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利安带着研制出的解毒魔药,再次来到了亚特的病房。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小瓶魔药倒入亚特的嘴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病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

    亚特身上那些暗红色的斑点彻底消退,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没有了那种不祥的青黑色。

    他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稳悠长,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与神采时,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侍卫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几乎要给利安跪下了。

    霍金斯也默默地收起了他的卡牌,看着病床上转危为安的亚特。又看了看额角渗着细汗、但眼神依旧明亮的利安。

    他占卜到的一线生机,以及那模糊的指引,最终还是通过利安那神奇的医术和魔药,改变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依旧可以解释为,这一切或许早已被更高层次的命运所注定——亚特的中毒,利安的出现,以及最终的化险为夷,都是命运剧本中早已写好的一幕。

    利安的行动,或许只是完美地契合了命运的安排。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利安的魔药和她那份敢于挑战未知的决心。

    他占卜出的那一线生机,很可能就真的只是理论上的一线,稍纵即逝,无法抓住。

    利安,她总能在他认为无能为力或只能顺应天命的时候,展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似乎能创造可能性的力量。

    他不会因此就轻易改变自己对宿命的信仰,但心中那颗名为利安的石子。

    在他平静的命运湖泊中激起的涟漪,却在持续不断地扩散着。

    利安则在确认亚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后续精心调养便能痊愈后。

    便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次医治能从这位王子殿下那里,索取到多少珍稀的药材、矿石或者古籍作为报酬了。

    虽然这次的病人喝了一瓶魔药就好了,但好歹也是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技术含量极高!

    诊金必须得翻倍!正好可以充实一下她的私人小金库!

    霍金斯这家伙,虽然是个神棍,但在当材料筛选器的时候,还是挺好用的嘛!

    她觉得,自己和这位神棍王子之间的的合作关系,似乎……越来越有钱景,也越来越有趣了。

    在王宫的最后几天,在利安看来,几乎是在指缝间悄然溜走的。

    她白日里或是沉浸在古籍的海洋中,贪婪地吸收着这个世界的神秘知识。

    或是拉着阿金,在霍金斯王子那张写满了“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的冷峻面容注视下,进行着各种别出心裁的体能与剑术自我提升训练。

    夜晚,她则会躲进阿金的空间。

    潜心研究那些从王宫药圃和她自己空间中筛选出来的药材,尝试着将魔法世界的炼金术与这个世界的本土植物相结合,创造出一些新奇的魔药。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如期而至。

    利安已经联系好了前往东海的商船,行囊也早已在阿金的空间里打包完毕。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染红天际。

    利安便带着阿金,来到了王宫的庭院。

    她知道,霍金斯有晨练的习惯。

    果不其然,霍金斯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依旧穿着一身利落的训练服,手中握着那柄她曾垂涎过的骑士长剑。

    只是今日,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练剑,而是静静地站在晨曦之中,目光投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金斯殿下,我来向您辞行了。”

    利安走到他面前,语气比往常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的礼貌。

    霍金斯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利安,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许多未曾言明的情绪。

    “东海的航程,安排好了吗?”他开口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嗯,已经安排妥当了。”

    利安点了点头,“多谢殿下这段时间的照拂,以及……您在剑术上的悉心指导。”

    虽然这家伙有时候神神叨叨,固执得像块茅坑里的石头。

    但在教导剑术这件事上,确实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这点,利安是承情的。

    霍金斯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用干燥稻草精心编织而成的人偶。

    那人偶的五官模糊不清,身上却用彩色的丝线绣着一些奇异的符号,隐隐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特殊能量波动。

    “这个,你拿着。”

    霍金斯将稻草人偶递给利安,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这是我用占卜术和一些特殊的材料制作的守护稻草人。”

    “在一定程度上,它可以为你抵挡一次致命的伤害,或者在关键时刻,为你承受一部分诅咒或恶意的侵袭。”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它的能力有限,并非万能。”

    “但至少,在你遇到无法抗拒的危险时,或许能为你争取到一丝生机。”

    卡牌的启示依旧混乱,关于她的未来,霍金斯依然无法完全看清。

    但隐约中,霍金斯感知到她此行东海,并非一帆风顺。

    利安接过那个看起来有些粗糙,却又带着一丝温暖气息的稻草人偶,心中微微一怔。

    嚯,神棍王子居然还会送临别礼物?

    还是这种看起来就很玄学的东西。

    不过,能抵挡致命伤害?听起来倒是不错。

    虽然她更相信她自己的魔药和阿金的爪子,但有总比没有强。

    她将稻草人偶小心地收入自己的空间。然后抬起头,对霍金斯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多谢殿下,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作为回礼,这个也送给您。”

    利安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堆不同颜色水晶瓶装着的魔药,递给了霍金斯。

    “这些魔药,是我根据你之前的身体状况,以及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药材,改良炼制出来的。”

    利安简单地介绍道,“这种透明的,是精力回复剂”

    “这种淡蓝色的,是体质改造剂,”

    “至于这一瓶金色的……”

    利安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是我特制的幸运药剂。”

    “或许,在您下次占卜又遇到瓶颈,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尝试一下?”

    “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霍金斯接过那些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魔药,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力量。

    他看着利安那双闪烁着慧黠光芒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继续挑战我的宿命论吗?

    用一种……看似戏谑,却又带着某种善意的方式?

    他没有拒绝,只是平静地将魔药收入怀中,点了点头,“多谢。”

    “那么,霍金斯殿下,我们就此别过了。”

    利安牵起阿金的爪子,阿金正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每天给它洗澡喂肉的侍卫们,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霍金斯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的小模样,以及她身旁那头已经与王宫众人打成一片的白色巨狮。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一路顺风。利安。”

    他第一次,完整而清晰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还有……阿金大人。”

    最后那个称呼,让阿金兴奋地甩了甩尾巴,也让利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阳光下,小女孩和白色巨狮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王宫的出口处。

    霍金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低头看了看袋子里散发着奇特光芒的魔药,又想起了那个小巧的稻草人偶。

    命运的轨迹,真的……无法改变吗?

    还是说,所谓的改变,本身就是命运的一部分?

    利安……这个无法被解读的变数,未来,又会在这片大海上,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他第一次,对未来这个词,产生了一种超越占卜结果之外的、真正意义上的……期待。

    北海通往伟大航路入口的某个中转岛屿,一支悬挂着霍金斯王国的旗帜的舰队,正顶着初升的朝阳,全速航行。

    舰队的旗舰,一艘戒备森严的快速战舰的船长室内。

    一名神情肃穆的王室骑士队长,正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刻满了防御符文的密闭箱子。

    箱子内部,柔软的黑色天鹅绒衬垫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外形奇特的果实。

    这,便是霍金斯王子动用了王室的秘密渠道,耗费了巨大代价,才终于寻获的、传说中的恶魔果实!

    骑士队长凝视着这颗奇特的恶魔果实,眼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不解。

    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对恶魔果实能力并不热衷。甚至有些排斥的王子殿下,会突然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这颗听起来有些……平平无奇的恶魔果实。

    骑士队长不敢再多想。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箱子,确保封印完好无损,然后下达了继续全速前进的命令。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快将这颗承载着王子殿下要求的恶魔果实,尽快护送回国。

    在霍金斯陷入沉思的时候。

    一名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恭敬地禀报道,“殿下,您吩咐寻找的那枚恶魔果实,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

    “王室骑士团的精锐小队,正在秘密护送它返回王都,预计三日后便可抵达。”

    霍金斯的眼神微微一凝。

    之前因利安离去而泛起的些许波澜,迅速被一种冷静的决断所取代。

    “很好。”

    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它。”

    霍金斯的目光穿透窗外,望向遥远的天际。

    那枚恶魔果实的重要性,远不止于表面的力量增幅。它所蕴含的预示之力,可以占卜出常人无法触及的未来。

    这一次,他要借由这份力量,彻底看清某些走向,不留一丝悬念。

    利安的出现,带给霍金斯前所未有的困惑。她的言行,她的选择,就像一团迷雾,让一向擅长占卜的霍金斯,第一次感到有些捉摸不透。

    这种罕见的感受,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个念头: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去帮助他,看清这些无法看清的人或事。

    他始终坚信,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提前书写好的,命运是不容改变的。然而,无人知晓,在他未来无数次占卜中,曾有一张描绘着他自身终末的卡牌,诡异地呈现出一片空白,既无指引,也无定数。

    他只是平静地将那张牌与另一张图案晦涩、寄托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微弱期盼的卡牌,一同锁进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开启的黑曜石匣中,再未被任何人窥见过分毫。