏导。
虽然这些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平常她最多老老实实写写会诊书就不用再费心去做多余的诊断。
医生不应该和病患产生情感联系的。
但她面对的是季柏涔,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得不那么做。
刘医生,另外一个曼陀罗中毒的病人情况又不好了,心率下降的厉害,血氧饱和度低,情况恶化,需要紧急转到ICU。”
“快联系家属来签字确认是否要转去ICU!病人随时有死亡风险。”
“医生,现在我妹妹是什么情况。”
“你是她的直系亲属吗?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们需要签字确认是否转去ICU进行抢救。”
“医生,她是我亲妹妹,转就转吧,钱什么的不是问题,只要能保住命就行。”
“求医生一定要救我妹妹!”
“我们会尽力救治的。”
刘冷香迅速在确认书上签了字,字迹显得有些潦草可笑。
她一屁股瘫坐在ICU门口的座椅上,开始了埋头痛哭。
“苏栩桐,你真的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吗?”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边另外一个曼陀罗中毒的病人现在在哪?”
“刚才刘医生他们推去ICU抢救了。”
“好的,知道了,谢谢。”
冯雨往ICU走去,就看到刘冷香独自坐在走廊一旁哭。
“你是季柏涔和里面病人的家属吧,你好,我是心身医学科的医生,可以和你聊一聊病人的情况吗?”
“这里是ICU,我想我没有什么和你好谈的,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命,而不是解决心理问题。”
“你说的是,但病人这种情况应该也是情绪问题导致的吧?”
“那请问冯医生,你这是从哪得出的判断结论?”
“我之前在湖边遇到季柏涔,她当时遇险,是我从湖里把她救上来的。”
“那你当时就没在水里看到别的东西?”
“此话怎讲?”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是遇到落水鬼了呢?你会不会感觉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吧?”
“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你又不在现场!”
“那万一我告诉你,我就不是个人呢?”
“那怎么可能,你不就好好的,有血有肉的作在我旁边吗?”
“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医院里都在传她们两个这次中毒不一般吧?”
“我可以告诉你,这毒和我有关系。”
“难道说,难道是你下的毒!”
“也不全是!”
“我看得出你喜欢我妹妹季柏涔。”
“她心爱之人现在就躺在冰冷的ICU里。”
“为了不让她伤心,冯医生你能替我做件事情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对季柏涔有感情?你之前又没有见过我。”
“从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
“你做还是不做都随你,可毕竟这是两条人命,我可以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
“一天之后,来这里给我答复。”
“可是人家恋人还躺在里面,你让我帮忙做事,这符合逻辑吗?”
“忘了告诉你,躺在里面的也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